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當然，先帝可是來自現代，什麼嫡庶啊，他根本沒放在眼里，就是覺得自己來了一次，不好把人家的江山玩沒了，肯定要挑個合適的繼承人。
要是先帝沒被魂穿，這繼承人是不是當下的皇帝得不好說。
這駭人听聞的秘密還是自己和大小姐知曉就好。
兩人現在也算是交了底，沈渡最意外的是程武居然暗中投靠了侯府，這麼看來太子一黨已經失去了最核心的支持，這位捂得嚴實，他在大理寺都听說程武入宮探望皇後的消息。
那皇後想來也是可憐，自己以為的依靠早就暗投他人，她還坐著東營為她兒子撐腰。
就說可笑不可笑吧，沈渡搖頭︰“都在暗傳皇後娘娘病得不輕，恐怕時日不多，但皇帝又十分關切皇後病情，如果皇後沒了，那位入宮作為繼後……”
“這個可能性不大，飛出籠子的鳥哪里願意再自己鑽進去，要說母愛無疆，為了孩子犧牲自己確也有可能，但是安國夫人不會走這條路，再說了，皇後娘娘還是活著比較好。”
她活著皇帝還能聲名不受損，若是她一死，後腳再廢太子，顯得皇帝冷血無情。
六皇子的上位多少沾了污名，倒顯得不美。
所以蕭天洛才會提醒聖懿公主，活著的皇後娘娘對他們來說更有利。
蕭天洛的觀點也讓沈渡全身一震︰“你若是如此說，還要祈求皇後娘娘身體康健了。”
“不然呢，落得一個污名有什麼好處，大人比我還要了解如今的世俗，那名聲二字壓在肩上太過沉重，陛下不會允許皇後娘娘這樣逝去，又用那樣的方式讓六皇子上位。”
沈渡直嘆沒想到，皇後娘娘現在還非康健不可了，不過皇帝智多近妖，定能想出方法。
到了夜間，熟悉的身影又閃進了安國府，曲昭意正對著鏡子解開發髻，身後的丫鬟不知何時就閃得不見人影，等她從鏡子里發現時，也只是挑了挑眉。
“你堂堂一個皇帝，成日里這般偷偷摸摸，還有，你為何又來了？”
“我今日高興。”皇帝沒有用尊稱，在這里他和曲昭意就像一對尋常的夫妻，他捏著曲昭意的頭發︰“今日朝會上有臣子夸贊佑兒有大將之風。”
“莫不是捧殺，不過是在泰山府里靈機一動，還是托了梅莊主的福，現在才哪到哪。”
“梅莊主那邊我給了些甜頭，在梅湖山莊附近又撥了塊地給他，明面上不能太大張旗鼓，但私下的好處必定不能少，這次多虧了他那塊龍鳳菩提。
“那東西也還回去了？”曲昭意扭頭，一頭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腦後，順滑得不像話。
皇帝慶幸丁公公不知道從哪找來的染發方子，將他耳邊的銀發染黑，整個人看起來年輕了不少，現在面對依舊鮮妍的曲昭意，再不像之前那麼自卑。
“梅莊主請老侯爺傳話，那物是他們山莊早些年在佛家聖地所發現，本就該由人中之龍持有，要麼是交給我，要麼交給佑兒，不必歸還。”
“你那田地是明著給的？”
“中間過了一手，讓他們山莊簽了一道買賣契書，省得讓人瞧出什麼來，畢竟江湖人士與我們皇家沾染了關系不太好，這一次真的要多謝他們。”
“那暗中的黑手可找到了？”
皇帝一下子啞巴了，曲昭意的手指叩到桌上︰“沒有實證，雖然懷疑上了那安北侯，這次的手段可比上次高明得多，但沒有證據也只能如此了。”
“現下寒門出身的官員都聚集在咱們佑兒的身側，這就是這次最大的收獲，夫人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盡管說出來，我憑打。”
“打你有什麼用，這次人家玩得高明，直接渾水摸魚，不過就算衛陵不是假刺殺，就算是來真的，也會有人保護佑兒，梅莊主的弟子可不是吃素的。”
皇帝心下一松，手指捻在一起，曲昭意一動，那頭發從他的指間滑走，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從他指間消失，皇帝心里一陣不安，低聲說道︰“皇後得了郁癥。”
曲昭意其實從聖懿公主那里知曉了，包括蕭天洛的那番說法，“你不必多說，我可不盼著她死，從前雖然也是互不順眼的關系，但她若是死了，麻煩大過于利好。”
“你那顧問蕭天洛看得很清楚，我不會入宮為繼後，若是她真有個好歹，我再坐繼後的位置，到時候真成咱們禍害死皇後給自己孩子鋪路了。”
“到時候佑兒得有多難，我完全贊同蕭公子所說，皇後得活著，光明正大地做她的皇後，做我兒子的嫡母，將來甚至做太後，她不能死，我是無所謂，你與佑兒不能背上污名。”
“眾口鑠金的道理我還是懂的，做沒做過，眾人直說我們就是狼狽為奸，那該如何？”
“蕭公子此人是個寶貝，他能窺探人心，把人心看得透透的，到時候口誅筆伐的，佑兒這般堂堂正正的孩子，哪里受得了。”曲昭意嘆道︰“皇後啊，你得好好治。”
“眼下我們比任何人都應該盼她好好活著。”曲昭意見他走神，不悅道︰“你听到了？”
“听見了。”皇帝將她拉到身側，看她這漫不經心的樣子，不解道︰“你就不想當皇後？”
曲昭意目露鄙夷︰“曾經想過。”
皇帝一下子啞巴了，要說這皇後的位置，要是從男女的感情來說，百分百該屬于曲昭意。
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皇帝後悔莫及，自己真是蠢，提這個話題做什麼？
“如今不想了，你就是捧到我面前也懶得理會，那位置必須有人坐著的話，就讓她坐穩了，千萬別下來給我的佑兒添麻煩。”曲昭意正色道︰“她的病癥可有好轉？”
皇帝語塞，曲昭意明白了，這心病難解，不是感染風寒後幾劑藥下去就能解決的。
“不如讓她出宮休養。”曲昭意說的是正兒八經的休養︰“我記得她從太子妃到皇後，一直沒有怎麼離開過皇宮，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就不會執著了。”
比如她，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