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的口琴聲在空氣中緩緩消散，最後一個音符像一滴水珠懸在黃昏的光線里。周穎突然站起身，銀鏈劃過ipad屏幕，點亮了待機的顯示屏——上面是歐陽素剛發來的新消息"剛訂了返程票，25號下午到。"後面跟著三個流星eoji。
"巧了不是？"陳大雷用鼓棒輕敲 片，金屬震顫的余韻在房間里流淌，"音樂節是25號晚上。"他手腕一翻，鼓棒在空中轉了個圈，影子投在牆上像劃過的流星。我注意到他後頸的紋身在暮色中泛著微光，那個音符與流星結合的圖案比任何時候都要鮮活。
周穎的指尖輕輕劃過屏幕，珊瑚色指甲在消息界面停留片刻。她突然把手機轉向我們，屏幕上是一張年前的老照片音樂節後台，我們五個擠在狹小的化妝間里，歐陽素正往我臉上貼流星貼紙。"你們看，"她指著照片角落的日歷，"也是25號。"
窗外，最後一縷夕陽穿過高樓縫隙，正好照在牆上的合影上。那個被陽光點亮的日期——25日——在泛黃的照片上顯得格外清晰。林小滿的影子恰好落在這個數字上，她低頭調試口琴時，發絲垂落的弧度與照片里的歐陽素如出一轍。
手機又震動起來。這次是齊甄發來的舞台設計圖，平面圖上用紅色標記出了"回聲工作室"的lo位置，用來做音樂節上場表演的背景不錯。我放大圖片，發現那個飛蛾翅膀的紋路在圖紙上依然清晰可辨，就像刻在舊黑膠唱片上的歲月痕跡。
"就這麼定了。"我听見自己的聲音在排練室里回蕩，"25號，音樂節。"說這話時，一片梧桐葉被風吹到窗台上，葉脈在夕陽下宛如五線譜的紋路。陳大雷的鼓棒輕輕落在軍鼓上，周穎的銀鏈隨之顫動，林小滿舉起口琴——在這個由無數巧合構成的黃昏，我突然明白所謂回聲，不過是時光給予我們的第二次機會。
“你要不要也參與一下？”周穎突然對我問道。
“我？我可沒那個實力，我還是和之前一樣做個幕後工作者吧。”我無所謂道。
“你之前和我們一起在酒館唱歌不也很好嗎？”周穎反問了過來。
我摩挲著杯壁上凝結的水珠，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窗外霓虹燈變換的光影在檸檬水里投下細碎的色彩，像打翻的調色板。"那不一樣，"我听見自己的聲音帶著些許沙啞，"酒館里都是醉醺醺的客人，唱跑調了也沒人在意。"
周穎的銀鏈突然嘩啦一響。她伸手從包里掏出一個泛黃的筆記本，珊瑚色指甲點著其中一頁"那這個呢？"紙張上是之前我寫的歌詞，字跡已經褪色，但那個被反復修改的副歌部分依然清晰可見——這張稿子已經被我遺忘了，畢竟總是感覺寫的不夠有深度。
陳大雷的鼓棒在指間轉了個圈，輕輕敲在我面前的桌沿"老林，你寫的"回聲在牆與牆之間往返"，不就是我們現在這樣嗎？"他手腕一抖，鼓棒劃過空氣發出咻的聲響，看起來很是瀟灑。
林小滿突然舉起口琴，吹出一段熟悉的旋律。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她臉上投下細密的光痕，睫毛的陰影輕輕顫動。她吹到副歌時停頓了一下，銀色耳釘在燈光下閃爍——那個空缺的節拍，仿佛是特意留下得到一般，給人一種很神奇的意境。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我掏出來一看，是歐陽素發來的語音消息。點開的瞬間，她的聲音混著上海地鐵的報站聲流淌而出"記得你說過，最好的回聲是能讓人听見自己的聲音。"背景音里隱約能听見街頭藝人的吉他聲，彈的正是之前我們在音樂節唱過的一首歌。
窗外，暮色已經完全籠罩城市。對面大廈的led屏切換成星空圖案，無數光點在我們身上流動。周穎的銀鏈在變幻的光線下閃爍著，她翻開筆記本的最後一頁——那里貼著一張酒館的演出照片，我抱著吉他站在麥克風前，身後是蔣麗娜揮舞的鼓棒，還有周穎晃動的銀鏈。
"要我說，"周穎突然用當年的綽號叫我，珊瑚色指甲輕輕點著照片，"回聲工作室的第一首歌，不該由它的主人來唱嗎？"她的聲音很輕，卻讓整個排練室突然安靜下來，連林小滿的口琴都停在了唇邊。
我望著照片里那個模糊的身影，突然發現當時的我笑得那麼自在。陳大雷的鼓棒輕輕落在軍鼓上，發出心跳般的悶響；林小滿的口琴擱在膝頭，金屬表面倒映著窗外的星光；周穎的銀鏈垂在舊筆記本上，鏈墜恰好蓋住了那句"牆與牆之間的回聲"。
在這個由舊日光影與當下時刻交織的奇妙空間里，我突然明白有些角色，從來就不分台前幕後。就像回聲，既是聲音的反射，也是全新的發聲。
“一句話的事，成不成，只要你一句話，我們就陪著你一起練就是了，伴奏什麼的交給我們，你就主要練習歌曲節奏，你的嗓音我們是覺得沒問題的。”周穎的話語如同一股清泉，流淌在我心間，讓我不禁想起了那些曾經的回憶。
那是我上學時的第一次上台演出，當時的我也是非常的糾結，是舍友們強行拉著我上台的。他們也說過類似的話，鼓勵我勇敢嘗試。盡管那場演出並不完美，我在舞台上有些許失誤，但卻給觀眾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有時候走在路上，踫到不認識的同學，他們也會提及我上台的事情。
然而，此刻的我卻依然猶豫不決。陳大雷在一旁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焦躁“一個大男人不要扭扭捏捏的啊，到底行不行啊！”周穎似乎也有些著急，她的目光緊盯著我，似乎在等待我的一個決定。
只有林小滿，還在自顧自地擺弄著手中的樂器，仿佛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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