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蕭宴,哈哈哈——”
陸棄娘樂不可支。
蕭宴有點慌了,“你別笑了,別笑了。”
笑成這樣,真怕她把孩子給擠出來。
陸棄娘趁機伸手摸了他一把。
咦?
好像不用麻煩老胡了。
蕭宴看著她的目光,火速尿遁。
他不行,就當他不行吧。
反正陸棄娘懷孕期間,他是絕不會亂來的。
蕭宴在茅廁待了太長時間,以至于陸棄娘都想明白了。
——他在茅廁,這是沒干好事啊!
她要笑死了。
蕭宴怎麼那麼好玩。
不過牛不喝水,強來也不行,她也就不撩撥他了。
畢竟,他憋得應該更難受。
過了幾天,常輝找二丫說了願意。
然後蕭宴就去找常掌櫃談了,說是等明年年底,二丫及笄之後就議親。
常掌櫃自然答應,而且恨不能昭告天下。
不過蕭宴說了,要低調,他也不敢亂來,只是走路腰桿都更直了。
他這個兒子,以後是要發達的。
過了幾日,眼看著到了五公子和姜儀成親的日子。
雲庭回來了。
雲庭進門,那叫一個浩浩蕩蕩。
陸棄娘眼睜睜地看著,院子里瞬時被他帶回來的東西擺滿。
“慢點,放這里,都放這里——”雲庭身上穿著嶄新的嶄新的七品 補子官袍,神氣活現地和陸棄娘打招呼,“好久不見!”
“你這是剛剛回京?快別讓人往下搬東西了,你先回家,見過你祖母、你爹,還得進宮見太後她老人家。”陸棄娘道。
哪里有先來她這里的道理?
“去了,都去了。”
雲庭親自看著人,一趟趟從馬車上搬東西下來。
“秘法醬鴨!用的都是吃河蝦長大的麻鴨,老鹵子都是吊了十幾年的,香飄十里地,我特意讓人給我挑了最肥的,這是十二只,天氣熱,放不住,桑姑姑你快看看,該給哪些相熟的人家分一分,自己留兩只也就差不多了。”
“看這個。深山里的好東西,虎掌菇。之前沒見過吧,只有永濟縣那一座山上有。你們看看這肉,多厚實!昨兒早上天沒亮,我親自盯著山民從老樟木林子里采來的,帶著露水就裝簍,用來炖湯,特鮮。”
“……”
雲庭幾乎沒停下,一口氣把他帶來的各種土特產都介紹了一遍。
陸棄娘哭笑不得,“你這是要把永濟縣給搬回京城啊!”
“好久沒回來了,惦記著你們。加上咱們家人情來往多,給人都分分,嘗嘗鮮。”
“長大了,想的也多了。”陸棄娘夸他道,“快進來涼快涼快,屋里有冰呢!”
雲庭的額頭鼻尖上全是汗,眼楮里卻是亮晶晶的歡喜。
“不用,我不熱。”他說,“灼灼呢?哦,還有皎皎。”
話說出口,他才覺得單獨問二丫好像不好,所以又把三丫帶上。
“二丫在鋪子里忙呢,你不用去。桑姑姑,你讓人把她喊回來。雲庭,你進來說話。”
陸棄娘知道三丫就是個陪襯,所以根本沒提,那小東西去城外跑馬了。
是的,宮里也關不住她。
她時不時就得請假出去放放風。
蕭宴每次都派兩個護衛陪著她,倒也不擔心安全問題。
只是她騎得太快,經常讓侍衛追得滿頭大汗。
“不用,我去找她。她忙著呢,不舍得耽誤時間。”雲庭笑道,“我一會兒跟她一起回家吃飯。”
“行,去吧,一會兒我讓大丫早點回來,給你做幾道你愛吃的菜。”
“不用折騰,我什麼都愛吃,走了走了。”雲庭興沖沖地離開。
陸棄娘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嘆了口氣。
少年的喜歡和歡喜,都那麼純粹。
可是人這輩子,哪來那麼多稱心如意。
二丫見雲庭回來也很高興。
不過對他也是不放心,又問了一遍,他有沒有回家和進宮。
“都去過了。”
他立在櫃台外幾步遠的地方,目光落在她沾著胭脂粉的手指上,心里卻翻涌著別的念頭︰他若是不管不顧,連家門宮門都不踏,徑直奔來她這胭脂鋪子,那才是真真害了她。
莽撞的熱情,在這京城里,能頃刻間燒成催命的火。
心里其實藏了很多話要對她說。
但是蕭宴說的對。
他身上還背負著賜婚,沒有解決之前,不應該把二丫拉下水。
他可以等。
他深吸一口氣,空氣里彌漫著脂粉特有的甜暖香氣,卻壓不住他心頭的沉重。他不能。他可以等。等到能堂堂正正站在她面前的那一日。
二丫不再問,只將那些小巧的胭脂盒在櫃台上排得整整齊齊。
她側過身去取貨架高處的茉莉香粉,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皓腕。陽光透過鋪面的雕花窗欞,在她發間跳躍。
雲庭便不再言語,只靜靜立在一旁,目光追隨著她忙碌的身影。看她用絨布擦拭瓷瓶,看她小心地稱量香料,看她偶爾抬手,將一縷滑落的鬢發抿到耳後。
鋪子里氤氳的香氛包裹著他,他眼中便只剩下這一個人,仿佛時光在此刻也放慢了腳步,他就這麼看著,守著這份短暫的、無聲的靠近,心中百轉千回,卻也奇異地安寧下來。
“二姑娘——”常輝常輝掀開鋪子門口懸著的細竹簾,帶著一身風塵僕僕的暑氣踏了進來。
意外看到了雲庭,他怔愣一下,隨後拱手行禮,“見過世子。”
“常輝,你來了。”二丫已經笑著開口,“快來快來,我這個月的賬,對不上了,過來替我看看。”
她走到櫃台前,順手將攤開的賬本往旁邊推了推,空出位置,那姿態是熟稔到骨子里的自然。
常輝笑著點頭上前。
二丫甚至下意識地往旁邊讓了讓,兩人並肩站在那賬本前,頭幾乎要湊到一起。
常輝低聲詢問著什麼,二丫皺著秀氣的眉,指尖點著賬頁解釋著,那畫面……刺眼得很。
雲庭站在原地,仿佛成了這滿室馨香里一尊突兀的擺設。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感,猝不及防地從心底翻涌上來,堵在喉嚨口,又悶又澀。
二丫她不是和自己最好的嗎?
現在好像,有人佔了他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