姜遠也是從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但此等場景還是讓他感覺到胃部極度不適。
場面一時之間大亂,衙役們上前驅趕也無濟于事。
“唉,看來這豐邑縣百姓苦這兩個惡霸久矣,如今才落得被人生啖其血肉的下場。”坐在姜遠身邊的林大人搖頭嘆道。
姜遠也是嘆息一聲,道︰“林謙大人,宣讀聖旨吧。”
那林大人點頭道︰“好!”
林謙一揮手,幾個隨從抬了一面巨鼓出來。
苟來喜見行刑完畢,正要下了主座來見姜遠,他已在聚來樓安排了酒席,準備宴請姜遠巴結一番。
此次除惡之快,苟來喜自認為雷厲風行做事果斷,這豐邑侯似乎也挺滿意,此時再巴結一番,若抱上這條大腿,說不定還能升官哩。
此時卻見得幾人抬著一面大鼓上了高台,苟來喜心中沒來由的一懼,總感覺有事要發生。
再一細看,這鼓不就是縣衙門口的鳴冤鼓麼!
“咚咚咚咚”
鳴冤鼓被擂響,震耳欲聾,將所有百姓給震住。
一眾百姓皆不明所以,一時之間都靜了下來。
鼓聲暫停,林謙整了整官袍,手中拿著一卷明黃卷軸,對苟來喜喝道︰“豐邑縣令苟來喜接旨!”
苟來喜一個激靈,慌忙搶跪于地,心中卻是忐忑不安,他一個小縣令何德何能,能讓鴻帝親發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經查豐邑縣令苟來喜,在任期間貪墨成性,苛治百姓,縱容衙差為惡草菅人命……抄其家產,沒收田地!欽此!”
此時的苟來喜已經嚇癱在地,胯下流出一灘黃色的液體來,他只听了個開頭便知已然完蛋了。
“左右,扒了苟來喜的官帽官服,打入囚車,押回燕安!”
林謙大喝一聲,一眾禁軍沖上前來,將如爛泥般的苟來喜的官服扒了,木枷往他脖子上一套,拖了便走。
台下已有囚車在等著了,死狗一般的苟來喜被塞入囚車之中。
事情發生得太快,以致圍觀的百姓一時之間都沒反應過來。
剛看完砍頭的戲碼,這苟縣令就被抓了?
“聖上英明!聖上萬歲!”
好一會兒才有百姓回過神來,趴在地上高呼。
苟來喜在豐邑縣作威作福差不多五年。
這五年,知道豐邑縣百姓是怎麼過來的嗎?!
如今惡有惡報,這個苟老爺終于倒台了,皇上英明啊!
這是所有豐邑縣百姓的呼聲,苟來喜被抓,比剛才看蔡大吉與譚德被砍腦袋還要解恨。
有的官員離任,百姓送萬民傘,有的縣老爺被抓,百姓砸的是臭雞蛋。
苟來喜就屬于後者。
“鄉親們!”林謙站在台上大喝︰“苟來喜貪贓枉法,當今聖上英明,明察秋毫,此等狗官定會嚴懲!”
林謙的話一出,一眾百姓又跪倒在地,三呼萬歲。
林謙待得百姓朝燕安方向行完大禮,又道︰“本官林謙,是豐邑縣新任縣令!如眾位有冤屈者,有要狀告苟來喜者,皆可前往縣衙鳴冤告狀!本官自會給大伙一個公道!”
一眾百姓又高呼林謙為青天大老爺,當場便有百姓要上前來鳴冤。
衙役們忙上前阻攔,皆好言相勸,這菜市口不是審案之地,有冤去縣衙告便是。
百姓們哪里肯听,他們被苟來喜搜刮壓榨了五年之久,處處都是血淚,此時新上任的縣令就在此,哪里等得及。
且,豐邑侯在鶴留灣逼著苟來喜當場審案的事早已傳開。那麼大一個侯爺都能現場審案,你一個縣令為何不能。
百姓們心中都是做如此想法,倒也不敢喝罵,只是哭嚎著趴在地上磕頭不止。
林謙一個補缺上來的縣令,哪見過這等場面,只得好言安撫。
林謙雖然已至中年,但為官還是新手,根本鎮不住場面。
姜遠見得場面亂成一團,不得已只得站出身來︰“鄉親們,听好了!我乃豐邑侯!”
姜遠卯足了勁,用力喝喊,將聲音傳出許遠。
一眾百姓皆是一震,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姜遠。
“啊?這就是姜侯爺?怎的如此年輕?”
“不是說鶴留灣的姜侯爺膀大腰圓,似天神下凡麼?”
一眾百姓議論紛紛,有那機靈的百姓早已對著姜遠磕頭︰“請侯爺為草民做主!”
姜遠大聲道︰“諸位鄉親父老,此處實不宜審案,大伙明日去往縣衙,有冤的申冤,有狀的告狀!林知縣定會為大家做主。”
“咱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對不會放過一個壞人!如若林知縣判不了的案,申不了的冤,你等便去燕安找本侯,本侯帶你進宮告御狀都行!”
“這菜市口剛斬了兩個惡棍,也髒的慌。大家該買菜的買菜,該回家的回家,本侯就不留大家吃飯了!”
姜遠這番接地氣的話,頓時贏得一眾百姓的好感。
這侯爺雖年輕,但說的卻也在理,特別是那句‘本侯不留各位吃飯了’的話,更像鄰家的大孩子說出來的一般,令人感到些許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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躁動的人群安靜了下來,已有百姓信了姜遠的話,慢慢退去。
姜遠連忙又道︰“眾位鄉親,且慢回家吃飯。趁著這機會,本侯宣布一個好消息!”
一眾百姓一听,年輕的侯爺還有話說,還是好消息,不由得又停下腳步,靜听姜遠說話。
姜遠清了清嗓子,道︰“離城十里之處的鶴留灣是本侯的封地,現在需要一千身強體壯的民夫修建水渠,新建房屋…”
姜遠話還沒說完,底下的百姓皆又議論紛紛起來。
“唉,什麼侯爺,還以為豐邑縣來了青天,你們看,這就要征謠役了!”
“是啊,那苟來喜每年到秋冬季節就抓謠役,苟來喜剛剛被抓了,原以為換了知縣,來了侯爺,豐邑縣會好上一點,沒想到啊…”
“官嘛,不都個個是這樣,唉,天下哪有白烏鴉!”
姜遠剛剛在一眾百姓中產生出的那點好感,此時蕩然無存。
大周規定,沒有官身爵位年滿十五歲的男子,每年都要服謠役,為官府提供勞動力。
或為皇帝修宮殿建城牆,或為地方上修水渠、開礦,或為官老爺們修私宅等等。
服謠役不但苦,還得自帶干糧,有時候謠役要服數月之久,短的也最少一月。
且那些工地上的監工根本不把民夫當人看,打罵是家常便飯,被打死累死在工地上的民夫每年都有不少。
大周百姓視謠役為瘟疫,能躲便躲。
有錢的人家還好,不願服謠役,還可拿出錢來頂了謠役之苦,若是貧困之家,即拿不出來錢頂,又不願去的話。
那就怪不得官差老爺們了,直接上門拿人,捆了押到服謠役的所在處,有沒有命回來,全看工程量大不大,身體扛得住扛不住。
站在台上的姜遠此時還不知道,台下的百姓心中對他的看法已然改變,但台下小聲交頭接耳的百姓面色有異,他倒是看得出來的。
“安靜!安靜!”姜遠又喊了幾聲,但是作用卻不大,百姓們此時已先入為主,依然議論個不停。
姜遠無法,只得將一旁的文益收叫了過來︰“老文,你來說!”
姜遠在外人面前,便不再尊稱文益收為大哥了。
來大周這麼久,姜遠也了解清楚大周的尊卑禮法極嚴,若在他人面前還叫文大哥,只會給文益收等人帶來麻煩。
文益收應了聲,提了鼓槌用力的敲在大鼓之上。
他就沒那般說得客氣了,喝道︰“我家侯爺招幫工!有意者,明日去往鶴留灣報名!注意,每日只管兩頓飯,每日二十文錢工錢!只招一千人,招滿即止!”
“我家侯爺心善,不但給工錢,還管二餐飯食!你等想好了,錯過時機,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一眾百姓又是一愣,出謠役還給工錢?還管飯?糊弄誰呢?!
但好在這豐邑侯說的是招,並非是征,這不就是好辦了麼,咱不去便是。
“嗨,真是說得好听!給官老爺干活還有工錢?我才不信!”
“對,對,俺看法也一樣!”
也有意動的人,萬一侯爺說的是真的呢?這大冬天的,每天有二十文工錢,還有兩餐飯食,這上哪找去。
當下便有幾個漢子想報名,話還沒說出口,便被自家婆娘擰了耳朵︰“你就信吧,哪有這麼好的事!謠役是好服的麼,你要是死在工地上,我和娃兒們還活不活了!”
那幾個漢子頓時被自家的婆娘給擰了回去。
姜遠這回听得清楚了,他也不甚在意,願來的來,不願來的也不強求。
如今年關將至,總有人會去的,在這大周過不了年的人何其多。
姜遠選在過年前招人,也是有所考量的,他想在快速建設鶴留灣的同時,也想幫一幫那些連年都過不下去的窮人。
此是雙贏之事,既有一份憐憫,也有幾分狡黠。
豐邑縣也算是大縣,人口眾多,讓真正的窮困之人先嘗到在鶴留灣打工的甜頭,定然會出來幫他宣傳,到時候還怕找不到人干活?
招這麼多人,自然需要很多錢,姜遠自回南關帶回了一萬兩白銀,也夠前期花銷了。
只要磚廠和酒坊先建起來那就不怕了,慢慢的就會有資金回流了。
更重要的是,他還有皇命在身,那便是與林謙一起抄苟來喜的家。
這可是個肥差,姜遠不將苟來喜這個狗官刮出一層油來,就算這侯爺白當。
再者說了,抄家這活,對姜遠而言,那是祖傳的手藝,姜守業能干的活,到了姜遠這,一樣不弱于自家老子。
他絕對不似那小孫劊子手,會砍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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