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委屈、不甘和被至親誤解的痛楚瞬間淹沒了伊麗莎白。
她強忍著幾乎奪眶而出的淚水,猛地轉身逃離,一頭扎進相對安靜的角落陰影里。
夏洛特•盧卡斯,敏銳地捕捉到了伊麗莎白的異樣和倉皇逃離。
她略作猶豫,還是跟了過去,在厚重的絲絨窗簾後找到了正用手帕死死捂住嘴、肩膀微微顫抖的伊麗莎白。
“麗茲?親愛的,你還好嗎?”夏洛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伊麗莎白猛地抬起頭,眼圈通紅,里面盛滿了被壓抑的憤怒和受傷的倔強︰
“好?夏洛特,你告訴我,我哪里不好了?我只是……我只是看不慣!
吉娜縱然有錯,但海西那樣……那樣幾乎是當眾羞辱她!
西里斯他……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個家族的恥辱!”
夏洛特嘆了口氣,眼神復雜地看著好友。她理解伊麗莎白的正直,更明白現實的殘酷。
“麗茲,我親愛的朋友,”她壓低了聲音,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我知道你覺得不公平,覺得海西過于強勢。但是……你想想看吉娜做了什麼?她是在試探,是在試圖窺探甚至可能利用海西與霍華德公爵府的關系!
在這種場合,面對這種不懷好意的試探,海西作為未來的公爵夫人,她必須立刻、明確地劃清界限,展示力量和掌控力!這不是私人恩怨,這是必要的姿態!”
“必要的姿態?”伊麗莎白嗤笑一聲,淚水終于滑落,“用權勢壓人?讓一個人噤若寒蟬,卑微到塵埃里?這就是所謂的‘必要’?這就是我們該維護的‘家族榮譽’?”
“麗茲!”夏洛特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急切,“這不是簡單的權勢壓人!海西最後不是拉了吉娜一把嗎?她給了吉娜台階,保住了她和懷特家的體面!這已經是極大的寬容!
在這個圈子里,個人的感受往往要讓位于家族整體的利益和生存法則!
你剛才若是沖出去維護吉娜,你知道會發生什麼嗎?
所有人都會覺得班納特家的女兒不懂規矩,不識大體,甚至……是在拆未來公爵夫人的台!那才是真正會讓西里斯憤怒、讓班納特家蒙羞的事情!”
夏洛特苦口婆心,試圖用最現實的邏輯點醒伊麗莎白。
然而,伊麗莎白性格中那份根深蒂固的固執和對“公正”的執著此刻佔據了上風。
她用力擦掉眼淚,眼神倔強︰“利益鏈?生存法則?所以為了這些,就可以無視一個人受到的屈辱嗎?夏洛特,我以為你是懂我的!我以為你明白什麼是對的!”
夏洛特看著伊麗莎白眼中那份近乎偏執的堅持,知道再多說也無益。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帶著一絲疲憊和擔
憂︰“麗茲,我只是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也保護好班納特家。有時候,看清現實比堅持所謂的‘絕對正確’更重要。你……好好冷靜一下吧。”
她最後拍了拍伊麗莎白的肩膀,轉身悄然離開了角落。
夏洛特的話非但沒有平息她的怒火,反而讓她更加覺得孤獨和委屈。
空蕩的角落,伊麗莎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覺得整個世界都背叛了她的價值觀。
“班納特小姐。”
一個低沉甚至的聲音,突然從陰影更深處傳來。
伊麗莎白驚得渾身一顫,猛地回頭。只見菲茲威廉•達西先生正從一盆高大的棕櫚樹後緩步走出。
他顯然已經在那里待了一會兒,很可能听到了她與夏洛特的大部分對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