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是想到了這里，曲昭意是拿自己的例子給皇後做例子，他苦笑道︰“她可不像你，若是敢讓她出宮，她只會覺得又是在拿捏她，指不定要在暗處害她。”
曲昭意听得瞠目結舌，不禁白他一眼︰“瞧你把人禍害成什麼樣子了，收她鳳印，奪她宮權，你現在一舉一動都讓她揪著心，就怕你是要害她。”
“若是這個時候勸她出宮養病，恐怕不僅不會幫她養好病，更會嚇得惶惶不安，這要是再加重，只怕真是活不了了。”
皇帝雙手背在身後，這事還真弄得棘手了，皇後的狀況太醫說過了，這樣拖下去，遲早要郁郁而終，蕭天洛那家伙也是厲害，看到了其中的弊端。
昭昭也說得有道理，若是他現面，皇後只怕會覺得自己有廢後的心思，莫說讓她出宮了，就是他派去的太醫，皇後都不敢接受。
皇帝一時間為難了，曲昭意看著他，突然勾了勾起嘴︰“我倒覺得有個人適合出面。”
“何人？”
曲昭意拉過他的手，在他手心寫起來，最後一筆落下，皇帝的嘴角勾起來︰“還是我的昭昭聰明，此人最是合適！”
“少肉麻，我如今不是誰的昭昭，只是我自己——曲昭意而已。”
曲昭意轉過身，再不搭理皇帝，皇帝討了個沒趣，兩人到底不是年輕時的自己，甜言蜜語說起來自己都嫌別扭，他又從懷里取出一樣物件︰“佑兒給你的。”
這是朱則佑在泰山里撿的石頭，並不是什麼特別的物件，只是與皇帝的那一枚像是匹配的一對，皇帝沒敢說出這真相，悄眯眯地和曲昭意湊個一對。
听說是兒子托皇帝帶來的，曲昭意自然是要笑納的︰“當時那種情況他還記著這個。”
“昭兒心中有父母，他還掛念著侯府，在侯府的幾年雖然辛苦，但侯府對他不薄，陪伴他的人也多，說起來，侯府也干得不錯，將我們的兒子教導得極好。”
“是你慧眼識珠。”曲昭意難得贊同了一把，將這塊泰山石放在掌心把玩。
難得從她嘴里听到一句夸贊自己的話，皇帝心滿意足地去榻上躺下了。
出宮以前他就沐浴了，省得過來被嫌棄，現在躺在曲昭意香噴噴的榻上，只覺得這地方比自己的龍床還要舒適，曲昭意看著他這般動作，輕哼一聲，自顧自地慢慢護理皮膚。
等了好一會兒，皇帝都快不耐煩的時候，曲昭意突然開口︰“方才商議的事情宜早不宜遲，雖說時辰不早了，還是勞煩丁公公去跑一趟？”
丁公公大晚上的領了差事走了，安國府里的上下都是皇帝的人，也都識趣地避開。
曲昭意如常地躺在皇帝身側，微微閉上了眼楮︰“歇著吧。”
皇帝的暗示她不是不清楚，但她豈能再踩入同一條河流，繼後？她還真不稀罕，從前想要得不到，如今擺在眼前她即看都懶得看。
何況做了繼後還要給佑兒招來罵名的話，更不肯了。
皇後還是好生活著吧，為了皇帝和佑兒的名聲。
曲昭意早就習慣一個人臥在榻上，每次皇帝跑過來都讓她躁郁，這人上了年紀，但骨架還擺在那里呢，突然間就佔了她一半的榻，她沒好氣地踹上皇帝的小腿︰“往里面退退。”
皇帝啞然，知道她想到舊事又氣難平，只能乖乖地朝里面挪挪，鎭，惹不起就躲起來吧。
“你莫要生氣，這件事情也是與你商量商量，皇後這般折磨自己必定會損陽壽，面對可能出現的情況，我們也是要預演一番的，蕭天洛說得有理，你也不願意，那就罷了。”
皇帝還沒有狠心到逼著皇後走向絕路，現在的治療都是太醫院嚴謹會診後開的方子。
也是當下的最優之道。
曲昭意心里堵了一團火︰“我記得她當初是真心喜歡你來著，明知道有我的存在，明知道你用心不良還是應了這樁婚事，她當年也是程家的掌上明珠，貨真價實的帝師嫡長孫女。”
“朱允啊朱允，皇後之外還有賢嬪，還有我，還有後宮的這些女子，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全是讓你困住了，你到底對得起哪一個？”
想到賢嬪，曲昭意說道︰“听說賢嬪快瘋了？”
皇帝一怔，也不好再順著剛才的話題再繼續，含混地應了一聲︰“她上次居然想刺殺蕭天洛，幸好被老四攔住，自那日後就開始瘋瘋癲癲，是真是假還真不好辨別。”
“不過她既然瘋，那就瘋到底，索性就讓她閉門不出，省得再惹出事來。”
曲昭意不語，那位裝賢良一裝就是十幾年，忍的功力非同一般，現在要是裝瘋也說得過去，只是現在本性暴露無遺，隨她怎麼折騰，總有法子對付她。
“那就這樣吧，想法子讓皇後的病情穩定下來，莫要出事了。”曲昭意轉過身去。
皇帝最近鮮少出宮，好不容易出來一次，自然還是要偷香竊玉，曲昭意倒是覺得無妨，她今年也不過三十有余，正是欲熾之時，送上門來的男人不要白不要。
曲昭意的心思幾乎是寫在臉上，以致于皇帝有一股莫名之感——到底誰睡誰？
次日的皇後宮中，皇後送走剛剛過來探病的妃嬪們，看著面前裝滿濃藥的碗發愁，一邊的老宮女正勸導道︰“娘娘還是將藥喝了吧。”
“喝了藥也只是好睡一些，並沒有明顯效用。”皇後撥弄著碗沿，嘆了口氣。
老宮女不敢出聲，若是不喝藥睡不好覺的話，皇後的情況會比現在更糟糕，偏皇後也是個脾氣執拗的，明明知道不喝藥的後果，就是咬著牙用一碗不用一碗，
這樣下去猴年馬月才能治好病？
“姑母，”程武進來請安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幕，他上前端起藥親自奉到皇後嘴邊︰“姑母，听佷兒的一句勁，青山在才有來日方長，姑母這般耗費自己的康健，只能讓仇者痛快。”
皇後是個極為要強之人，心口刺痛，她說道︰“這藥喝了沒什麼用。”
程武壓低了聲音，湊上前去道︰“姑母可覺得宮里的太醫不給力，解決不了姑母的問題，不知姑母可想法子出宮？”
“出宮？”皇後愕然地看著自己的佷兒︰“你在說什麼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