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隊，你看這個。\"柯寒聲指著屏幕上一段文字，\""他選擇氰化鉀，因為它見效快，痛苦短暫，而且死後會留下特征性的櫻桃紅色嘴唇..."\"
趙志剛湊過來看，眼楮瞪大︰\"這...這不就是溫景明的死狀嗎？\"
\"不僅如此。\"柯寒聲繼續往下滾動，\"書中還詳細描述了如何制造密室假象——凶手提前在死者的咖啡里下毒，然後離開，利用自動鎖門裝置制造密室效果。\"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看向書桌上那個半滿的咖啡杯。
\"技術科！把這個咖啡杯送去化驗，重點檢測氰化物殘留！\"趙志剛大聲吩咐道。
柯寒聲的視線重新回到電腦上。他打開文檔屬性，查看最後修改時間——昨晚2317分，距離死亡時間非常接近。
\"溫景明在死前還在寫作。\"柯寒聲自言自語，\"他是在創作自己的謀殺案...\"
一陣輕微的香水味飄來，柯寒聲轉頭，看到溫雅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書房門口，手里捧著一疊文件。
\"這是我父親最近的法律文件。\"她的聲音平靜得不自然，\"包括遺囑修改副本和...一份出版合同解除協議。\"
柯寒聲接過文件，快速瀏覽。最新版的遺囑日期是兩周前，幾乎剝奪了溫雅的全部繼承權，將大部分財產捐贈給了一個名為\"林月文學基金會\"的機構。而那份出版合同解除協議則顯示，溫景明的最新小說《完美謀殺》因涉嫌抄襲被出版社撤回，面臨巨額違約金賠償。
\"溫小姐，您知道這個"林月文學基金會"嗎？\"柯寒聲直視溫雅的眼楮。
溫雅的手指再次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表表帶︰\"不知道，父親從沒提起過。\"她停頓了一下，\"至于那本小說...抄襲指控是三個月前突然出現的。父親堅稱自己是清白的，但出版社收到了確鑿證據。\"
\"什麼證據？\"
\"據說是一份三十年前的手稿，內容與父親的新書有近70的相似度。\"溫雅的聲音帶著一絲苦澀，\"父親說那是陷害，但沒人相信他。\"
柯寒聲敏銳地注意到溫雅說到\"陷害\"時，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他正想追問，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技術科發來的消息︰溫景明手機已解鎖，發現可疑通訊記錄。
\"失陪一下。\"柯寒聲向趙志剛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書房，留下溫雅獨自站在她父親的尸體曾經所在的位置。
技術科的臨時工作站設在別墅的餐廳。年輕的技偵員小李指著電腦屏幕︰\"柯顧問，死者最近一個月與一個未登記號碼頻繁聯系，最後一次通話是昨晚2245分，持續三分鐘。之後收到的那條短信，完整內容是︰"時候到了，溫先生。您應該記得二十年前那個雨夜。游戲結束。"\"
柯寒聲的背脊竄過一陣寒意。二十年前的雨夜——這與溫景明文檔中提到的\"二十年過去\"相吻合。
\"能追蹤這個號碼嗎？\"
小李搖頭︰\"預付費卡，沒有實名登記。最後一次信號基站定位在...等等，就在這個別墅區，距離不到500米。\"
柯寒聲和趙志剛交換了一個震驚的眼神。這意味著發信人昨晚就在附近，很可能就是凶手。
\"調取周邊監控，排查所有可疑人物。\"柯寒聲命令道，然後轉向趙志剛，\"我需要見見溫景明的律師，關于那份遺囑修改。\"
\"已經聯系了，姓陳，一小時後到警局。\"趙志剛看了看手表，\"法醫初步報告也快出來了。\"
柯寒聲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溫雅說她不住在這里？\"
\"對，她在市中心有公寓，但經常來照顧父親。據鄰居說，溫景明這兩年身體不太好，有輕度抑郁癥。\"
\"抑郁癥...\"柯寒聲若有所思，\"查一下他的就醫記錄，特別是精神科。還有，派人去溫雅的公寓看看，不要驚動她。\"
回到書房時，溫雅已經不在了。柯寒聲環顧四周，突然發現那本《密室推理的二十一種解答》不見了。
\"趙隊，那本書——\"他剛開口，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趙志剛接起電話，臉色逐漸變得凝重。
\"咖啡杯里檢測出氰化物殘留。\"掛斷電話後，趙志剛低聲說，\"但奇怪的是，杯子上只有溫景明自己的指紋。\"
柯寒聲皺眉︰\"這說不通。如果是他殺，凶手怎麼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跡？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凶手根本不需要觸踫杯子。\"柯寒聲的眼楮亮了起來，\"趙隊，書房有監控嗎？\"
\"沒有，溫景明很注重隱私。但別墅大門和走廊有。\"
\"立刻調取昨晚的監控，重點查看有誰進出過廚房——毒藥很可能是在那里被放入咖啡壺或杯子。\"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溫雅走了進來，手里拿著兩杯咖啡︰\"我想你們可能需要這個。\"她的目光掃過房間，最後落在柯寒聲臉上，\"找到什麼新線索了嗎？\"
柯寒聲注意到她換了一身衣服，之前的黑色連衣裙變成了深藍色套裝，頭發也重新梳理過。更引人注目的是，她左手腕上的手表不見了。
\"溫小姐，您的手表呢？\"柯寒聲直接問道。
溫雅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即微笑︰\"送去修了，表帶有點松。\"她將咖啡放在桌上，\"我父親的《密室推理的二十一種解答》，你們需要嗎？我剛把它收起來了。
柯寒聲盯著她的眼楮︰\"是的，特別是被撕掉的那一頁。\"
\"第三十七頁？\"溫雅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折疊的紙，\"其實沒有被撕掉，只是掉在了書桌下面。我剛剛發現了它。\"
柯寒聲接過紙張展開，上面正是他所寫的關于時間差密室手法的章節。其中一段被紅筆圈了出來︰
\"最完美的密室不需要復雜的機關，只需要精確的時間計算。讓受害者在特定時間自己服下毒藥，而凶手早已遠離現場...\"
溫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父親最近對密室手法特別著迷，尤其是您提出的這個理論。他常說，這是最優雅的謀殺方式。\"
柯寒聲猛地抬頭︰\"他說過"謀殺"？不是"推理"或"詭計"？\"
溫雅的眼楮微微睜大，似乎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我...我只是轉述他的原話。作為推理作家，他經常用這種夸張的表達。\"
柯寒聲不再追問，但心中的疑雲越來越重。他借口去洗手間，實際上是給警局的技術科打了電話。
\"查一下溫雅今天的所有行蹤，特別是她是否去過修表店。\"他低聲吩咐，\"還有，重點查她與"林月"這個名字的關聯。\"
掛斷電話，柯寒聲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冷水沖刷著他的手指。鏡中的男人眼神銳利，下巴線條緊繃。二十年前，林教授曾是他最尊敬的導師，而林月——那個總是安靜地坐在教室後排看書的女孩，她的死亡徹底摧毀了林教授。三個月後，林教授也在自己的辦公室\"自殺\"身亡，留下一封語焉不詳的遺書。
柯寒聲一直不相信那是自殺。而現在，溫景明的死與林教授父女的死亡似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擦干手，他正準備離開，目光卻被洗手台下方的一樣東西吸引——一小塊黑色的電子元件。柯寒聲彎腰撿起，認出這是一個微型信號發射器，型號很新，通常用于定位追蹤。
\"找到什麼了？\"趙志剛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柯寒聲將發射器放入證物袋︰\"看來我們的凶手不僅精通心理學，還懂高科技。\"
回到書房，溫雅已經不在那里。柯寒聲注意到她的咖啡杯幾乎沒動過，而留給他的那杯則少了一半。一個奇怪的念頭閃過腦海︰如果溫雅是凶手，她會在警察面前下毒嗎？
\"趙隊，把這兩杯咖啡也送去化驗。\"柯寒聲突然說。
趙志剛挑眉︰\"你懷疑她...？\"
\"我懷疑一切。\"柯寒聲走向書桌，打開抽屜翻找，\"溫景明一定有記日記的習慣，所有作家都...\"
他的話戛然而止。抽屜最深處，藏著一本皮質封面的小筆記本。翻開第一頁，上面寫著︰\"如果我遭遇不測，凶手一定是——\"
後面的字被一大片墨水污漬遮蓋，完全無法辨認。
\"見鬼。\"柯寒聲咒罵一聲，快速翻閱後面的內容。大部分是溫景明日常的創作靈感和生活瑣事，直到最近三個月的記錄，文字變得潦草而焦慮︰
\"她又出現了，那雙眼楮...和林月一模一樣...\"
\"二十年的噩夢回來了，他們要報復我...\"
\"雅雅最近很奇怪，總是問我關于林月的事...\"
\"我必須修改遺囑，不能讓他們得逞...\"
最後一篇日記寫于死亡前一天︰
\"明天一切就結束了。我準備了那個，如果他們來，至少能留下線索。雅雅，原諒爸爸...\"
柯寒聲合上日記本，心跳加速。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一個方向︰溫景明預感到有人要殺他，而這個人與林月有關。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似乎對自己的女兒也有所懷疑。
\"柯顧問！\"一名警員匆匆跑來，\"監控有發現！昨晚2240分，有人從後門進入了廚房，停留約五分鐘。\"
柯寒聲立刻跟著警員去看監控錄像。黑白畫面中，一個穿著連帽衫的瘦小身影熟練地輸入密碼打開了後門，進入廚房。由于角度問題，看不清面容，但從身形判斷，像是個女性。
\"溫雅昨晚在哪里？\"柯寒聲問道。
\"據她自己說，在市中心公寓。我們已經派人去查公寓監控了。\"
柯寒聲盯著畫面中那個模糊的身影，突然注意到一個細節︰那人左手腕上戴著一塊造型獨特的手表，表盤在監控下反射出微弱的光。
和溫雅今天戴的那塊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