璐璐眨了眨她那雙藍寶石般的大眼楮，純真的臉上露出了理所當然的表情。
“對呀。”
她坦然承認，回答得毫無心機。
“網絡基督教，當然是為了傳教而成立的呀。”
“璐璐非常、非常熱愛基督，是主給了璐璐新生和力量。”
“所以，璐璐也想把這份愛與和平，分享給更多的人。”
“讓更多迷途的先生和小姐們，能在主的榮光下找到心靈的歸宿，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她這番回答無懈可擊。
何誠的死魚眼微微眯起。
他知道想要在這個問題上套話沒有意義。
“那麼，一年前那場尋找天使真相的運動，你也參與了，對吧？”
“嗯？”
璐璐歪了歪小腦袋，仿佛不明白何誠為什麼會這麼問。
“為什麼你會這麼覺得呢？”
“我承認，這一年來，我調查過你。”
他無視了旁邊王涵投來的“你敢調查我女神”的殺人目光，冷靜地陳述著自己的發現。
“在白雲曦死後的那三個月里，也就是運動最激烈的時候。”
“你的直播頻率明顯減少了，從之前幾乎日播，變成了一周兩播甚至一播。”
“而且，你直播時講的那些都市傳說和陰謀論故事，有好幾次，都有意無意地將話題引向了天使少女。”
何誠死死地盯著璐璐那雙純真的眼楮，試圖從中找到一絲破綻。
璐璐沉默了幾秒鐘，然後坦然承認了。
“是呀，璐璐確實參與了。”
這個干脆的回答，讓何誠都準備好的一系列追問卡在了喉嚨里。
“那場運動，幾乎半個直播圈和網絡圈的人都參與了。”
她掰著自己縴細的手指，用一種呆萌的、像是在數糖果的語氣說。
“那可是一千萬美金的懸賞哦！一千萬！美金！可以把教堂修得漂漂亮亮的呢！”
她用小財迷般的笑臉迎著何誠。
“璐璐雖然只是一個主播，但也自認為是一個有實力的駭客呀。”
“面對這麼一大筆獎金，璐璐需要為教會發展募集資金。”
“去嘗試一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
她的話，再次將一切都解釋得合情合理。
何誠看著眼前這個用愛財防御的藍發蘿莉，知道所有提問都已失效。
他深吸一口氣，問出了下一個問題。
“璐璐小姐，既然你和王涵是朋友，那你一定知道，王涵創造出了ai天使少女這件事吧？”
“知道呀。”
璐璐回答得很快。
“那個ai，璐璐也有關注哦！王涵先生的技術真的很厲害呢！”
“既然有ai的幫助。”
何誠緊接著追問，不給她留下任何思考的空隙。
“一個擁有白雲曦記憶和人格的ai，想要找出她死亡的真相，應該會容易很多。”
“那麼，以你這位頂級駭客的判斷，真相...應該是什麼？ ”
這一次，璐璐沒有立刻回答。
她第一次開始深邃的思考。
她抱著膝蓋，輕輕地晃動著小腿，沉默了足足十幾秒。
最終，她抬起頭，給出了一個模稜兩可、卻又耐人尋味的答案。
“ai，終究只是ai呀，何誠先生。”
“王涵先生的技術雖然很厲害，但用數據重構出來的靈魂，是不可能100還原出本人的。”
“就像用再好的面粉，也做不出和主的聖餐一模一樣的味道。”
她頓了頓，用一種有些苦惱的、像是解不開數學題的語氣說。
“所以，就算問了，得到的答案也可能不是事實哦。”
“璐璐覺得，這種不確定的情報，是沒有價值的。”
這個回答，簡直是滴水不漏的典範。
她沒有說出真相是什麼，只是從“ai本身不可靠”這個技術根源上，否定了提問這件事的全部意義。
何誠完全猜不透，璐璐到底是真的這麼認為，還是已經問出了驚天秘密。
“最後一個問題，璐璐小姐。”
“王涵創造ai的這個過程，你，有參與嗎？”
這個問題一出，連旁邊還在和沈夜扯皮的王涵都下意識地閉上了嘴，看了過來。
何誠懷疑，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從白家內部網絡獲取海量數據的，根本不是王涵，而是眼前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超級駭客。
王涵可能只負責了ai模型的構建，而真正的收集數據的人，是她。
面對這個近乎掀桌子的質問，璐璐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沒有哦。”
這個干脆的回答讓何誠一愣。
只听璐璐繼續說道，仿佛在澄清一個事實。
“王涵先生制作ai的技術，完全是依靠他自己的天才能力完成的。”
她看著何誠，再次清晰地強調了一遍。
“璐璐，沒有提供任何技術上的幫助。”
這句話，讓他納悶了。
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制作ai的技術...仿佛她說的是在技術本身這個層面上，她沒有提供幫助。”
“但這並不等同于，她沒有在數據收集上提供幫助。
何誠瞬間明白了過來。
她是故意的。
她在玩文字游戲。
他再看向璐璐的臉。
那張臉仿佛在說︰“我回答完啦，何誠先生，至于你信不信，要怎麼解讀，就看你自己的本事咯。”
何誠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他用盡了所有的邏輯和推理，但對方只是用更巧妙的語言游戲將他所有的提問都化解了。
他輸了。
在這場問答游戲當中。
問了四個問題，何誠始終也沒推測出璐璐究竟是不是救世派。
她究竟是否相信白雲曦的死是和日月教有關系這個說法。
何誠靠在長椅的椅背上，有些失落地嘆了口氣，放棄了所有繼續試探的想法。
他只是望著公園遠處的燈光，用一種不甘的語氣，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他已經不抱任何希望，對方會給出真實確切的回答，但還是問了。
“好吧...最後一個問題，璐璐小姐。”
“你...是救世派嗎？”
“是呀。”
然而，預想中的圓滑回答並沒有出現。
何誠猛地轉過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見璐璐從長椅上輕盈地跳了下來，臉上不再是那種讓人難以捉摸的微笑，而是一種無比坦然的欣慰表情。
“我就是救世派哦。”
她再次肯定。
何誠傻眼了。
前一秒，她還是一個用語言迷宮將他困得團團轉的、無法看透的神秘對手。
下一秒，她就這麼水靈靈...地承認了？
他感覺自己像個傻子，剛才那番費盡心機的推理和試探完全沒必要。
對方根本就沒有想隱瞞自己。
然而，璐璐下一句話，更是讓何誠頭皮發麻。
“而且，從很久以前，在大家都還不知道日月教存在的時候，璐璐就知道，日月教是壞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