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心大法》運轉時產生的血霧在修煉室內彌漫,我盤坐在蒲團上,任由那些猩紅的絲線鑽入七竅。外人看來,我正貪婪地吸收著這些從其他修士身上掠奪來的血氣,活脫脫一個邪修模樣。
只有我自己知道,每一縷血氣入體後,都會在破碎的丹竅中被《太虛引魂訣》悄然轉化。血氣中的精華被提煉出來,滋養著隱藏在經脈深處的那些魂魄碎片——那是我的師尊,衍天宗宗主嚴恬散落在天地間的三魂七魄。
但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隨著師尊靈魂碎片的復生,很快就成為過眼雲煙。而隨著宗門寶物的發力,師尊也重塑肉身,再度出現在了宗內弟子們眼前。
三月十二,艷陽高照。
天樞殿內。
"《噬心大法》終究是邪道。"師尊沒有看我,聲音低沉,"劍修之路雖艱難,卻是正道。你既入我門下,我不能眼看你誤入歧途。"
她並指如劍,點在青虹斷刃上。一聲龍吟般的劍鳴響徹劍冢,斷劍化作一道青光沒入我的丹田。劇痛瞬間席卷全身,仿佛千萬把利劍在體內穿梭。我咬緊牙關,冷汗浸透衣衫。
“以劍為靈根,需先碎後立。”師尊的聲音仿佛來自九天之外,在這空曠的劍冢中回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緊咬著牙關,蜷縮在冰冷的石地上,渾身的肌肉都因為劇痛而緊繃起來。那道青光在丹田處猛然炸開,瞬間化作無數細小的劍氣,如同一群瘋狂的蜂群,順著我的經脈狂奔而去。
每一條經脈都像是被無數鋼針同時刺穿一般,劇痛難忍。而這些劍氣卻並沒有就此停歇,它們繼續在我的體內肆虐,所過之處,仿佛有烈火在灼燒,讓我幾乎無法忍受。
“忍住,引導劍氣重塑經脈。”師尊的聲音再次傳來,雖然遙遠,但卻如同一盞明燈,給我指明了方向。
我強忍著劇痛,集中精神,試圖引導那些狂暴的劍氣按照周天運行的路線流動。然而,這談何容易?劍氣在我的體內橫沖直撞,根本不听從我的指揮。
“引導它們……按周天運行……”師尊的聲音忽遠忽近,仿佛在我耳邊低語,又仿佛在遙遠的地方呼喊。我咬緊牙關,用盡全身的力氣,與這股劇痛和狂暴的劍氣展開一場殊死搏斗。
我強忍劇痛,嘗試按照基礎心法引導劍氣。然而甫一調動,噬心大法殘留的黑氣立刻從經脈深處涌出,與劍氣激烈交鋒。兩股力量在體內廝殺,我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眼前發黑。
"清除邪氣才能重塑劍脈。"師尊的聲音嚴厲起來,"否則劍氣會反噬!"
我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強迫自己坐直身體。內視之下,體內已是一片戰場——青色的劍氣與黑色邪氣糾纏不休,所過之處經脈寸斷。我深吸一口氣,索性放開抵抗,任由劍氣長驅直入。
"啊——!"一聲慘叫不受控制地沖出喉嚨。劍氣如洪流沖刷每一條經脈,將附著在經脈壁上的黑氣硬生生剝離。那種痛苦遠超剝皮抽筋,仿佛有人用鈍刀一點點刮著我的骨髓。
黑氣不甘被驅逐,凝聚成一張猙獰鬼面︰"小輩安敢毀我根基!"那是噬心大法孕育的心魔,此刻作垂死掙扎。它控制著我的右手猛地抓向心口,五指如鉤。
"靜心守一!"師尊一聲清喝,劍指點在我眉心。
突然間,一股清涼的感覺如同一股清泉般涌入我的靈台,仿佛整個世界都變得清晰起來。我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毫不猶豫地將全部的意志力都集中起來,想象著自己化身為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劍。
隨著我的想象,那原本雜亂無章的劍氣像是被我注入了靈魂一般,突然變得有序起來。它們像是被一條無形的線牽引著,沿著特定的路線開始運轉。
首先,劍氣沿著任脈前行,經過羶中穴,然後直抵丹田。這一路徑就像是一條高速公路,劍氣在其中暢行無阻,所到之處,原本破碎的經脈都被重新連接起來。
接著,劍氣又沿著督脈上行,穿過靈台,直達百會穴。每一次的運轉,都像是一次精準的手術,將那些斷裂的經脈一點點地修復。
新生的經脈散發著淡淡的青光,內壁光滑如劍刃,再也沒有了黑氣能夠棲息的縫隙。這讓我心中充滿了成就感,仿佛我真的成為了那柄無堅不摧的利劍。
然而,就在這時,心魔發出了一陣刺耳的尖嘯。那聲音如同惡魔的咆哮,讓人不寒而栗。但我並沒有被它所嚇倒,我緊緊握住手中的“劍”,將所有的力量都匯聚到劍尖。
最後,一道特別凝練的劍氣如閃電般射出,直直地貫穿了心魔。只听得一聲慘叫,心魔瞬間煙消雲散,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痛苦遠未結束。當主要經脈重塑完畢,劍氣開始向更細微的支脈擴散。那種痛苦變得綿長而瑣碎,像有人用繡花針一點點縫補我的血肉。我渾身顫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卻堅持維持著內視狀態,不敢有絲毫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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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長時間,那道劍氣終于完成了最後一個周天的運行,然後如百川歸海一般,全部匯聚到了丹田之處。
在那里,青虹斷刃宛如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托舉著一般,靜靜地懸浮在氣海之上,緩緩地旋轉著。它散發出的光芒柔和而溫潤,仿佛是春天里的第一縷陽光,輕輕地灑在大地上,讓人感到無比的舒適和溫暖。
與此同時,那細微的劍鳴聲也在不斷地響起,仿佛是一首悠揚的樂曲,在這靜謐的氛圍中回蕩。這劍鳴聲並不刺耳,反而像是一種滋養,它輕柔地撫摸著新生的經脈,讓它們在這溫暖的光芒中茁壯成長。
而我,則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一般,軟綿綿地癱倒在地上。我的全身都已經被汗水濕透,仿佛剛剛從水中撈出來一樣。然而,與身體的疲憊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我內心的一種前所未有的通透感。
在這一刻,我感覺自己的體內再也沒有一絲陰霾,每一道劍氣都變得如同我自己的手臂一樣,能夠隨心所欲地控制。這種感覺,就像是我與這些劍氣已經融為一體,它們成為了我身體的一部分,而我也成為了它們的主宰。
"成了。"隨著師尊輕輕地抬手一招,那青虹斷刃如同受到了某種召喚一般,突然從我的丹田氣海中飛射而出,穩穩地落在了師尊的手中。
師尊凝視著手中的青虹斷刃,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神色,然後他緩緩地說道︰"從今日起,你便是真正的劍修了。"
我艱難地撐起身子,向師尊行了一個大禮。抬頭時,發現劍冢萬劍齊鳴,仿佛在歡迎又一位同道的誕生。
師尊收回青虹斷刃,但劍氣仍在我體內奔涌不息,如千萬細小的銀針游走于血肉之間。新生的劍脈雖已成形,但肉身尚未適應這凌厲的鋒芒。我低頭看去,裸露的皮膚下隱約有青光流轉,宛如劍紋隱現,每一次呼吸,都似有利刃刮過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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