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洛知道這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有人悄然從這件事情里脫身，他們又沒有揪住馬腳，只能放任對方脫身，起碼朱則佑有得到，這就足夠了。
這件事情里蕭天洛與祝久兒幾乎隱身，只有親歷者才知道這夫妻二人充當了重要角色。
衛陵也是偶然間知曉了祝家大小姐最大的秘密，聰明如他也選擇保守秘密。
這不，蕭天洛往衛家送完東西，後腳衛家就回了禮，且回的禮是送的雙倍。
看到回禮後，祝久兒直咂舌，來人還有一句感謝的話是要送給祝久兒的——大恩必言謝。
“好一個大恩必言謝，這位衛大人前途不可限量。”祝久兒把玩著其中的一方硯，說道。
這不就是馬屁拍得到位嘛，蕭天洛心想。
泰山祭祀帶來的余韻正慢慢消失，一度告假的衛陵與方正都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仿佛一切只是場夢，只有當事人清楚一切都與從前不同。
打從泰山祭結束後，六皇子不再隱藏鋒芒，不再像從前那般收斂，該展露手腳便放開。
只有宮里還傳出些許不一樣的聲音，皇後自從泰山祭祀回來後便一再臥床不起，病情反復，就連聖懿公主也專門去了一趟宮中探病，與太後、皇貴太妃一起。
她親眼看到自己曾經嫌惡不已的皇後整個人憔悴不堪，面容發黃，是用了脂粉也掩不住的憔悴，面對前去探病的人，也只有在太後和皇貴太妃面前才會耐心應付。
聖懿公主跑來侯府的時候還有幾分幸災樂禍︰“本宮覺得皇後這次是真的病倒了。”
“怎麼，以前還有假的？”
“她又不是沒有使過這種裝病的手段，只是這次似乎真的被流言擊倒，關于皇後在泰山失儀的事情傳播頗廣，她現在覺得自己丟臉，而且外面又一再夸贊六皇子。”
“這對她來說無異于雪上加霜，現在這病情一再反復，本宮也去太醫院打听了一番。”
“太醫院說了，這是心病，積郁成疾的毛病，若是再不振作，就是搜集天下異寶給她治也是治不好的，沒想到，本宮與她一向水火不相容，倒是等到了這一日。”
夫妻二人愕然，聖懿公主捂著嘴巴說道︰“這話說差了，本宮也沒有惡毒到咒她死。”
“曉得，曉得，你就是一泄心里的火氣，在你小的時候，她可沒少給你下套，好幾次害得你不輕，”祝久兒想起了往事︰“包括我救你那次。”
也是從那次起，兩人開始了漫長的相依為命。
“皇後是把自己嚇到了。”祝久兒想了想，說道︰“她好勝心強，又一直損了兩個兒子，現在這位太子看著也是危矣，她本就是心思重的人，這下實在是杠不住了。”
“對了，程武沒有去看自己的姑姑？”
其實也是說曹操，曹操就要到，皇後生病的事情鬧得太大，得到消息的程武並未帶自己的夫人就入了宮，見到皇後時也是嚇了一跳。
眼前的姑姑哪有從前的雍容華貴，那手突然就像老樹根，握著茶杯時顯得有幾分嚇人。
或是程武盯著皇後手的時間太久，皇後突然撒開了手，未及他反應，就緊握住他的手︰“武兒，你也是姑姑看著長大的，你父親離開都城後，姑姑只有你了。”
“姑姑，身體為上，無論發生何事都要保重身體，您振作起來才能成為太子殿下的依靠。”
皇後閉了閉眼，程武又道︰“泰山祭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流言平息，姑姑就放寬心。”
“果真嗎？”
這也不怨皇後，她身處深宮，對宮外的聲音其實知之不多，只是初回到都城的時候，流言大到甚至傳進宮廷，這才讓她一病不起。
後來太子與皇帝的話讓她屢受打擊，就成了一塊心病，讓她再難打起精神。
“姑姑，我家夫人所說，千真萬確，她參加了幾場宴席，早就無人討論，都城每日都發生許多事情，所有事情都有過去的時候，現在早議論起的事情。”
程武替皇後倒滿茶杯，又去看一邊溫著的藥，那藥都沒有喝上幾口。
方才他一來，皇後身邊的貼身宮女就與他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程武確定肯定自己的選擇沒有錯，皇後生的幾個孩子都難堪大任，是入不了皇帝姑父的眼的。
趕在六皇子回歸以前立下太子，不過是轉移注意力罷了。
看清這一切的程武不動聲色地細聲安慰，一時間讓皇後覺得這個佷兒倒比太子更貼心。
“武兒，雖然太子有萬般不是，但他是本宮最後的指望了，你這個做表哥的還是要拉一把，這次本宮病倒他算是功不可沒，這幾日過來探望都只字不言，看得本宮甚是難受。”
“陛下說本宮的孩子都不成器，本宮否認不得，”皇後抽泣一聲，伸手擦去眼角的淚水︰“本宮也是不懂，為何他們會落到現在的田地。”
“難道真是本宮教導得不好嗎？可他們小時候分明好得很，無論哪方面都不亞于旁人。”
“為何長大後如此不成器，陛下終于肯立太子，肯立本宮生的孩子做太子！”
皇後突然放大的眸孔讓程武生出股不好的感覺，他識趣地閉上嘴巴，再看那碗沒有踫一口的藥就有些意味深長，皇後的話還在繼續，只是絮絮叨叨，反反復復。
全是那幾句來來回回地在說，程武的安靜或許是被她認為是在認真聆听，反而激發了她的訴說欲，以至于程武從皇後宮里出來的時候，腦瓜子還是嗡嗡的。
他要走的時候正好踫到過來伺疾的太子，瞧見對方苦巴巴的臉，程武深感同情。
任誰與現在的皇後接觸都會覺得抓狂，得沉下來十二萬分的心思才能忍得住這半個時辰，太子卻要待上更長時間，程武行完禮後就迅速離開，撇下一臉無奈的太子。
把自家母後氣得嘔血的太子硬著頭皮進了宮，發現與程武交談過後的母後比平時安靜的時候松了口氣，殊不知皇後只是單方面傾述太多實在太累。
見到太子後皇後沒有力氣再說話，直接睡著了。
程武對自己造下的功德一無所知，在離開坤寧宮後了去了皇帝的御書房，在短暫的交談過後便離開皇宮直奔東營，現在那里才是他的真正大本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