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有任何表情！一點都沒有！就像就像一個精致的人偶！眼楮，她的眼楮是黑色的，很深，深得像沒有底的黑洞，她就那麼看著我們，掃視著我們兩輛車，我們所有人，大概四五十個人…”
“完了，在那一瞬間，我就知道完了…”
杰克的聲音帶著一種死寂般的平靜，那是經歷過極致恐懼後的麻木。
“當她的目光落在你身上的時候，你會感覺到你的脖子不再屬于你自己了，有一種冰冷的、絕對的意志鑽進了你的腦子命令你……”
他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用雙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喉嚨里發出痛苦的嗚咽。
赫爾曼接了下去，聲音顫抖而尖利，如同瀕死的鳥鳴︰
“所有人都……所有人都開始動了！不是反抗！不是逃跑！是……是抬起自己的手！抓住……抓住自己的下巴和後腦勺……然後……開始……扭！”
“就像被無形的線操控的木偶！他們臉上甚至還帶著茫然和困惑，好像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做！”
杰克補充道，聲音因為激動而破音。
“但是他們的手…卻異常堅定！異常有力！我看到…我看到離我最近的一個士兵，他的眼楮瞪得滾圓，充滿了血絲和淚水，他在無聲地尖叫，但他媽的，他的手！還在用力！！”
“ 嚓…… 嚓…… 嚓……”
赫爾曼閉著眼楮，如同被詛咒般，一遍遍地模仿著那令人頭皮發麻的、骨骼碎裂的聲音。
“脖子斷掉的聲音，一個接一個，那麼清晰，那麼密集，就在我們眼前，他們…他們把自己的頭活生生掰到了後面，就像就像那個女人一樣，然後，就軟軟地倒下去，身體還在微微抽搐，眼楮…眼楮還死死地睜著，看著灰蒙蒙的天空……”
“我的副官，我最好的兄弟，赫爾曼最能打的那個保鏢，還有那些，昨天還在跟我們一起喝酒吹牛的伙計們，不到一分鐘，真的，可能就幾十秒，幾十個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都……”
杰克的聲音哽咽了，這個硬朗的前軍官，此刻也無法抑制地流下了混合著恐懼和悲痛的淚水。
“全都以那種最恐怖、最扭曲的方式，死在了我們面前……”
死寂。
戰爭古樹的入口前，陷入了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死寂。
仿佛連空氣都因為這過于恐怖的描述而凝固了。
秦漢身後的士兵們，即使是最冷酷的動員兵和最漠然的白影，此刻也流露出不同程度的震動。
他們握著武器的手更緊了，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的迷霧，仿佛那個能讓人自己擰斷脖子的長發女人，隨時可能從任何一個角落無聲無息地出現。
秦漢的臉色凝重到了極點。他緊鎖著眉頭，腦海中飛速運轉。
這個長發女人的殺傷方式和作用範圍，簡直駭人听聞！
直接的精神控制或者說模因污染，無視物理防御，強制執行自殺指令……
這比他之前遇到過的任何詭異存在都要危險得多！這幾乎是無法防御的！
那麼……
“你們兩個。”
秦漢的聲音打破了死寂，低沉而充滿了壓迫感。
“你們是怎麼活下來的？在那樣的必死之局下，為什麼只有你們兩個例外？”
這個問題，如同黑暗中的一束強光，瞬間將杰克和赫爾曼從瀕臨崩潰的回憶中拉了出來。
他們的臉上同時閃過一絲極其復雜的情緒，有慶幸，有後怕，但更多的是對失去最後依仗的恐懼和不舍。
這顯然觸及了他們最核心的秘密。
赫爾曼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自然沒有圍巾，他的動作顯得有些慌亂和心虛。
他看了一眼杰克，又看了一眼秦漢以及他身後那些冰冷的槍口，最終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頹然說道︰
“是…是一條圍巾，救了我…”
他的聲音充滿了不情願︰
“很久以前，我剛到這個地方不久，從一個…一個死掉的流浪者身上扒下來的，那家伙死得很慘，被什麼東西啃得只剩下骨頭架子，但脖子上這條圍巾卻完好無損，是人皮做的，摸起來很怪，又冷又滑，還帶著點彈性…”
他似乎想起了那不舒服的觸感，皺了皺眉。
“我當時就是覺得它可能有點用，就一直戴著，當…當那個女人的目光掃過來，我感覺脖子里的骨頭像活了一樣，自己就要轉動的時候，那條圍巾突然…突然變得像烙鐵一樣燙！”
“而且死死地勒緊了我的脖子！就像…就像有另一雙冰冷的手從後面抱住了我的頭，和那股想掰斷我脖子的力量對抗！”
“我能感覺到兩種力量在我的脖子上撕扯，痛得要命，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沒有立刻跟其他人一樣，我抓住那個機會，連滾帶爬地跑掉了，我甚至沒敢回頭看一眼…”
秦漢心中了然。
人皮圍巾！果然是這種詭異物品。
看來有些詭異物品，確實具備著某些難以理解的、針對不同詭異力量的特殊防護特性。
赫爾曼的運氣不錯，恰好擁有了一件能克制扭脖子力量的詭異物品。
他的目光轉向杰克。
上校杰克的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中卻多了一絲鎮定，似乎握著那件物品能給他帶來一些安全感。
他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從戰術背心的內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塊物品，托在掌心。
那是一塊長方形的石板，大約有兩本厚厚的精裝書疊在一起那麼大，通體呈現出一種深沉的、不反光的灰黑色，質感細膩，如同最上等的黑曜石，但又感覺更加溫潤。
石板的表面異常光滑，沒有任何可見的文字、符文或者雕刻。它看起來就像一塊普通的、被打磨過的石材。
但就在杰克將它拿出來的瞬間，秦漢憑借著與系統連接帶來的敏銳感知，立刻察覺到了一股極其微弱、卻又異常穩定、如同磐石般堅不可摧的能量波動，從石板內部散發出來。那是一種…類似于“秩序”、“穩定”、“隔絕”的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