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驟然閑下來,沈渡知道自己是當真累著了,皇帝做主讓他歇一歇作為回報,蕭天洛這邊則是自己願意低調行事,他不禁笑道︰“人就是賤,忙時只想著閑,閑下來百般不適。”
“那是大人,可不要將我算進去了,我還是蠻享受現在平安無事的日子。”
沈渡輕嗤一聲︰“我昨日遇到盧安大人,他還在向我打听你的近況,看來頗是懷念。”
“可別,應付了幾次使臣,我這心都是累的,這些人啊包藏禍心,野心是一點也掩不住,哪次來沒有搞事情?應付他們實在是太難了,稍不留心還有可能掉腦袋。”
蕭天洛是發自內心地不想再與盧安合流,合流就代表著要應付棘手之人,還是免了吧。
看著他真心排斥的模樣,沈渡哈哈大笑︰“盧大人知曉可是要傷心了,托了你的福,盧大人現在在禮部也是挺直了腰桿子,無人膽敢輕視。”
“盧大人可是有個有本事,試問幾人能辦到像他一樣後院和諧?”蕭天洛打趣道。
沈渡還沒察覺蕭天洛在試探自己,沒好氣地說道︰“後院不要納妾,自然就會清靜。”
那盧夫人是出了名地識大體,也無妾室能越過她去,外人都說盧大人治家有方,沈渡一向嗤之以鼻,不過是遇到個厲害的原配夫人,那盧夫人的來歷可不簡單。
蕭天洛听了沈渡的反應大感欣慰,祝久兒的擔心不會成為現實,這人下意識的回話就能說明他根本沒往那個方向想。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六皇子現在藏不住了,估計不少臣子也察覺到了陛下的心思。”
“六皇子遲早要露鋒芒,這次托了七皇子一家的福提前,也只能順其自然,往後無需再遮掩,繼續拿出政績就好,至于我們侯府,手上無兵,他們就算有所猜忌又如何?”
“比起顧忌我們,不如想想那手握軍權的安北侯府。”
沈渡的手一頓,又發出一問︰“這也是我擔心之事——你們手中無兵,如何在關鍵時刻保證六皇子的安全?靠陛下嗎?若陛下有個閃失或是顧及不到時,又該如何?”
蕭天洛欣慰,沈渡看來是真心投入,他手指蘸著茶水在桌面上寫出一個人的名諱,看得沈渡變了臉色︰“他?他竟然?!這是何時的事情?“
“程尚書出事以前他就有投靠。”
沈渡倒抽了口氣︰“怪不得陛下將他調至東營,本以為為了穩固太子之位,原來如此。”
他回過味來,笑道︰“當初太子黨可是為此大感振奮,原來是陛下為了六皇子早早地積上嫁衣,太子黨若是知道實情,豈不是要吐血,哈哈哈哈。”
“太子不堪大用,若是他得力的話陛下或許不會萌生別的心思,在我看來,陛下只是做了兩手準備,太子不中用時才有六皇子的用武之地,機會送到眼前沒有抓住,怨何人?”
那太子只能怨自己投胎技術好但卻將自己活成了廢材,送上手的幾次機會都砸了。
不然哪有六皇子什麼事啊,皇帝可不是被兒女情長左右的人,誰合格,誰合適選誰。
四皇子能干,但不合適,太子出身合適,但不合格,算下來算下去,只有五皇子最符合條件,剛好又是自己與心上人的孩子,更是美哉。
“所以這主次關系擺在這里,並非他是安國夫人所生陛下才要扶他上位,而是他先適合,又合格才有這種機會,”蕭天洛說道︰“沈大人也需要知曉這一點。”
沈渡看著突然變得嚴正的蕭天洛,手指叩在桌上︰“看來我這不站隊都不可能了,兩家的關系如此親近,我還娶了你夫人的義妹,得,就這樣吧。”
這件事情兩人早心知肚明,但還是頭回這麼直接挑明,沈渡說道︰“陛下屢次以我為刀,我不是不知曉,也知曉陛下看中了我什麼,我就是那孤臣,如今又有了軟肋。”
“沈家人于我而言沒什麼價值,我所在乎的只有自己府邸之人,還有自己的妻兒。”
“罷了,與你們一程又何妨?至少目前來看六皇子有才干謀略,處事也機敏,只要再經歷些磨煉必然能成佳玉,你我且看著吧,不過,禮部必定不是六皇子久留之地。”
“為何?那禮部尚書現在恨不得將六皇子供起來才好。”
蕭天洛說完就知道原因為何了︰“繼續施展怕是難了,這溫尚書有把柄在六皇子手上,定是不能放開讓六皇子做事,萬般護著罩著,嘖嘖嘖,真是凡事都有利有弊。”
“更重要的六皇子那個位置弄來弄去也就是祭祀,最大的一次祭祀已經助他一臂之力,余下也不需要再將時間耗在其中,陛下可能會將他調至別的地方,方能繼續施展。”
“不信的話我們走著瞧了,六皇子想更上一層樓,僅僅是泰山祭祀一出可遠遠不夠。”
沈渡的目光變得凌厲︰“且看六皇子會去何處。”
這件事情蕭天洛並沒有想過,不禁嘆自己沒有入過朝堂,不懂官場的規矩。
“那我也拭目以待,看看你估得準不準。”蕭天洛端起面前的茶一飲而盡︰“此外還有一件事情,那大齊還沒有給我們回復,我們還扣著他們的使臣未放。”
“算算時間也快了。”沈渡也才想到這件事情︰“那桑將軍定會插著翅膀往回跑。”
挑開了那層窗戶紙,蕭天洛也無所顧忌,直接將事情從頭講起,得知人是皇帝親自帶到侯府的,沈渡並不意外︰“不愧是陛下。”
“幾位先生也是精心挑選過的,陪讀也是如此,他們本人或計在幾年內很難成為六皇子的左膀右臂,卻是為將來做伏筆,最重要的是他們的父兄其實都在關鍵位置。”
“雖然職位不顯,卻是職微權大。”
蕭天洛看著沈渡的面容變化,挑眉道︰“總之我算是知道陛下當年為何以庶子的身份能奪得太子之位,還能坐穩皇位了。”
“你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先帝其實也是以賢能為主,並不在乎嫡庶,這一點也是讓所有人意外,沒想到陛下也是如此,也是,他自己的出身便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