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反常遠遠超出了變異怪物的範疇，更接近某種規則層面的、不可名狀的恐怖。
這些魚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宣言，宣告著這片水域的絕對異常。
“不要交火。保持當前距離。嘗試向左側平移，尋找繞行路徑。”
秦漢壓下心中的震動，迅速做出判斷。
這些魚沒有立刻發動攻擊，它們的意圖不明，貿然開戰風險太大。
【二號動員兵︰指令收到。執行向左側迂回。全隊注意，保持警戒等級最高】
隊伍開始執行指令，小心翼翼地、整體向左側平移。
探燈的光柱也隨之移動，掃過“魚牆”的不同區域。
無論光柱移動到哪里，那一片區域的魚眼，都會在同一時間、以同樣的速度、同樣的角度轉動過來，始終保持著對光柱來源的“注視”。
這景象比它們靜止不動時更加詭異，如同一個擁有無數只眼楮的、沉默而龐大的活體機器，在冰冷的湖水中緩緩轉動著它的傳感器陣列。
士兵們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移動。
冰冷的水流拂過他們的裝甲和皮膚，巨大的壓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們身處深淵。
而那來自側面無數雙白眼的無聲凝視，更像是一種精神上的重壓，讓所有人都感到後頸發涼，本能地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移動進行了大約三十米。
就在這時，位于隊伍最左翼，稍微靠近“魚牆”一些的一名沙漠資深輕步兵觸發了變故。
並非他主動靠近，而是在隊伍整體移動中，他所處的位置相對于魚牆的距離略微縮短。
他左前方，一條懸浮著的、體長接近兩米的巨型鯉魚，毫無任何預兆，前一刻還處于絕對靜止的狀態，下一刻猛地爆發！
它的尾鰭急劇擺動，龐大的身軀如同離弦之箭般向前沖出，帶起一股強烈的紊流。
然而，它的目標並非近在咫尺的沙漠步兵。它以一種決絕的、直線的方式，狠狠地一頭撞向了士兵左側前方看似空無一物的黑暗水體！
“咚！！”
一聲沉重、壓抑的撞擊聲通過水體傳遞過來。
就在鯉魚頭部撞擊的位置，一片直徑約半米的區域，水體如同被打碎的玻璃，驟然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紋！
這些裂紋並非實體，而是某種能量或空間結構不穩定的瞬間顯現，它們閃爍著極其黯淡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微光。
鯉魚的頭部結結實實地撞在了這片無形的、瞬間顯現的碎裂屏障之上。
巨大的沖擊力讓鯉魚龐大的身軀猛地一頓，頭部明顯變形凹陷，一些渾濁的白色和紅色的混合物從它的頭部創口處爆出，在冰冷的湖水中緩慢彌散成一小團模糊的雲霧。
鯉魚被巨大的反作用力彈了回來，翻滾了幾圈。
然後，在所有士兵驚愕的注視下，這條頭部遭受重創、理應死去的鯉魚，竟然在翻滾停止後，再次恢復了那種詭異的、絕對的靜止懸浮狀態！
連那剛剛爆出的血污都似乎被某種力量定格，不再擴散。
它只是默默地、和其他魚一樣，再次將那渾濁的白眼，對準了探燈的方向。
與此同時，那片短暫出現裂紋的透明屏障，如同從未存在過一般，裂紋瞬間消失，水體恢復了原本的黑暗與虛無。
【二號動員兵︰警報！遭遇未知能量屏障！位于魚群外側！剛才的魚類行為判斷為觸發式攻擊，或對屏障的撞擊警示！重復，探測到未知屏障！】
秦漢的心猛地一沉。果然有邊界！
而且是由這些詭異的魚群守護的。
它們的靜止或許是待機狀態，而一旦有生命體過于靠近這無形的界限，它們就會以自殺式的方式發起撞擊，這撞擊本身或許威力有限，但其目的更可能是觸發屏障的顯現，或激活某種更強大的防御機制，亦或是單純地發出警告。
“穿透者！立刻嘗試感知並穿透剛才出現屏障的位置！”
秦漢急促地命令道。
白影系兵種對能量和虛空結構有獨特的交互能力。
【穿透者︰正在執行……感知到強烈的、穩定的能量場結構……致密度極高……嘗試進行相位穿透……遭遇極端排斥力……穿透失敗。該屏障並非純粹物理結構，蘊含未知能量屬性，目前無法穿透。】
穿透者的匯報直接傳入秦漢腦海，簡潔卻信息量巨大。
連軍士級的穿透者都無法突破！這道屏障的強度遠超想象。
“立刻後撤！”秦漢不再有任何猶豫，“脫離魚群感應範圍，回到安全距離！”
【二號動員兵︰收到！全隊，向後上方撤退！保持防御姿態！】
隊伍立刻停止了橫向移動，開始整體向後、並略微向上方撤離。
他們不敢轉身，只能倒退著移動，所有人的武器和探燈都依然指向那片黑暗中若隱若現的魚牆。
在他們後退的過程中，那成千上萬雙白色的死魚眼楮，如同最精準的追蹤系統，始終保持著同步轉動，維持著對他們的“注視”，直到隊伍退出足夠遠的距離，探燈的光芒再也無法觸及那片令人不安的區域。
即便如此，那種被無形目光籠罩的陰冷感覺，依然如同附骨之疽，在每個士兵的心頭縈繞不散。
當隊伍撤退到距離魚牆大約五六十米，並且稍微提升了高度後，那種強烈的壓迫感才終于有所減弱。
【二號動員兵︰指揮官，已初步脫離魚群主要感應區。未發現魚群追擊跡象。是否變更探索計劃？】
秦漢看著系統地圖上代表隊伍的光點，又看了看依舊漆黑一片的實時畫面，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這次遭遇，將這個地下水域的危險等級直接提升了數個檔次。
廣闊的空間、極寒缺氧的環境、詭異的巨型死寂魚群、無法穿透的能量屏障……
這絕不是一個可以輕易征服的地方。
“停止深入探索。”
秦漢做出了決定，聲音沉穩。
“我們對這里的規則和危險知之甚少。二號，現在，帶領隊伍以我們進入的破口為中心，在半徑五十米的範圍內進行低空巡邏。重點勘察破口附近的地形結構，以及湖底的物質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