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自己房間時，月光正斜斜地穿過窗欞，在土炕上畫出一道道銀色的柵欄。老黃牛在院子里反芻的聲音隱約傳來，間或夾雜著幾聲犬吠。
剛躺下沒多久，手機突然震動。是歐陽素發來的消息︰「炕好燙...像睡在暖寶寶上」後面跟著個吐舌頭的表情。
我笑著回復︰「這才叫正宗火炕，南方人不懂了吧？」
消息剛發出去，窗外突然傳來" 嗒"一聲輕響。我撩開窗簾，看見歐陽素正踮著腳在李子樹下轉悠，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她穿著一件碎花睡衣，翡翠鐲子在腕間若隱若現。
我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木門發出"吱呀"一聲輕響。月光從窗欞間漏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老黃牛在院子里反芻的聲音隱約可聞，偶爾夾雜著幾聲犬吠。
消息剛發出去，就听見隔壁傳來"咚"的一聲悶響，接著是歐陽素壓低聲音的驚呼。我趕緊披上外套沖過去，推開門的瞬間，看見她正坐在地上揉著膝蓋，月光把她的睡裙照得近乎透明。
"摔著了？"我蹲下身查看。
"這炕..."她齜牙咧嘴地指著炕沿，"燙得我翻個身就掉下來了。"
我這才注意到她白皙的膝蓋已經紅了一片。灶膛里的柴火 啪作響，炕面確實熱得能煎雞蛋。我轉身從櫃子里翻出藥箱，棉簽蘸著藥水輕輕涂在她膝蓋上時，听見她倒吸涼氣的聲音。
"疼？"
"不疼。"她嘴硬道，卻把翡翠鐲子咬在嘴里，發出細微的" 噠"聲。
月光移到了炕頭的牆上，我正想說什麼，院外突然傳來老黃牛悠長的叫聲，接著是重物倒地的悶響。
我們同時跑到窗前。月光下，老牛正慢悠悠地嚼著晾衣繩上最後一塊布料——是歐陽素的鵝黃色絲巾。它嚼得津津有味，牛鈴在脖頸下叮當作響。
"這老家伙..."我作勢要沖出去。
歐陽素卻拉住我的衣角︰"算了。"她的眼楮在月光下亮得出奇，"反正..."
話沒說完，隔壁房間突然傳來我爸媽的咳嗽聲。我們像做錯事的孩子般僵在原地。月光把我們的影子投在土牆上，交疊成一個奇怪的形狀。
"我回去了。"我壓低聲音，卻看見歐陽素已經爬回炕上，把自己裹成個蠶蛹，只露出雙眼楮眨呀眨。
"晚安。"她悶聲說，聲音透過棉被變得模糊不清。
我輕手輕腳帶上門，卻听見她在身後突然喊︰"等等！"回頭看見她從被窩里伸出只手，晃了晃手機，"明早...記得叫我起床。"
回到自己房間，發現手機又亮了。歐陽素新發了條朋友圈，配圖是炕牆上那兩個並排的愛心，配文︰「南北文化交流現場」。底下李薇秒回︰「這炕能睡人？！」
我笑著關掉手機。窗外，月亮已經移到了柿子樹的頂端。老黃牛在院子里踱步，牛鈴聲時遠時近。不知何時下起了夜露，草葉上的水珠在月光下像無數顆小小的玻璃珠，每一顆里都藏著一彎小小的月亮。
半夢半醒間，似乎听見歐陽素在隔壁哼歌。調子很輕，像是兒時唱的某一首童謠。我翻了個身，枕邊的珍珠發卡硌著臉頰，冰涼中帶著若有若無的梔子花香。
我閉上眼楮，耳邊的歌聲越來越清晰，仿佛歐陽素就在我身邊，輕輕哼唱。那旋律像是一條溫暖的河流，緩緩流淌進我的夢境，帶著我漂向一片寧靜的田野。
月光透過窗欞，灑在我的臉上，冰冷而柔和。我微微睜開眼楮，看到窗外的柿子樹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樹葉沙沙作響，像是在回應歐陽素的歌聲。老黃牛的牛鈴聲偶爾傳來，清脆而悠遠，像是夜的伴奏。
我翻身下床，赤腳踩在冰冷的青石板上，一步步走向隔壁房間。門虛掩著，我輕輕推開門，看到歐陽素蜷縮在炕上，被子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頭烏黑的長發。她的呼吸平穩而輕柔，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在夢中也感到幸福。
我坐在炕沿上，伸手輕輕撥開她額前的發絲。她的臉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寧靜，仿佛是一幅精致的畫卷。我忍不住輕輕笑了，歐陽素就是這樣一個人，總能在最平凡的日子里找到快樂，把每一個瞬間都過得閃閃發光。
我正想離開，卻听到她呢喃了一聲，似乎在夢中也感受到了我的存在。她微微睜開眼楮，看到我，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你怎麼來了？”
我輕聲回答︰“我听到你唱歌，就過來看看。”
她輕輕嘆了口氣，閉上眼楮，聲音里帶著一絲困意︰“其實，我是在想家，以前的家，那個完整的家，有感情的家，而不是現在這個…”
我的心微微一顫，歐陽素的家在遙遠的南方，那里有高樓大廈，有繁華的街道，和這里截然不同。可她卻在這里，和我們一起度過這些平凡而溫暖的時光。
“你會不會覺得，這里很無聊？”我輕聲問道。
她搖了搖頭，嘴角的笑意更溫柔了︰“不會呀，這里的一切都讓我覺得新鮮。你們的生活，就像一首沒有歌詞的歌，簡單卻很美，而且我很羨慕你有這樣完整的家，家人的感情純粹，盡管確實條件不好，但是是有溫度的。”
我看著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動。歐陽素就像是一束光，照亮了這個平凡的小院，也溫暖了我的心。
“沒事我會一直陪著你的，看看你的世界。”我輕聲說道。
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然後又閉上了眼楮。我輕輕給她蓋好被子，轉身離開。
回到自己的房間，月光依舊灑在窗欞上，老黃牛的牛鈴聲還在遠處輕輕響起。我躺在床上，閉上眼楮，耳邊仿佛又響起了歐陽素的歌聲，那旋律在夜色中緩緩流淌，帶著我進入了一個溫暖的夢鄉。
夢里，我和歐陽素一起走在南方的街頭，看繁華的燈火，听熱鬧的喧囂。可無論走到哪里，我都知道，只要她在身邊，無論南北，都是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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