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白蚊帳。
兩個人面對面躺著，四只手交疊握在一起。
許晨睜了睜眼楮，發現謝冰冉眨著大眼楮還在看著自己。
“你怎麼不睡覺？”
“不舍得……”謝冰冉低聲回了句。
許晨抽出一只手來，摸了摸謝冰冉的臉蛋︰
“乖，快點睡，明天還要早起呢。”
“哦。”
她輕輕閉上了眼楮，又用力握了握許晨的大手。
許晨合上眼楮，過了一會兒又偷偷睜開……
果不其然，謝冰冉又在盯著自己。
“……”
她輕輕咬了咬嘴唇，低聲說道︰
“我能到你懷里嗎？”
許晨輕輕嘆了口氣︰
“還真是考驗定力……”
謝冰冉好像沒听明白，還以為是一種“顧左右而言他”的拒絕，面露一絲落寞神情。
許晨抬起上方的胳膊，便是敞開了懷抱。
謝冰冉笑了笑，挪動著身子，很開心的鑽了進來。
小狗回家。
……
……
清晨天色微微放亮。
許晨是被村里的公雞打鳴吵醒的。
他仍睡眼朦朧，伸手摸了摸，發現謝冰冉並不在懷里。
起身坐起，听到下面傳來一些響動，看來是謝冰冉已經提前起來了。
他從蚊帳里鑽出來，伸了個舒服的懶腰，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還不到六點鐘。
順著石頭磊成的台階從屋頂走下來，便見到謝冰冉拿著個掃帚，正在打掃堂屋。
她看到許晨，趕緊丟下掃帚走了過來。
“你還可以再睡一會兒的。”
許晨笑了笑，已經牽住了那只溫軟好摸的手︰
“我幫你打掃啊！”
“我已經打掃完了……
估計好久都不回來了，我就簡單掃一掃就行。”
她頓了頓︰“我們還是趁著天大亮之前離開吧，我不喜歡踫上村子里的人。”
“好啊。”
謝冰冉低了低頭，卻又撲進了許晨的懷里，十分貪戀的用力抱了抱。
許晨心頭也是一軟，用手撫了撫她的腦袋。
……
兩人又登上南屋房頂，一起把蚊帳、涼席、竹竿之屬拆了下來，各歸各處。
從盆里舀了些清涼的井水，各自簡單洗漱休整了一下。
謝冰冉洗了下臉，用濕漉漉的手，把額前的頭發隨意向後捋了捋，又現出了“冰哥”的冷酷風貌。
“怎麼了？”她發現許晨在盯著自己。
“怎麼？還不讓我看嗎？”許晨打趣著說道。
謝冰冉笑了笑，獨自去了里屋，可能還有些東西要拿。
許晨拿起暖水瓶，給自己倒了一杯昨夜燒的熱水。
或許是暖水瓶不太保溫，倒出的水只能算是溫熱，但卻剛好入口。
許晨喝了一口，果然有股清新甘甜味道。
……
謝冰冉背著雙肩包，環顧了一下家里，便跟許晨朝外走去。
卸下木頭門閂，“吱呀”一聲開門。
左右看了看，巷中空無一人，卻有雞鳴狗吠從村落深處傳出。
合上了門，掛上了鎖。
謝冰冉仔細看了看，又彎腰抽出牆角的青磚，把那枚鑰匙塞了進去。
……
許晨發動了車子，聲音響動，立刻引來附近鄰居家里的幾聲犬吠。
調轉車頭，這便離開。
謝冰冉懷里抱著雙肩包，轉頭透過車窗，又回頭仔細看了一眼……
這個她生活了十幾年，有許多美好、丑陋回憶的故鄉村落。
……
車子在河道旁的墓地停了一會兒。
謝冰冉獨自下了車，去奶奶的墳前做了些告別。
她走回車上時，眼楮紅紅的。
許晨沒有說什麼，只是笑著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車子重新啟動，沿著河邊顛簸不平的鄉道，晃晃悠悠朝外開去。
……
“我先帶你吃點東西，上午還能陪你玩一下……
中午得回一趟我爸的公司，我去取點東西，下午就得去活動現場了。”
許晨轉頭看了眼謝冰冉︰
“你有想吃的東西嗎？”
謝冰冉認真想了想，卻又問道︰
“你想吃什麼？”
“這是個好問題……”
他琢磨了下︰“我記得讀初中的時候，我帶你去吃學校後面的油酥火燒啊，不知道還開著沒有……”
……
半個小時後，車子來到了鎮子上。
天光已經大亮，街上開始出現忙碌的人群。
許晨直接開去了鎮上初中，把車子停在了學校後面的一條街巷之中。
兩人下了車，朝前走了幾步，便來到了學校的門口。
“還真是絲毫沒有變化。”許晨仰頭看著鐵門內的校園，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謝冰冉伸手指了指︰“那一間，是我們的教室吧？”
許晨笑著點了點頭。
……
學校後面穿過一條街巷，便來到了那家“油酥火燒”早餐店。
煙火氣鼎盛，一些吃早餐的大爺大媽。
謝冰冉在門口小桌旁大大咧咧坐下了，許晨則進去拿火燒了。
剛出爐的滾燙火燒，兩碗新鮮豆漿，一碟牛雜、一碟咸菜。
牛雜自然都是許晨的，謝冰冉並不敢踫。
火燒金黃酥脆，一咬便“咯吱”作響。
面芯卻又松軟分層，香氣四溢。
配上一碗熱豆漿，原地升天……
冰哥也吃的頗為豪爽，幾大口便把一個火燒吞了下去。
“還要嗎？”許晨笑著道。
冰哥拍了拍雙手︰“飽了。”
許晨嚼著塊牛筋，開口又道︰
“還在放暑假，學校里應該沒人……
我記得宿舍樓後面，有個小鐵門，不知道還能不能摸進去。”
冰哥隨口說了句︰
“直接從教職工宿舍的後門進去就行……”
許晨愣了愣。
但旋即便意識到，逃課遲到什麼的，冰哥確實是會比自己在行。
……
臨走時，謝冰冉去旁邊的小商店，買了一包軟盒的紅八喜。
她把煙揣進口袋，雙手插兜走了出來。
“給保安大爺的。”冰哥開口解釋道。
許晨︰“……”
謝冰冉︰“那時候我們從後門進學校，給大爺遞一根煙就可以了。”
“……”
……
教職工宿舍，後門。
鐵門上掛著閂，但沒有上鎖。
保安亭里坐著個大爺，舉著份報紙擋住了臉面。
謝冰冉雙手插兜走到門前，伸手便熟練的把門閂卸了下來，自然而然推開鐵門進去了。
許晨跟在冰哥後面，感覺這種體驗很新鮮。
保安大爺听到了動靜，放下了手中的報紙，他抬頭看見謝冰冉，卻瞪了瞪眼、愣了愣。
謝冰冉一言不發，伸手遞上了那包軟八喜。
保安大爺笑著伸手接過︰
“這不是‘冰哥’嗎，好久沒見你們了。”
謝冰冉點了點頭，雙手插兜朝里面走去。
許晨亦步亦趨，也雙手插兜跟了上去。
保安大爺坐了回去，撕開那包煙抽出一根叼在了嘴里。
點煙的功夫，卻又瞥見手邊的報紙︰
“天城健兒謝冰冉，打破全運會女子100米欄紀錄……”
還配了一張稍顯模糊的照片。
保安大爺猛嘬了一大口煙，瞪著眼楮訝異無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