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錦衣衛跟大儒辯經

第10章 時代變了!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滄海茫茫粒米身 本章︰第10章 時代變了!

    看到夏師爺幾欲暴走的神情,楊植便轉移了話題︰“夏師爺,此地不是談話場所,我們不妨借一步說話,晚上去酒樓如何?”

    師爺冷笑一聲說︰“我縱橫師爺界十五年,人稱伯溫在世,絕非浪得虛名!我之前研究了你的話術,你慣于在被逼到牆角時,用反問、東拉西扯亂人心智,引開主題,我怎麼會上你的當!”

    臥槽!楊植大驚,這個夏師爺有點貨!自己只想換個環境離開師爺的主場,弱化師爺的道德底線,不料師爺憑直覺猜到了楊植的意圖!

    楊植答道︰“沒有什麼問題不是一杯酒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兩杯!此地不是談公事的地方,我們去酒樓,邊吃邊聊如何?”

    夏師爺狐疑地看著楊植︰這里就是談公事的地方!

    但最終師爺還是與楊植坐在鳳陽太白酒樓二樓雅座。在私密空間里,師爺轉換了會客廳里葉子牌臉,放松身心對楊植說︰“李太白一輩子沒有考科舉,你實在不應該來這里吃飯。”

    楊植心中暗罵︰你也只是不過如此,手上給師爺篩了一杯酒,問道︰“縣尊的意思是?”

    師爺說︰“三生做惡,知縣附郭;三生不幸,附郭省城!鳳陽縣眼前有一個知府盯著,上面有一個太監管著;鳳陽又都是刁民,動不動就到南北兩京找公侯上訪。縣尊只是一個舉人,仕途到頭,背景又不硬,才派到這里當知縣。

    你換位思考一下,縣尊上下受夾板氣,兩邊都得罪不起!”

    楊植點點頭說︰“我明白了,縣尊寧可得罪衛所和丘公公,還可以博一個為民請命,不畏權閹的名聲。”

    師爺先贊嘆道︰“孺子可教!”又說︰“知縣代天牧民,人稱百里侯,如果他真的一紙封條把苗山一封,丘公公也不敢掀桌子的。”

    正德年間太監雖權勢燻天,但也不敢公然反體制,而是在體制規則內刁難文官。

    楊植想一下,問︰“縣尊欲何求?求仕途乎?求財乎?求名乎?”

    雖然楊植的前世人人求名聲都為了變現,但是大明還真的是有很多只求豹死留皮人死留名的人,比如說戶房的黃書吏。

    師爺驚訝地說︰“你很懂行!

    縣尊三十歲中舉出仕,宦游二十多年,一直在各縣打轉,上面也沒有根基,想從七品升到四品知府是不可能了。為官多年,家里倒貼不少,當這個芝麻官,反而虧了。”

    楊植哈哈一笑說︰“求財好辦,縣尊和師爺都是松江人氏,不妨給苗山工坊做個總經銷,把琉璃往東洋、南洋銷售。至于鳳陽這邊,縣尊可以也建琉璃工坊,專做琉璃瓦建材,供應中都、南京皇陵、湖北、江西等地藩王。”

    師爺略有點緊張,低聲道︰“東南海貿,就算是真的,你也不能到處說,有些事不可以認的!認了人家會很難堪!”

    楊植表示理解。大明王朝初期為防倭寇,太祖高皇帝下令海禁,後面太宗文皇帝派鄭和七下西洋,開啟海貿,獲利豐厚,支撐六伐草原,遷都北京。

    仁宣時期朝廷又開始海禁,英宗上台後想恢復海貿,被東南文臣阻止,現在的正德帝又有海貿的想法。

    總之大明王朝的財政自太宗文皇帝之後就一直處于瀕臨崩潰狀態,每過兩代,在位的皇帝總有開海的想法,這想法總被朝廷否決。

    兩人把話談開了,說說笑笑,氣氛活絡起來。師爺借著酒勁說︰“我來鳳陽,還是第一次吃素酒!”

    楊植前世是金牌銷售,聞弦歌而知雅意,但身上沒帶夠錢,只得腆著臉笑著說︰“在下平日里一心向學,實無心風月之事!”

    夏師爺指著楊植哈哈大笑︰“年輕人沒見過世面!讀書人聚會,豈能有酒無歌?今天我讓你開開眼,日後考中秀才在外應酬之時,莫失了文人雅趣!”

    說著喚來一個老鴇,掏出一塊碎銀子,吩咐找個粉頭來唱曲。

    粉頭手捧琵琶一進屋,楊植登時眼楮一亮。見這個小姑娘才十三四歲,雖不驚艷,但眉目如畫,倒也清新可人。

    小姑娘道了個萬福,裊裊婷婷坐下,先撥弄幾下琵琶弦試試音,然後開口唱了起來,嗓音清脆如玉石之聲,竟然是標準的南京官話,唱的正是流行話本改編的《杜十娘怒沉百寶箱》。

    最後唱到由于李郎薄幸,杜十娘所托非人一朝夢碎,一怒之下翻身跳入長江。小姑娘聲音哽咽,兩行清淚從眼角緩緩滑落。

    楊植不禁心神蕩漾︰前世陪客戶不知道去過多少次卡拉ok,听到的全是五音不全的鬼哭狼嚎,何曾听到過如此令人忘俗的仙樂!

    窗外的白月光照在小姑娘臉上,這個女孩子和我前世初中同桌何其相像!

    夏師爺斜睨楊植,瞧科得分明,心中暗笑。

    琵琶幽怨宛轉悲涼,最後叮咚一聲收尾,余音繞梁。

    楊植半晌才回過神來,拍案叫絕︰“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小姑娘年紀雖輕,卻能傳達曲中悲意,當真是人曲合一,神乎其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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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收起琵琶斂衽一禮,輕聲說︰“因唱曲而感懷身世,不知不覺失禮,有污客官清听,賤妾在此賠罪。”

    楊植心中不忍,說道︰“你且坐著,世道多艱,何人不苦!可否讓我听听,看看能不能幫到你!”

    小姑娘雙目微紅,語音悲涼︰“賤妾本出身良家,不料家父流連賭坊,輸光家產;家母氣怒交加,久病在床;小弟垂髫之年,無以安身立命,小女子不得已淪落風塵,聊以養家。”

    楊植听到這番言辭,睜大眼楮呆了一呆,正待要說些什麼,突然雅間的門被砰然推開,一個人從門外閃進屋來,一巴掌打在小姑娘肩上,口中喊道︰“小賊婢,叫你勾引我男人!”

    小姑娘被打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屋內兩個大男人驚訝不已,慌忙站起來。見進來的是一名身高體健的女子,看她相貌不過十七八歲,皮膚略黑,卻也面目端正。

    師爺與楊植面面相覷。還是師爺問道︰“這位大姐,屋里哪個是你男人?”

    女子手一指楊植︰“我男人就是他,楊植。”

    楊植想了半天,想起上個月馮氏老娘跟他說的親事,連忙說︰“老娘當時只跟我提了一嘴,我還沒有同意呢!”

    女人哼一聲︰“八字也測過了,婚帖也交換了,彩禮也送了,你敢不認?”

    夏師爺哈哈大笑,摸出一把銅錢打發走了粉頭,對楊植說︰“這可是你真正的堂客,你跑不脫了。”

    按古人一諾千金的習俗,別說已經交換過八字,就是哪怕男方家長口頭提親,女方家長口頭應許,社會上也看成是事實婚姻,女方就是未過門的媳婦,官府也是認的。

    女子臉微微一紅,瞪了楊植一眼,氣哼哼地走了。

    楊植沒辦法,只得向夏師爺賠禮道歉。夏師爺同情地說道︰“你家堂客是個醋壇子,看身手也是童子功練出來的,你未必是她的對手!你以後怕是要成為上海人了。”

    楊植不明何故,師爺言簡意賅地說︰“時代變了!懼內之風在大明已有泛濫之勢!我老家松江府上海縣男人以怕老婆著稱,與成都府內江縣男人並稱東西雙璧妻管嚴。”

    楊植不禁唉聲嘆氣,他知道以大明的公序良俗,可憐自己才十六歲,毫不知情地就變成了有婦之夫!

    喝酒回家後,楊植向便宜父母親抱怨也沒有用。只是楊植表示要以學業為重,考上秀才再舉辦婚禮接妻子過門,望子成龍的父母親滿口答應下來。

    楊植過幾日又領著夏師爺視察苗山,衛所工坊已成規模,但鳳陽縣屬的工坊建設不見起色。

    楊植見夏師爺臉色不好看,便叫來監工的工房書吏問道︰“怎的公家工程搞成這樣?”

    工房書吏沒好氣地說︰“縣庫里沒錢!鳳陽民眾也不願意做工,寧願種地!”

    楊植身為一名預定錦衣衛總旗,膽氣已有五分足, 道︰“公家做事,思路要打開!不要大包大攬,什麼事都自己管!公家搭個台而已,要讓縣民踴躍參與!”

    你踏馬的算哪根蔥!工房書吏看師爺在楊植身後,不敢發火,懶洋洋地說︰“我只管工民建,統籌協調靠師爺運籌。”

    華夏從周朝井田制崩潰後就是半公有制半私有制並行,官府擁有城市里大部分房地產的所有權,租給居民居住;也擁有郊區很多耕地,出租給農民。縣工房一直干的是在城里修房子、修城牆、通下水道的活,防洪抗旱水利工程也輪不到他,那都是總督這個級別官員考慮的事。現在工房書吏乍接到這麼大的活,有點懵圈。

    楊植回頭對師爺說︰“時代變了!師爺!”

    夏師爺不明所以,怎麼變了?大明還是那個大明!

    楊植指手畫腳,口沫飛濺︰“苗山足夠大,容得下十家工坊!公家只需蓋好廠房搭好爐子,把廠房爐子租給商戶,然後讓丘公公給民戶下修繕中都的訂單,自然會有商戶願意來租的!”

    夏師爺不陰不陽地說︰“所以縣里只做建材,你們衛所就做琉璃工藝?”

    楊植一揮手︰“這叫差異化經營!避免同質產品互相壓價惡性競爭!衛所不搞建材,商戶不搞高端工藝品!”

    夏師爺想了想,覺得這個辦法確實可行,縣城匠戶確實比較低端,缺少文藝細胞,只能干一些粗活。

    幾人站在山腰比比劃劃,勾勒鳳陽縣石英工業園區的宏偉藍圖。突見一個衙役從城里騎馬飛奔過來,在山腳下了馬,連滾帶爬走上前。

    夏師爺心中不喜,喝道︰“你這狗才,如此慌張做甚?”

    衙役急赤白臉說︰“縣尊大人急著找夏老爺,還有楊小哥。”

    兩人回到縣衙來到後堂知縣書房,見縣令端坐手拿一份公文,愁眉不展,見兩人進屋,說道︰“師爺來得正好!你且先看看!”

    師爺落座接過公文仔細看了起來。楊植沒有坐的資格,按禮見過縣尊。

    縣尊哼了一聲,擺明了對楊植心中不爽。

    楊植也不言語,站在師爺邊上偷眼看公文。見是鳳陽知府行文,文中訓斥知縣無事生非,好大喜功,于龍興之地動土,驚擾大明皇家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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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夏傳統的政治體制至大明已經非常成熟,官員公事往來,哪怕是同城也一般不見面,而是通過公文來回扯皮,可謂是官僚主義、文牘主義的巔峰。

    按大明體制,知縣為代天子牧民的親民官,在地盤上是無敵的存在,命令只要蓋上大印,任何人都不得違抗,能挑他刺的只有按察使、道御史,但即使要糾正只能事後走程序補救。

    不過鳳陽縣是附廓縣,情況特殊,知府就在眼前,按例知府也對鳳陽縣有直接管理權。

    縣令已五十歲,自中舉後被選拔到廣西任縣令,吃了十年的砂糖橘後又調往雲南吃了幾年的菌子,這才好不容易轉到鳳陽。

    大明的知縣,有七、八成是由舉人甚至秀才擔任。但大明中後期,官場是赤裸裸的學歷歧視,這些非進士出身的官員幾乎一生升遷無望,就是在六、七品之間打轉,只有嘉靖時的海瑞是一個異數。

    鳳陽縣令蹉跎多年,早已暮氣沉沉,只想再熬幾年致仕回鄉。被夏師爺一個鼓動,結果招致知府一個訓斥。

    楊植看過公文,心中有數,對縣令說︰“老父母在上,在下以為,府尊此舉大為不妥!”

    縣令瞟一眼楊植︰你算哪根蔥!沒有理會楊植,對夏師爺道︰“府尊行文至鳳陽縣訓斥,先生且代我寫一個自辯狀,把事情解釋清楚。”

    夏師爺看看楊植︰事情是你弄出來的,卻要知縣老爺頂缸,你怎麼沒有想到這個!卻對知縣說道︰“東翁莫急!我先與知府的師爺溝通一下,摸摸底,看看府尊大人是什麼意思。”

    楊植听到師爺這話急了,脫口而出︰“老父母,自辯不妥!自古以來只要做事,就有挑刺的人,做的越多,錯的越多!老父母這次自辯,府尊接著沒完沒了挑刺,又將如何是好?”

    知縣與師爺盡皆愕然!這踏馬的是你一個少年能想到的?

    你的內心得有多陰暗!你只是縣衙的一個臨時工,才工作幾個月就學會了官場的勾心斗角!

    楊植大聲疾呼說︰“老父母,時代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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