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呼吸一滯，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她松散的領口處。暮色中那一抹雪白的肌膚像是月光突然刺破雲層，晃得人眼暈。歐陽素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卻故意沒有拉攏衣領，反而踮起腳湊得更近，溫熱的鼻息拂過我的耳垂。
"看夠了嗎？"她帶著笑意的聲音里藏著小小的得意，手指卻悄悄攥緊了我的衣領。路燈突然亮起，照亮她耳後那片細膩的肌膚上細小的絨毛，還有隱藏在發絲間那個我從未注意到的、小小的星形胎記。
我托住她腿彎的手突然觸到一處不平整的肌膚——在她右腿內側，有一道細長的疤痕，像是被什麼鋒利物品劃傷的。指腹下的觸感讓我的心猛地揪緊，她卻突然咬住我的耳垂，輕微的刺痛伴隨著她含混的話語"專心點，要摔了。"
雨水順著她的發梢滑進我的衣領，冰涼與她的體溫形成奇妙的對比。她的心跳透過單薄的衣料傳來，急促得像被困的蝴蝶。我聞到她身上混合著火鍋底料、檸檬洗發水和某種獨屬于她的甜香，這氣息讓我想起那天在工作室，她趴在我背上修改樂譜時發梢掃過臉頰的觸感。
走到車邊時，她突然掙扎著要下來。"等等。"她赤腳踩在積水里，從帆布包深處摸出個東西塞進我口袋——是那顆在火鍋店折的星星，隔著布料能感受到里面堅硬的形狀，似乎包著什麼小物件。
"快要兒童節了，給林宇小朋友準備的禮物。。"她眨眨眼，睫毛上還掛著雨珠，"提前給的。"她的襯衫完全濕透了，貼在身上勾勒出縴細的輪廓，我這才注意到她左側肋骨處有一片淡淡的淤青，形狀像半凋的茉莉花。
車燈亮起的瞬間，我看見她腳踝上除了金粉，還有道新鮮的擦傷，正滲出細小的血珠。她滿不在乎地抹了一把，紅色便在皮膚上暈開，像是給踝鏈上的鈴鐺染了色。
"疼嗎？"我握住她的腳踝，拇指輕輕撫過那道傷痕。
她突然抽回腳，整個人蜷縮在副駕駛座上，濕發貼在臉頰像黑色的藤蔓。"比起"她的聲音輕得幾乎听不見，"比起你寫《清晨的露珠》時的心痛，這算什麼。"
車載音響自動播放起我們昨天錄的deo，在雨聲中顯得格外清晰。歐陽素跟著哼唱，手指在車窗上畫著音符，水痕順著她的指尖流淌，模糊了窗外的霓虹。當唱到"你眼中有我見過最亮的星辰"時，她突然轉頭看我，被雨水沖刷過的眼楮亮得驚人。
"其實，"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個星形胎記，"那道疤是學沖浪時被礁石劃的。"她拉起我的手按在右腿內側的疤痕上，"當時滿腦子都是——要是就這樣死了，太可惜了，還沒談過戀愛呢。"
雨刷器在擋風玻璃上劃出扇形的水痕，將她的側臉分割成明暗交錯的碎片。我摸出口袋里那顆星星，拆開後發現里面是枚小小的貝殼，內側用熒光筆寫著"第一個日出，請多指教"。
當車駛入雨夜最深處時，她悄悄把濕透的襯衫下擺塞進我掌心，冰涼的指尖引導著撫上她腰間那道月牙形的疤。"這里，"她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前幾天工作時不小心劃得，應該過幾天就好了"話語終結于一個帶著火鍋辣味的吻，咸澀的雨水和她的淚水一起滑進唇齒之間。
雨聲漸漸小了，車窗上凝結的水珠緩緩滑落，在歐陽素的臉頰投下流動的光影。她的唇上還帶著辣椒的灼熱，舌尖卻冰涼得像海邊的貝殼。我嘗到她嘴角殘留的米酒甜味，混合著雨水的咸澀，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她不知何時咬破了自己的下唇。
她的手突然抵住我的胸口，濕透的襯衫下那顆星星胸針硌得我生疼。"等等"她喘息著退開，從後座撈起裝新裙子的紙袋擋在胸前，"會弄髒"紙袋很快被雨水浸透，星空裙的包裝若隱若現，像被烏雲半掩的銀河。
街角便利店的光暈透過雨簾，在她睫毛上掛起彩虹。她忽然解開安全帶，跨坐到駕駛座的我的大腿上，冰涼的膝蓋抵著車門。這個動作讓她右腿完全暴露在燈光下——說不出來的性感誘人。
"林宇。"她很少這樣連名帶姓地叫我，手指卷著我濕漉漉的衣領，"你知不知道"尾音消散在又一個吻里，這次嘗到的是檸檬糖的味道。她後腰撞上了方向盤，喇叭突然鳴響，驚飛了路邊躲雨的麻雀。
我的手滑進她半干的發間，觸到那個星形胎記時，她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雨後的月光終于穿透雲層，照亮她鎖骨上未消的淤青。她察覺到我的視線，慌亂地用吊墜蓋住傷痕，金屬貼著她急速跳動的頸動脈微微發燙。
車載音響不知何時切到了《星辰大海》的鋼琴版，雨滴敲打車頂的聲音恰好成了最自然的打擊樂。歐陽素跟著旋律輕輕哼唱，潮濕的吐息拂過我耳廓"那天你喝醉的時候"她的手指沿著我脊椎緩緩下滑，"樣子還挺帥的"
便利店的門鈴突然響起，刺眼的白光短暫地撕破雨夜。歐陽素像受驚的貓般彈開，撞翻了放在扶手箱上的貝殼。那枚小貝殼滾落到油門踏板下，熒光字跡在黑暗中幽幽發亮。
"回家"她蜷回副駕駛座，濕發黏在漲紅的臉頰上。收拾散落的購物袋時，一顆紫色星星從她錢包夾層掉出來——拆開後里面畫著個被箭貫穿的心形，日期是我們工作室正式開業那天。
發動機轟鳴蓋過了她的抽氣聲。後視鏡里，她正偷偷撫摸胸前的吊墜，月光照在她指甲剝落的星空美甲上，像散落的星屑。當車駛過跨江大橋時，她忽然搖下車窗，將那顆紫色星星拋向江面。夜風卷著星形糖紙，在浪尖上閃爍了一瞬，便沉入漆黑的江水。
雨停了，月光鋪滿歸途。歐陽素靠著車窗假寐，睫毛在臉上投下蛛網般的陰影。我悄悄握住她放在檔位桿上的手，發現她掌心還攥著那顆從火鍋店帶出來的辣椒籽——鮮紅的顏色從指縫滲出，像極了心口滲血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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