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璃！《玄天心經》第三章背誦！\"
趙青雲的聲音如炸雷般在靜室中響起，驚得姜璃一個激靈。入門三個月，她已經習慣了這位師尊突如其來的抽查。
姜璃深吸一口氣，站起身朗聲背誦︰\"氣行周天，過丹田，經羶中，上達紫府...\"她的聲音清脆悅耳，一字不差地背完了整章內容。
靜室內其他五位內門弟子投來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這三個月來，姜璃的進步速度令人咋舌——尋常弟子需要半年才能掌握的《玄天心經》前三章，她僅用一個月就爛熟于心；別人練習數十次才能成功的\"凝水訣\"，她三次就能施展得像模像樣。
\"嗯，不錯。\"趙青雲捋了捋胡須，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但很快又板起臉，\"不過修行之路漫長，切不可驕傲自滿。林萱，你來演示"清風咒"。\"
被點名的黃衣少女慌忙站起，手中法訣捏了半天，只召出一縷微弱的氣流，吹動了自己額前的劉海。幾個同門忍不住偷笑。
姜璃沒有笑。她安靜地坐著，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畫著圈。三個月了，她依然無法融入這些出身修仙世家的同門。他們談論的家族恩怨、宗門秘聞，對她而言如同天書；而她從小溪邊、山林里帶來的故事，在他們听來粗鄙可笑。
\"今日課業到此為止。\"趙青雲一揮拂塵，\"姜璃留下，其他人退下。\"
待其他弟子離開，趙青雲從袖中取出一塊晶瑩的玉石︰\"這是測靈玉，可測你體內靈氣運行情況。握緊它，運轉《玄天心經》第一層。\"
姜璃依言握住玉石，閉目調息。很快，測靈玉發出柔和的藍光，光芒中隱約可見絲絲銀線流轉，如同夜空中的銀河。
趙青雲眼中精光一閃︰\"果然如此！玄陰靈體名不虛傳，短短三月竟已修成"靈氣化絲"之境。\"他收起測靈玉，語氣緩和了些，\"從今日起，你每日酉時可來我洞府，我親自指點你一個時辰。\"
姜璃驚喜地行禮︰\"謝師尊！\"
走出靜室，姜璃臉上的笑容還未散去，就听見廊柱後傳來竊竊私語。
\"瞧她那得意樣，不就是有個好靈體嗎？\"
\"听說她是從什麼山村來的，連字都認不全...\"
\"趙師叔也太偏心了...\"
姜璃咬住下唇，加快腳步離開。她早已習慣這種閑言碎語，但每次听見心里還是會刺痛。轉過幾道回廊，她來到一處僻靜的小亭，從懷中掏出那只已經磨得發亮的木雕小兔。
\"長歌，要是你在就好了...\"她輕聲呢喃，拇指摩挲著小兔光滑的表面。
自從入門那天分開，她只在月初見過許長歌一次。那天許長歌看起來長高了不少，皮膚被曬得微黑，但精神很好。他給她帶了一包山下的蜜餞，听她抱怨修行的辛苦和內門的冷眼，卻只是笑著說︰\"你比他們強多了，只是需要時間證明。\"
\"姜師妹？\"
一個溫和的聲音打斷了姜璃的思緒。她抬頭，看見一位身著白衣的青年站在亭外，劍眉星目，氣度不凡。
\"大師兄！\"姜璃慌忙起身行禮。來人是玄天宗掌門大弟子楚逸，宗門年輕一代的翹楚，據說已是築基後期的修為。
楚逸微笑著擺手︰\"不必多禮。我剛從師尊那里過來，听說趙師叔收了個了不得的徒弟，特來看看。\"
姜璃臉一紅︰\"我...我還差得遠...\"
\"玄陰靈體千年難遇，師妹前途無量。\"楚逸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木雕上，\"這小兔雕工精細，是師妹的物件？\"
姜璃下意識將木雕藏到身後︰\"是...是朋友送的。\"
楚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然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簡︰\"這是我整理的一些修行心得，或許對師妹有所幫助。\"
姜璃受寵若驚，正要道謝，卻听遠處傳來鐘聲。
\"啊，外門弟子比武要開始了。\"楚逸笑道，\"今日我當裁判，得先走了。師妹若有興趣，也可來觀戰。\"
外門弟子比武？姜璃眼楮一亮。許長歌不就在外門嗎？說不定能見到他！
\"多謝師兄告知，我...我收拾一下就去！\"
楚逸離開後，姜璃飛快地跑回自己的小院，換上一身干淨的衣裙，對著銅鏡理了理頭發，然後急匆匆地朝山下的比武場趕去。
比武場設在外門最大的廣場上，此刻已是人聲鼎沸。姜璃擠在圍觀的人群中，踮起腳尖尋找許長歌的身影。
\"第一場，許長歌對王虎！\"
听到這個名字，姜璃的心猛地一跳。只見許長歌從容走上擂台，一身樸素的外門弟子服飾掩不住他挺拔的身姿。三個月不見，他似乎又長高了些，肩膀更寬了，臉上的輪廓也更加分明。
他的對手是個魁梧的少年，比許長歌高出半個頭，肌肉虯結，一看就是力量型。
\"開始！\"
王虎大吼一聲，如猛虎般撲向許長歌。姜璃緊張得捂住嘴，卻見許長歌身形一閃，輕巧地避開了這凶猛的一撲，同時右手成刀，精準地劈在王虎後頸。
王虎轟然倒地，全場嘩然。
\"一招制敵！\"裁判楚逸驚訝地挑眉，\"許長歌勝！\"
接下來的幾場比試，許長歌都以同樣干淨利落的方式取勝，幾乎沒給對手任何機會。姜璃看得目瞪口呆——這哪像是剛入門三個月的弟子？就算是內門弟子，也沒幾個有這般身手。
\"決賽，許長歌對劉子銘！\"
劉子銘是外門有名的天才，據說已經摸到了築基的門檻。他傲慢地走上擂台，不屑地打量著許長歌︰\"鄉下來的野小子，別以為打敗了幾個廢物就了不起了。\"
許長歌面無表情，只是微微拱手行禮。
比試開始，劉子銘立刻掐訣念咒，一道火蛇從他掌心飛出，直撲許長歌。這是煉氣期高階法術\"火蛇術\"，在外門弟子中極為罕見。
姜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沒有法器的外門弟子很難抵擋這種法術攻擊！
許長歌卻不慌不忙，身形如鬼魅般閃動，竟在火蛇即將擊中他的瞬間側身避開，同時從腰間抽出一根...木棍？
\"那是...\"姜璃瞪大眼楮。那是許長歌常用來撥弄灶火的燒火棍！
劉子銘顯然也愣住了，隨即大怒︰\"你敢羞辱我？\"他雙手齊出，兩條火蛇呼嘯而出。
許長歌突然動了。他的動作快得幾乎留下殘影，燒火棍在空中劃出一道奇特的軌跡，竟將兩條火蛇引向彼此，相互抵消。不等劉子銘反應過來，許長歌已欺身近前，燒火棍點在他喉前三寸。
\"你輸了。\"許長歌的聲音平靜無波。
全場寂靜，隨後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楚逸走上前，意味深長地看了許長歌一眼︰\"許長歌勝！看來外門出了個不得了的人才啊。\"
比試結束，姜璃迫不及待地擠到前面︰\"長歌！\"
許長歌轉身，眼中的冰冷瞬間融化︰\"姜璃？你怎麼來了？\"
\"大師兄告訴我的！你太厲害了！\"姜璃興奮得臉頰泛紅，\"那招引開火蛇是怎麼做到的？內門都沒幾個人會！\"
許長歌笑了笑︰\"運氣好而已。\"他看了看四周投來的好奇目光，低聲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兩人避開人群，來到外門後山的一片竹林。許長歌確認四周無人後，才松了口氣。
\"你什麼時候學的那些招式？\"姜璃迫不及待地問，\"還有那根燒火棍...\"
許長歌從懷中掏出一本破舊的冊子︰\"藏書閣找到的《引靈訣》，講的是如何引導外來靈力。至于招式...\"他頓了頓，\"小時候跟村里的獵戶學過一些粗淺功夫。\"
姜璃狐疑地看著他︰\"青溪村哪有這麼厲害的獵戶？\"
\"以前住我們村東頭的張獵戶，後來搬走了。\"許長歌面不改色，\"別說我了，你在內門怎麼樣？\"
提到內門，姜璃的笑容黯淡了些︰\"還行吧...就是...\"她嘆了口氣，把被排擠的事簡單說了說。
許長歌靜靜听完，突然說︰\"帶你去個地方。\"
他領著姜璃穿過竹林，來到一處隱蔽的山洞。洞內干燥整潔，角落里堆著幾本書和一個蒲團。
\"這是我修煉的地方。\"許長歌從石縫中取出一個小包袱，\"給你的。\"
姜璃打開包袱，里面是一支精致的木簪，簪頭雕著一朵含苞待放的蓮花，做工精細得不像出自外門弟子之手。
\"你雕的？\"姜璃驚喜地問。
許長歌點點頭︰\"山下的靈桃木，對穩定心神有幫助。你修煉時戴著它，應該能事半功倍。\"
姜璃感動得不知說什麼好，突然想起什麼，從腰間解下楚逸給的玉簡︰\"這是大師兄給我的修行心得，我們一起看吧！\"
許長歌接過玉簡，神識一掃，眉頭微皺︰\"這位大師兄...對你很關照啊。\"
\"大師兄人挺好的，今天還特意告訴我比武的事呢。\"姜璃沒注意到許長歌語氣中的異樣，興奮地翻看著木簪，\"對了，你怎麼對藏書閣那麼熟悉？上次你說知道哪里有好功法，今天又找到《引靈訣》...\"
許長歌眼神閃爍︰\"剛來時認識一個老雜役，他告訴我的。\"
姜璃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還沒等她追問，遠處突然傳來鐘聲。
\"酉時了！\"姜璃跳起來，\"師尊讓我每日酉時去他洞府受教！我得趕緊回去！\"
許長歌送她到竹林外︰\"下個月初再見。\"
姜璃跑出幾步，又回頭喊道︰\"簪子我很喜歡！\"
看著姜璃遠去的背影，許長歌臉上的溫柔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憂慮。他輕聲自語︰\"楚逸...得查查這個人。\"
回到自己的小屋，許長歌從床板下取出一本泛黃的古籍，封面上寫著《星河劍典》四個古樸大字。他翻開第一頁，上面赫然寫著\"許星河 著\"。
\"父親，我可能...遇到麻煩了。\"許長歌的手指輕輕撫過那個名字，眼神復雜難明。
與此同時，玉清峰頂的洞府內，趙青雲正對著水鏡中的影像沉思。水鏡顯示的正是今日許長歌在比武場上的表現。
\"這招式...\"趙青雲眯起眼楮，\"太像了...難道真是...\"
他掐訣變換水鏡畫面，鏡中浮現出一幅二十年前的場景︰一位白衣劍客在玄天宗山門前獨戰七大長老，劍光如星河傾瀉，美得驚心動魄。
\"許星河，是你回來了嗎？\"趙青雲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