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當國內的輿論被壓制到冰點時，戰火燒到了牆外。
一個境外知名爆料網站上，突然出現了一篇匿名文章，標題觸目驚心。
【千萬粉絲主播之死，直指東亞神秘教派——日月教】
文章詳細描述了日月教如何滲透上流社會，利用精神控制和藥物手段操縱信徒，甚至牽涉多起人口失蹤案。
文章直指白家就是日月教在水城的重要據點，而白雲曦的死，極可能和這個有關。
雖然最後這個文章被人指出別有用心，完全是胡編亂造，但還是有不少粉絲是相信的。
最瘋狂的是，外網有人開始征集天使少女白雲曦的所有死亡線索，並附上了一個加密貨幣地址。
【懸賞一千萬美金，征集白雲曦死亡的真相】
【任何有效線索，均可兌換相應賞金】
【我們需要一位判官，來審判這陽光下的罪惡】
整個網絡徹底瘋了。
一千萬美金的懸賞，讓這場尋找真相的運動。
從粉絲的自發行為，變成了一場全民參與的奪寶活動。
無數人聞風而動，退役的警察、缺錢的私家偵探、追求刺激的富二代、以及掌握著網絡世界鑰匙的黑客們。
水城大學的廢棄教學樓。
無數粉絲和聞訊而來的賞金獵人們，開始嘗試用各種方式突破警戒線。
無人機偵查、半夜翻牆、甚至有人試圖賄賂保安。
雖然他們最終都被攔了下來，但那種前赴後繼的瘋狂，讓何誠嘆為觀止。
他站在宿舍的窗邊，看著遠處那棟在夜色中如同巨獸般矗立的廢棄教學樓。
那里時不時會亮起幾道手電筒的光，然後迅速被巡邏的保安喝止。
“如果...這里面真的有什麼驚天陰謀的話...”
何誠知道，自己無法再置身事外了。
“那我也要加入這股浪潮之中！”
盛夏的蟬鳴一如往昔，只是這一次，它們不再是校園戀曲的伴奏，而是社會人生這首大部頭交響樂的序章。
何誠穿著一身略顯寬大的學士服，手里捏著那本沒什麼分量的畢業證，走出了水城大學的校門。
陽光刺眼，晃得他那雙死魚眼眯成了一條縫。
身後是畢業生們的歡呼與合影。
何誠對此毫無感覺。
畢業，對他而言只是意味著出租屋的月租要交了。
一年前，同學對他那場拙劣的網暴，本該讓他成為校園傳說里的下跪哥布林，遺臭多年。
但命運開了個玩笑，天使少女白雲曦那場驚天動地的死亡，像一場海嘯，瞬間沖垮了寧希那點小打小鬧。
在豪門恩怨和邪教獻祭這種級別的瓜面前，誰還會在意一個哥布林為愛下跪的青春傷痛文學？
這一年，何誠像個幽靈，穿梭在校園和偵探事務所之間。
他利用實習生的身份，進入到偵探事務所里學習。
然後在里面瘋狂學習、檢索情報，試圖拼湊出白雲曦死亡的真相。
但隨著調查的深入，他面對的阻力越來越大。
線索總是在關鍵時刻中斷，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撥弄棋盤。
而一年前那場曾轟轟烈烈的網絡探案運動，也隨著時間流逝和幕後黑手的強力壓制，漸漸偃旗息鼓。
一千萬美金的懸賞依然高掛，卻再也無人能掀起波瀾。
但何誠始終沒有放棄。
放棄，就意味著他要重新面對那個在小樹林前轉身的、懦弱的自己。
對他這種別扭的人來說，追尋真相，早已從最初的解脫，變成了戒不掉的習慣。
“喲，何誠，恭喜畢業啊。”
一個略帶調侃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何誠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
沈夜，龍騰事務所的前輩。
一個將市儈和專業兩種矛盾氣質完美融合的男人。
他穿著一件騷包的花襯衫，嘴里叼著根沒點燃的煙，靠在一輛半舊的車輛旁邊，活像個上世紀九十年代港片里收保護費的。
“沈哥，”
何誠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今天不跑業務，有空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
“少來，我對看一群小屁孩把方帽子往天上扔沒興趣。”
沈夜吐掉煙蒂，用腳尖碾了碾。
“我來，是給你帶了份畢業大禮。”
他神秘兮兮地湊過來，壓低聲音。
“關于你心心念念的那個天使少女，有最新情報。”
何誠眼皮都沒抬一下，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皺巴巴的煙，遞給沈夜一根，自己也點上一根。
深吸一口，緩緩吐出。
煙霧模糊了他那張本就沒什麼表情的臉。
“沈哥，別鬧了，這案子早就冷了，連王牌記者都挖不出東西，你能有什麼情報？”
他扯了扯嘴角。
“你要是真想送我畢業禮，下個月的委托單子多分我一份，別跟我搶就行，我這房租還等著交呢。”
沈夜被他這油鹽不進的態度噎了一下，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就知道你不信。”
他沒再廢話，直接拉開車門，從副駕駛座上拎出一個筆記本電腦，在引擎蓋上打開。
“我認真的。”
沈夜的表情嚴肅了起來，那股屬于頂尖私家偵探的專業氣場瞬間取代了剛才的嬉皮笑臉。
何誠看著對方這有備而來的架勢，夾著煙的手指頓了頓。
他湊過去，盯著屏幕，問道︰“什麼情報？”
沈夜沒有回答，只是按下了播放鍵。
電腦里，開始播放天使少女的直播畫面。
“鏘鏘，世界第一天使少女又來啦！宅宅們...”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開場白，熟悉的、仿佛能治愈一切的溫柔笑容。
何誠的眉頭皺了起來，內心毫無波瀾。
這一年來，他把白雲曦所有的錄播都看了不下百遍，每一個細節、每一句台詞，他都爛熟于心。
“天使少女是最愛最愛宅宅了！所以這次回歸...”
“沈哥，你要是想讓我回顧經典，大可不必...”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卡在了喉嚨里。
他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視頻里的天使少女，說著他從沒听到過的台詞。
穿著一身他從未見過的、帶有夏日祭風格的浴衣。
背景也不是那個熟悉的直播間，而是一片燦爛的煙花之下。
“是我沒看過的直播錄像？不對！”
更讓他瞳孔驟縮的是，視頻標題顯示的是直播預告。
標題名為︰天使少女的復活。
視頻發布時間赫然寫著三十分鐘前。
“這條直播預告已經沖上了各大平台的熱搜榜首了哦，真是荒謬啊，何誠。”沈夜笑道。
何誠的大腦宕機了半秒。
“復活？難道說白雲曦沒有死？不可能！”
不，這不科學。
他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尸體，但無數的新聞和情報都證實，警方已經通過dna確認了死者的身份。
“這...是什麼？”他的聲音有些干澀。
沈夜看著他震驚的表情，滿意地笑了笑，像個終于成功捉弄到大人的小孩。
“我就說吧，是份大禮。”
他合上電腦，解釋道。
“別激動，人死不能復生，這是常識，你看到的這個，是一個ai。”
“ai？”
“沒錯，一個技術高手，收集了天使少女有史以來所有的直播錄像、音頻、社交動態，甚至是一些未公開的片段。”
“據說是用深度學習和神經網絡技術，創造出的ai天使少女。”
沈夜帶著一絲驚嘆。
“這家伙是個天才，你看，無論是面容、聲音、口癖還是那種獨特的天使氣質，都還原得天衣無縫。”
“如果不是知道她已經死了，我都會以為這是真的。”
何誠沉默了。
他死死盯著那個新賬號的頭像。
一個在煙花下回眸微笑的白雲曦。
“制作她的人...是誰？”
“我已經查到了。”
沈夜從口袋里掏出一張便簽，遞給他，像是在遞交一份委托報告。
“一個在圈內小有名氣的技術宅，真名為王涵，家在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