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呵,小妹妹需要幫忙嗎?”丁天那張總是掛著戲謔笑容的臉探了過來,語調輕佻得仿佛在街邊搭訕。
他大大咧咧地伸出手,作勢要拉起半跪在冰冷、浸透血污的地面上的白發少女。
奧利維雅的狀態慘烈。她維持著半跪的姿勢,右臂齊肩而斷,斷裂處血肉模糊。
裸露的肩骨碎渣與撕裂的肌腱像活物般蠕動著,令人頭皮發麻。
斷裂的血管、神經如同血色的絲線,與新生的、飛速生長的蒼白骨骼瘋狂纏繞、交織。
原本潔白如雪的長發,此刻大半已被黏稠的鮮血浸透,濕漉漉地貼在蒼白的臉頰和脖頸上。
作為慣用的右手已失,她只能將全身的重量和意志都壓在撐地的左手長刀上,刀刃深深嵌進金屬地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微鳴。
旁邊,那條斷掉的手臂孤零零地躺著,手指扭曲斷裂,掌心赫然一個被貫穿的血洞。
鮮血雖已止住凝成暗紅,但景象依舊觸目驚心。
奧利維雅沒有抬頭,甚至沒有看丁天伸出的手一眼。
她只是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破風箱般的嘶鳴,胸膛劇烈起伏。
汗水混著血水從下頜滴落,在地面積起一小灘暗紅。
斷裂肩膀處的血肉蠕動速度肉眼可見地加快,新生的骨骼在延伸。
肌肉縴維如藤蔓般纏繞覆蓋,皮膚正以驚人的速度再生、彌合。
劇痛如同海嘯般沖擊著她的神經,但她血紅色的眼眸深處,只有一片冰冷的、燃燒的火焰。
丁天咧著嘴,似乎覺得她這倔強又狼狽的樣子很有趣,正準備再說點什麼俏皮話。
呼——!
下一瞬,異變陡生!
奧利維雅急促的喘息聲毫無征兆地消失了,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
她整個人的氣息瞬間變得沉凝、冰冷,如同深潭古井,再不見絲毫紊亂。
支撐身體的左手長刀,在丁天話音未落的剎那,化作一道撕裂空氣的銀色匹練!
刀鋒上凝聚的寒意幾乎凍結了周圍的空氣,帶著決絕的殺意,以超越視覺捕捉極限的速度,直斬丁天毫無防備的脖頸!
太快了!快刀完全一般人都無法讓思維跟上。
冰冷的死亡觸感瞬間舔舐上皮膚,丁天臉上的笑意甚至來不及完全褪去,瞳孔驟然收縮。
純粹的、歷經無數次生死磨礪出的戰斗本能瞬間接管了他的身體!
“嘖!”
一聲輕不可聞的咂舌。
兩根手指——食中二指——在刀鋒即將吻上頸動脈的前一剎那,如同鐵鉗般精準地探出、合攏!
鏘——!
一聲清脆到刺耳的金屬交鳴!
高速斬擊的刀鋒被硬生生定格在離丁天頸側皮膚不到一寸的空氣中!
巨大的動能瞬間爆發,化作一圈肉眼可見的白色氣浪,猛烈地以交擊點為中心炸開!
氣浪卷起地面的血污塵埃,狂暴地吹拂過丁天的發髻,將他額前散亂的發絲猛地向後掀去。
一張年輕、俊朗,眉宇間卻帶著幾分不羈和憊懶的臉龐徹底暴露出來。
這張臉,與丁無痕有著驚人的五六分相似度!
正處在極限爆發後精神高度集中的奧利維雅。
在那張臉顯露的瞬間,瞳孔猛地一震,一絲極細微的恍惚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燃燒的眼眸中蕩開漣漪。
那熟悉又陌生的輪廓,讓她緊繃的神經出現了一個致命的縫隙。
但這縫隙只存在了不到零點一秒!
求生的本能和刻骨的警惕瞬間壓倒了那一絲異樣。
沒有絲毫猶豫,奧利維雅左臂肌肉賁張,力量爆發,試圖將被鉗制的長刀強行抽回!
刀身在丁天指間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
抽刀!後撤!動作一氣呵成!
她瞬間拉開數米的距離,雙手緊握刀柄新生的右手已能勉強用力,刀尖微微下垂,擺出最利于防守反擊的起手式。
琥珀色的眼眸死死鎖定丁天,沸騰的殺意如同實質的火焰在她周身升騰,但更深層的是急速運轉的冰冷計算。
撤離路線…成功率…
不行!
他出現的太詭異,無聲無息…距離太近…他能單手接下我的全速斬擊…力量、速度、反應…全面碾壓…硬拼是找死!
空間…障礙物…距離出口…時間不夠!他瞬間就能追上!
每一個可能的方案在腦中閃過又被瞬間否決。冷汗混合著血水,沿著她新生的、白皙得有些透明的手臂滑落。
絕望的陰影如同冰冷的毒蛇,開始纏繞她的心髒。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僵持時刻——
“哎呦我操!丁天!干你娘 !累死老子了,操!”
一個上氣不接下氣、帶著濃重喘息和火氣的罵聲由遠及近。
洛德的身影終于出現在通道口,他扶著牆,彎著腰,大口喘著粗氣,臉色因為高速奔跑和憋屈漲得通紅。
他感覺自己肺都要炸了,雙腿肌肉酸痛得如同灌了鉛。
丁天這個怪物,維持著接近亞音速的狀態趕路,一秒就是三百多米!
他洛德哪怕拼了老命,靠著體內神血強行壓榨潛力,極限速度也就勉強摸到每秒兩百米的邊緣。
還被丁天越甩越遠,這簡直不是人干的活!
雖然他現在的身軀強度勉強算s級,但要爆發出接近執事級別的速度力量,根本是痴人說夢。
“操!丁天你丫……”洛德喘勻了半口氣,正準備繼續開噴,目光掃過場中,瞬間定格在奧利維雅身上,髒話硬生生卡在了喉嚨里。
少女的斷臂已經生長完好,雖然新生的皮膚還透著不自然的粉紅,但已能有力地握住刀柄。
她雙手持刀,姿態凜然。
那標志性的白色長發被鮮血染紅了大半,凌亂地披散著。
身上的作戰服多處破損,露出底下同樣帶著傷痕的肌膚,但比起洛德那種打一架就恨不得光膀子的狼狽,已經體面太多了。
最攝人心魄的是那雙眼楮——血色褪去,恢復了原本的血色,但那色澤並非溫潤。
而是如同淬火的寶石,璀璨卻燃燒著冰冷的烈焰,死死釘在丁天身上。
“洛德?”奧利維雅的聲音帶著一絲緊繃後的沙啞,但異常清晰。
在開啟神血感知的瞬間,她就確認了洛德體內奔涌的同源力量。
這種源自血脈深處的共鳴無法偽造,眼前的洛德,是絕對真實的戰友,而非什麼幻象或擬態生物。
“哎呀,我還沒自我介紹呢,就拉你一把就直接動手了,真沒素質!”丁天似乎完全沒把剛才的生死一瞬放在心上,依舊笑嘻嘻的,語氣賤兮兮的。
他甚至還夸張地做了個“呸”的動作,一顆濃痰精準地飛了出去,“啪嗒”一聲,不偏不倚地糊在了旁邊一具尸體的臉上。
“我叫丁天,丁無痕的二哥,”他大拇指瀟灑地朝自己胸口一指,完全無視了洛德想要開口介紹的動作,“奉命幫你們倆撈人。
要不你們兩個小拖油瓶先跑路?
老子直接幫你們把人搶了,完事兒咱們拍屁股走人?省事!”
洛德剛喘勻的氣差點又被頂上來。他真的很想一拳砸在這張欠揍的臉上。
但理智強行按住了這股沖動。
丁天這個提議,從純粹效率的角度看,確實……該死的誘人。
自己和奧利維雅的狀態都不算好,尤其是奧利維雅剛經歷了斷肢再生的巨大消耗。
面對達貢教深處可能存在的更多守衛甚至那個所謂的“父神”,他們倆能不能活著找到五月都是未知數。
更別說救人了。
如果只有丁天這個怪物……
他的實力,剛才那徒手接刀的一幕已經說明了一切,救人似乎真的像探囊取物。
但是!
一個巨大的、閃閃發光的“但是”橫亙在洛德腦中。
這家伙是個徹頭徹尾的史詩級路痴啊!
來的路上他可是領教過了。
這家伙之所以放著好好的通道門不走,選擇用蠻力生生撕開幾百米厚的岩層和合金結構。
像個人形鑽頭一樣“鑿”進這個基地核心區域,根本不是什麼戰術突襲,純粹是因為他在復雜的基地通道里迷路迷到抓狂了!
指望他在迷宮一樣、危機四伏的達貢教基地里精準找到關押五月的地方?
這比指望母豬上樹還不靠譜!
不對,呃,母豬有時候真的能爬上樹!
洛德嘴角抽搐著,把到嘴邊的吐槽又咽了回去,只是用眼神瘋狂示意奧利維雅︰這家伙實力變態,但腦子指方向感)有坑!別信他單獨行動!
奧利維雅顯然也瞬間領會了洛德眼神中的深意,握刀的手更緊了幾分。她需要一個明確的方向指引,一個活坐標。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神州作戰指揮艦橋。
巨大的全息圖懸浮在指揮室中央,無數代表艦船、部隊、偵察信號的光點在上面閃爍、移動。
丁無痕站在指揮台前,眉頭緊鎖,目光銳利如鷹隼,死死盯著星圖上代表達貢教海底基地的猩紅光點。
他的臉色有些發黑看起來倒不是什麼病狀原因,只是單純的臉色不好。
空氣中彌漫著高強度作戰指揮特有的緊張和焦灼。
“報告!第三突擊小隊已抵達預定坐標b7,遭遇敵方重火力點,請求支援!”
“報告!‘玄武’號深潛器完成外層掃描,發現高強度能量屏障,滲透受阻!”
“報告!‘朱雀’號戰列巡洋艦主炮充能完畢,隨時可進行打擊!”
參謀軍官們的聲音此起彼伏,語速極快。
丁無痕的手指在全息控制台上飛速點劃,下達著一連串指令,聲音沉穩有力。
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命令‘玄武’釋放聲吶脈沖陣列,尋找屏障薄弱點!
‘朱雀’號待命,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開火!第三小隊,就地構築防御工事,等待‘影刃’特勤組支援!
16號小隊,帶你的小隊從c4通道迂回,給他們側翼壓力!”
“明白!”卡爾中校立刻應聲,轉身傳達命令。
就在這緊張有序的指揮節奏中——
“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