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的燭火踩著影子跳躍。
一道銀發身影已如鬼魅般從千手柱間身後竄出,堵住了火影大樓的出口。
是千手扉間。
他銀發上沾著的櫻花瓣被晚風卷落,手死死攥著卷軸,指節泛白得像要捏碎它。
“大哥!”
千手扉間的聲音帶著壓抑許久的怒火,將剛走出議事廳的千手柱間嚇的眼皮一跳。火影袍的下擺還沾著剛剛沾染上的青苔,他望著弟弟緊繃的臉頰許久,終于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就知道你會追來。”
千手柱間干脆腳步挪了挪,讓身體靠在回廊的木柱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掌心的老繭, 那是常年結印留下的痕跡。
幾縷月光透過火影大樓門口的雕花木窗,在他臉上投下幾點乳白色的光圈。
“那兩件事,你肯定不會答應。”
“何止是不答應!”
見他主動開了頭,千手扉間猛地逼近一步,紅色的眼眸幾乎要懟到柱間的臉頰,“千手要是解散了,我們的族人該怎麼辦?你對得起父親對你的期望?族中長輩會同意你這樣做嗎?大哥你有想過這些沒有!!!”
他一口氣將話說完,瞳孔因憤怒而劇烈收縮。
“你至少該提前與我商議!我們兄弟兩個總能找到折中的辦法!而不是大哥你現在這樣想到什麼就做什麼!”
默默听弟弟數落著,千手柱間垂下眼簾,目光沉沉地看著腳下被兩人陰影覆蓋的地板。
“商議?”
他嘴里低聲重復,聲音里帶著難以言喻的疲憊。
“你會列舉出一百條家族解散的弊端,會拿出歷代族長的訓誡,會以父親為借口,最後還是會把這件事壓下去,不讓我有機會在會議室和大家說出來。”
他抬起頭,眼眸里滿是懇切。
“扉間,我今年32歲了,已經不再年輕。哪怕是我這樣的忍者,也總會有自己的巔峰期,所以不能再等了。木葉正處于初創時期,很多事情如果不趁早定下來,以後就沒可能了。”
千手扉間的呼吸微微一滯。
他看著千手柱間眸子之中的懇切與無奈,怒火像是被什麼東西澆熄了大半,只剩下無力的煩躁。
“算了,既然話都說出口,我也阻止不了你。”
他別過臉,聲音陰冷。
“早知道大哥你是這樣的人,如今做下放棄姓氏這種驚世駭俗的決定,其實說到底也沒什麼奇怪的。”話音剛落,他突然轉頭再次看向千手柱間,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不過,既然要準備徹底打破舊時代的觀念和枷鎖。犧牲一族,以此來成就木葉,所以......你確定不準備趁這個機會,解決掉羽衣無憂這個隱患?”
以對方的實力和手下忍者勢力,他必須得依靠大哥才能做到,不然可以說完全並沒有什麼機會。
听到這句話,本來眼底剛露出喜色的千手柱間,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向前踏出一步,目光擔憂地快速掃過身後的廊檐,發現會議室的人早已走光,這才松了口氣。
“扉間!你在胡說什麼?”
他壓低了聲音,語調卻拔高,微黑的國字臉上顯得有些憤怒,“羽衣一族為木葉流的血絲毫不比我千手和宇智波流的少,甚至因為岳......的事損傷慘重,族中忍者凋零至此,你怎麼......”
“就是因為這個!”
千手扉間打斷他,毫不退讓地迎上兄長氣急的目光,紅瞳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當年羽衣常備兩千忍者,族中忍者數量幾乎是千手和宇智波的總和!可現在呢?”
他冷笑一聲,指尖敲擊著廊柱上的刻痕。
“連年征戰讓他們折損慘重,如今族中只剩百余忍者,年輕忍者的身影幾乎斷代! 宇智波暫時動不了,也不用動,我自然有辦法處理他們。可現在正是清除羽衣這一族的最佳時機!而且我早就和你說過了,只要那羽衣無憂在一天,就始終是除了斑之外最大的隱患!”
“夠了扉間!”
千手柱間擰緊眉頭,口中低喝一聲。“你看看羽衣族地內空蕩蕩的!只剩下家家戶戶掛著的白布!”
他的臉頰都因憤怒而顫抖起來。
“他們付出了這麼多,只想在木葉過上安穩的生活,你卻還在算計這些!”
千手扉間被兄長逼人的氣勢震得後退半步,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隨即被更深的怒火取代。
“大哥!”
他幾乎是指著千手柱間的鼻子罵道。“難道你忘了!當年是誰說羽衣無憂太過陰險如狐,狠毒如蛇,叮囑你必須清除掉?”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冷聲喝道。“你被他那些所謂的‘付出’蒙蔽了雙眼!”
“你不用拿父親來壓我!”
千手柱間煩躁地一擺手,拳頭重重握緊,發出清脆的響聲,“那不是蒙蔽!是正視!正視每個為木葉流血的同伴!”
他死死盯著弟弟,眼中滿是失望,“我沒想到你會有這麼陰暗的想法,先是宇智波,再然後是羽衣,難道你眼里面就容不下任何一個大族在木葉之中生存下去嗎?”
千手扉間的臉漲得通紅,他張了張嘴,卻發現所有辯解都堵在喉嚨里。
自己大哥能夠將寫輪眼和仙術完全不放在眼里。
是因為有著無人比擬的實力。
可他呢?
現在不未雨綢繆。
未來萬一大哥和斑之間出了什麼事,等他繼任二代,他到時候要靠著什麼去壓制村子里的一眾大族族長級?
兄長眼中深深的失望像一把鈍刀,割得他心口生疼。
他知道,大哥對羽衣無憂的信任,早已在一次次並肩作戰中根深蒂固。或者說,他相信每一個為木葉流過血的忍者,並視之為能夠徹底信賴的同伴。
哪怕是那個已經叛離村子的家伙。
也照樣不例外。
“呵...呵呵呵!”
千手扉間最後氣極反笑,憤然轉身時帶起的風卷走了廊下滿地的粉色櫻花,“你盡管信任他們兩個好了!遲早有一天,你會為這份天真付出代價!”
他的背影漸行漸遠,步伐帶著難以掩飾的憤怒。
火影大樓的門口。
千手柱間望著弟弟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緩緩捏緊了拳頭。
掌心的指甲壓痕深深淺淺,它泛著白,像一道道無法充血的傷疤。他低頭看著腳下被踩碎一地的櫻花,輕聲嘆了口氣。
羽衣無憂當初被斑提在手中重傷垂死的淒慘模樣,他無論如何也忘懷不了。
而羽衣一族變成如今這副模樣,族長羽衣無憂對他和木葉心生怨懟,帶著兩名核心族人回到舊族地不再參與任何木葉之事,這些都和他有著不可分割的關系。
究其原因,就是在對漩渦一族的處理上。
他心中其實一直都感到十分愧疚。
嗚嗚嗚——
晚風穿過回廊,帶來遠處工人們加班加點的喧囂。
“人是會變的,扉間。”
望著夜空下那些充滿生機的火光,千手柱間默默吸了口氣。“從他不顧危險從岳祖父手里救下日向琉璃之後,我就已經將他視為同伴了!是和我同樣愛著這個村子的同伴!”
他伸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緩了下心情,轉身向火影大樓門外走去,臉龐上滿是堅毅。
“所以.....我絕不可能允許你對斑和無憂他們的族人動手的,扉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