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向最高處那根問心柱,柱頂懸浮著開派祖師的虛影。他手中那柄太虛劍的投影,與此刻正在我懷中發燙的竹簡產生詭異共鳴。
"有何不敢?"
踏出第一步時,整座大陣突然劇烈震顫。我袖中的竹簡自動展開,那些血字在金光照射下竟開始褪色。
十八根問心柱開始瘋狂旋轉,柱身上的銘文一個接一個亮起。
我笑了。
踏入金光的剎那,噬心魔氣與問心陣踫撞出刺目的火花。第一個問題如雷霆炸響︰
"可曾奪取十七人性命?"
"是。"全場嘩然。
"可曾修煉邪術?"
"是。"長老們劍光暴漲。
最外圍的三位守心長老同時悶哼一聲,鼻間淌下金色血液——他們看到了我這三個月的記憶。
暗影門的血符在玄清長老枕下閃爍......
林師姐深夜潛入禁地時袖中的追魂釘......
小師弟茶水里融化的鎖魂散......
"可曾——"
"但你們不妨問問,"我打斷審判,噬心魔氣突然化作萬千血線,"這些人死前,袖中藏著什麼?"
血線刺入那些尸體,十七道暗影血符騰空而起!
死寂。
最嚴厲的第十八問終于降臨︰"可曾背棄師門?"
玄霄真人身後的三百弟子,個個如臨大敵,手中的火把影影綽綽,似乎要化作業火撲上來,把我卷入其中,化作飛灰。
我微微一笑,真氣在指尖流轉,像極了流沙︰“過去不曾!現在不曾!”
看向眾人那一臉棄之如敝履的表情,我吐出一口胸中悶氣︰“以後絕不!”
當最後一枚"誠"字亮如烈日時,整個衍天宗都能听到守心閣首座蒼老的聲音︰
"句句屬實!"
玄霄真人踉蹌後退三步,驚雷劍當啷落地。他身後那三百弟子舉著的火把,此刻照亮的是一張張慘白的面孔。
我站在問心陣中央,腳下青玉磚上金色的陣紋如退潮般緩緩黯淡。十八根問心柱的虛影正在消散,柱身上那些古老的銘文一個接一個熄滅,仿佛疲憊地閉上了眼楮。
守心閣的十八位長老面色慘白如紙,有幾位年邁的已經需要弟子攙扶才能站穩。為首的白發老者——守心閣首座玄微真人——嘴角還掛著一縷淡金色的血跡,那是過度催動問心之力導致的本源損耗。他的目光卻依然銳利,渾濁的瞳孔深處跳動著難以置信的光芒。
玄霄真人的驚雷劍懸浮在我咽喉前三寸,紫電纏繞的劍尖正以極高的頻率震顫著,發出細微的"嗡嗡"聲。這柄陪伴他兩百年的本命飛劍,此刻竟像是陷入了某種天人交戰——劍身上的雷紋時而明亮如旭日,時而黯淡如將熄的炭火。
"這不可能……"玄霄真人的聲音干澀得可怕,他右手保持著掐劍訣的姿勢,指節卻因過度用力而發白,"問心陣怎麼會……"
他的目光從我臉上移到我腳下——那里還殘留著玄清長老爆炸後的血肉碎末,混合著我靴底帶來的、來自其他十六個同門的血跡,在青玉地面上繪出一幅猙獰的圖案。
三百弟子舉著的火把" 啪"作響,跳動的火光將所有人的影子拉長又縮短,像是無數扭曲的鬼魅在牆上起舞。我注意到那個圓臉少女——她曾經向我請教過劍訣——此刻正死死攥著身旁師姐的衣袖,指節發白。
守心閣首座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口金血噴在雪白的胡須上。他抬手制止了弟子的攙扶,顫巍巍地向前走了兩步,枯瘦的手指指向我的胸口︰
"你的心……為什麼是空的?"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劈在廣場上。玄霄真人猛地轉頭看向老者︰"師叔?您說什麼?"
我平靜地解開衣襟,露出心口處那個猙獰的窟窿——沒有心跳,沒有鮮血,只有一團旋轉的青黑色霧氣,隱約可見其中閃爍著星辰般的微光。
"因為真正的金丹……"我輕聲道,"我從來都沒有結啊。"
我緩緩抬起手,掌心浮現出一顆渾圓金丹,表面流轉著《太虛衍天訣》特有的青霞。
"諸位師叔請看,弟子所結金丹,可有異常?"
玄霄真人神識掃過,眉頭緊鎖︰"確實是正統《太虛衍天訣》結成的金丹,但這又如何?你殘害同門——"
"錯了。"我輕聲道,"這不是我的金丹。"
掌心突然用力,金丹" 嚓"碎裂,一縷黑氣從中逸散,轉眼被問心陣殘留的金光淨化。
——這是假丹。
《噬心大法》的致命缺陷,就在于它永遠饑渴,永遠貪婪。
三個月前,當我第一次翻開竹簡時,就發現了這個秘密。噬心老祖在功法中留下暗門,所有修煉者最終都會成為他的容器。但倘若修煉者本身並無金丹,甚至故意讓道基殘缺呢?
"我從未真正結丹。"我撕開衣襟,露出心口處猙獰的劍痕,"這一劍,是三個月前我自己刺的。"
斷丹竅,碎道基,以殘軀為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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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心老祖以為我在修煉《噬心大法》,實則我一直在用那些"吞噬"來的血氣,喂養另一個禁術——
《太虛引魂訣》
玄霄真人瞳孔驟縮︰"這是……嚴宗主的……"
"不錯。"我看向問心陣外那些面色慘白的弟子,"這三個月死的十七人,無一例外,都是暗影門安插的細作。"
竹簡從我懷中飛出,在空中展開,血字扭曲重組,竟浮現出一份名單——每個名字後面,都標注著他們在衍天宗的潛伏時間,以及……他們身上攜帶的暗影門秘寶。
"玄清長老,潛伏六十二年,袖中藏有"血魂逆靈符",可污護山大陣。"
"林師姐,二十年前被奪舍,本命劍中養著"蝕心蠱"。"
"小師弟……"
每念一個名字,竹簡上的血字就淡去一分,而那些尸體上,竟漸漸浮現出暗影門特有的血色咒印。
"這些人,本就是噬心老祖為復活準備的"燃料"。"我低聲道,"而我,不過是提前收割罷了。"
守心閣首座突然踏前一步,枯瘦的手指掐算天機︰"不對!若真如你所言,嚴宗主的殘魂應當——"
"已經歸位了,是嗎?"
我忽然笑了,指尖輕點眉心。
在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中,我緩緩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縷純淨到極致的青光漸漸凝聚,最終化作一朵含苞待放的青蓮。蓮心處,隱約可見一個蜷縮的虛幻身影。
青蓮綻放的剎那,整個衍天宗的護山大陣突然自動激活,無數道青色光柱從各峰沖天而起,在夜空中交織成嚴恬生前最擅長的"周天星斗陣"。
玄霄真人終于踉蹌著後退了一步,驚雷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他的嘴唇顫抖著,卻發不出聲音。
因為那朵青蓮中,傳來了他們最熟悉也最思念的——
"玄霄,退下。"
嚴恬的聲音。
一縷純淨到極致的青光自青蓮中升起,在半空中凝結成一道虛幻的身影——白衣勝雪,眉目如畫,正是嚴恬消散前的模樣。
全場死寂。
玄霄真人手中的劍"當啷"落地︰"宗……宗主?"
那道虛影緩緩睜眼,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我身上。
"痴兒……"她的聲音輕得像風,"何苦……"
我跪倒在地,三個月來第一次紅了眼眶︰"師尊,弟子……幸不辱命。"
直到此刻,噬心竹簡才徹底褪去血色," 嚓"一聲碎裂成灰。而在場所有人都沒注意到——那些灰燼落地時,隱約組成了一個扭曲的、憤怒的鬼臉。
噬心老祖,被騙了。
他以為我是他復活的容器,殊不知,我才是那個——
借他之力,為師尊重聚魂魄的欺天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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