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客套了一番之後，林澄這才引領著奇跡哥落座。
只是回來時，桌上似是又少了一些點心，沒辦法，林澄只好先看起了菜單。
而楊嶺落座後的第一時間，便看向楚依依，笑著招呼道︰
“依依，總算是又見到你了，想見你一面還真不容易...”
“hi，嶺哥，確實是好久不久，不過你知道的，沒辦法，以前根本沒時間，周末也沒時間。”
“那這麼說起來還得感謝林澄了，若不是他發起這個項目，我...”
就在林澄邊看菜單邊豎起耳朵準備听八卦的時候，楚依依突然就在這時偷摸在桌下跺了他一腳，接著又看向他說道︰
“就知道吃，沒听人都聊到項目來了嘛，就不能先放放，聊正事？”
林澄心里這個苦啊...用另一只腳揉了揉被踩的那只後，他還是沒有說出那句︰若不是你吃了那麼多，他也不會為了桌上盡量體面再點些。
他只能又放下菜單，再次笑著向楊嶺說道︰
“那我們先聊聊正事？”
楊嶺也有些尷尬，點了點頭道︰
“沒問題，林澄，你先說下你的大致構思，依依那份完善後的計劃書，我也已經看了，到時候我會根據你們的構思再做一些補充，因為我個人就有一家小型工作室，關于a1的，雖然不太入流，但還是有些小盈利的，所以實際的經驗也會比你們多些，但是在這之前，我想問一下，那些重點標記的資源...能解決嗎？”
“嗯，林澄已經爭取到了，這塊基本沒什麼問題，只看我們這邊的進度。”
楚依依在這時補充道。
在楊嶺一副放下心的模樣，又朝他比劃了個大拇指後，林澄也終于開始講述起他個人的一些預想流程。
尤其是關于盈利這塊，按照他的想法是先用前期的推廣渠道、以及免費來吸引個人用戶群體，有了一定知名度之後，再面向企業以及二次調用的技術開發人員采取計費的模式。
期間，楚依依倒是對他的一些想法頻頻點頭，表示認可，倒是楊嶺一言不發，但從其呈思索狀的臉色來看，也听得很認真。
半個小時很快過去，在講述完畢後，林澄又一次看向楊嶺，他知道這個奇跡哥肯定是有很多要補充的，不然就不會一直不作聲。
果然，見他說完後，楊嶺正了正神色，朝他和楚依依說道︰
“你的盈利定位我是很認可的，但這三種模式不能有先後順序，而是要同時進行...你們先別著急打斷，首先，這個行業現在競爭挺激烈的，既然有了別人暫時還沒有的先機，那自然不能去逐步慢慢進行，否則一旦在面向個人端的時候就暴露了獨到的優勢，總有些厲害的或是已經初步成型的同行公司，一定會重資去想辦法拿到和你一樣的資源...”
“不要覺得這不可能，因為一扇原本緊閉的窗戶只要破碎了一小塊口子，那其實就等于整扇窗都碎了，被人發現從里面漏出來的風只是一個時間問題，而至于那些小點的同行，就更簡單了，直接套殼我們的現成的模型對話窗口，1比1照搬用在個人端...前期你是沒有心思也沒空去找他們麻煩的...”
听楊嶺說完後，林澄下意識看了楚依依一眼，然後...面面相覷。
他忽然就有了種懷璧不能用的感覺。
直到楊嶺的聲音再次傳來︰
“所以，前期就得做好充足的準備，包括各種相關的人員配置，公司選址...資金...尤其是資金，至少先準備個三千萬吧。”
“這麼多？”
林澄下意識問道。
“這是至少的，你還得另安排一些資金作為應急儲備...雖然前期成本是大了些，但成長的也會更快，你只要能以獨到的優勢領先同行哪怕是一年，產生的復利效應能讓他們這輩子都再也追不上你，這就是互聯網...而且後期...融資就成了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
楊嶺說著，似是感到些許餓意的他便準備拿些茶點，但桌面早就不知道何時干干淨淨了，可他似乎是想起了楚依依說過的話，于是又把手放了回去。
林澄倒是看出了他欲言又止的窘迫，無語的瞅了眼楚依依後，這才遞過去菜單。
其實要論到窘迫，他此刻才是內心最掙扎的那個，只是不敢在臉上表現出來，雖然他沒有很單純的認為只要幾台電腦、架設幾台服務器就可以構成一個前期，但也真沒想到僅起步開端就需要這麼多...這已經完完全全超出了他的心理預算...可楊嶺表達又很對，準備不足貿然開端的話很有可能會為那些實力雄厚的同行做了嫁衣...
茶點又一次上齊，但林澄卻沒有任何胃口，只是看著茶壺有些微微愣神...
而楊嶺也沒有再說什麼，又或許是真的餓壞了，打了聲招呼後便一個勁的吃著東西。
許久，直到視線里多了一塊點心，林澄才回過神來。
是楚依依遞給他的，他剛想搖頭，卻發現楚依依的眼神里透露著不容拒絕...
她又開始不像個女人了。
林澄偷摸著吐槽一句之後，便接了過來，想想，他還是不應該把一些情緒表露出來，即便他沒寫在臉上...尤其是那些偏消極的焦慮，楚依依已經在這件事上付出很多了...他不想再讓她擔心這些...
又是幾個小時過去，他們還是初步達成了共識，楚依依和楊嶺先負責進行初步的框架搭建，做事先能做的，他則負責解決重中之中的資金，這也是他早就攬下來，也應該做的，畢竟他還擔著一個未來老板的身份...
起身分別之際，楊嶺依舊是十分客氣的和他握了握手，並提前預祝將來的合作愉快，但在看向楚依依時，又顯得有些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向他問道︰
“林總...你和楚依依是...”
“她是我小姨子。”
“我是他姐姐。”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的回道。
就是兩人這種各論各的方式，似乎還是給楊嶺造成了很大的困擾，一個勁的撓著腦袋，或許是程序員出身，潛意識的固有觀念里，1就是1,0就是0。
沒辦法，林澄只能看著這個每當提起楚依依時，就跟完全變了個人似的楊嶺補充道︰
“她是我女朋友的妹妹。”
對于這點，楚依依倒是沒有再反駁。
而楊嶺一副如釋重負的吐出口氣之後，這才又笑著和他們再次道別，先行離開。
于是包廂里，又只剩下他和楚依依。
林澄也沒有什麼再交流的心思，剩下的最大問題無非就是錢，考慮到不早了後，還是向她說道︰
“走吧，先送你回去，今天辛苦了。”
“嗯。”
...
返程途中，誰都沒有再說話。
而林澄仍一直在絞盡腦汁，苦思著資金來源問題，他真的想不到還能找誰去弄這樣一大筆資金，還得要多多益善的那種。
雖然每次借錢時，他都會第一時間想到周磊，但現在就算把他賣了都湊不出個什麼零頭。
直到抵達楚依依小區門口，林澄都還沒有任何一點思緒，可那種讓他喘不過氣的壓力卻持續著鋪天而來。
他快要窒息了。
于是他還是掏出火機和煙，正準備提醒楚依依已經到了時，轉頭才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此刻天際的夕陽正好落下一縷，灑在她那滿是倦容的精致臉蛋上，看上去是那麼的柔和...
想到她因此已經熬了兩個通宵，林澄還是不忍再叫醒她，只是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隨後便打開車門，獨自坐在了馬路邊的石墩上，抽著悶煙。
許久。
不知道抽到第幾支，只知道煙盒又空了的林澄剛準備回頭去車上再找一包時，才驚訝的發現楚依依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後。
“不是，姐，你什麼時候醒的，你們一個個的不要老是嚇人行不...”
“我早就來了，高跟鞋那麼大的聲音你都听不到嗎？只是看你在這麼專注的思考，沒敢喊你...怎麼樣，想到該怎麼解決資金的問題沒有...”
“差不多吧，這個不用你操心，你負責好技術方面就行...”
說著，林澄抖了抖身上的煙灰，便站起身來，他準備去美薇了。
而楚依依也把手里拿的外套遞了過去。
重新穿上外套的林澄剛要道別，卻不料楚依依突然在這時看著他說道︰
“送送我，怎麼樣？”
見此，本就煩悶的林澄很是頭大，想都沒想就直接回道︰
“依依姐，你快別折騰我了，這不是已經送你到小區門口了嘛，就這麼幾分鐘的路你還怕走丟了還是咋滴...”
可楚依依卻並沒有因為他的拒絕而生氣，只是雙手提著包包，仍舊站在原地，默默的看著他。
這反倒是讓林澄有些內疚起來，他怎麼都不該對著楚依依發脾氣的，考慮到楚依依可能同樣壓力很大或者心情不好，他還是說道︰
“嗯，那就走走吧，我送你。”
“好。”
于是兩人都漫不經心的走在了小區里的碎石小路上，連此刻邊上那昏黃的路燈，都因為夜幕未完全降臨，而顯得同樣漫不經心...
可就當快要抵達對應的樓棟樓下時，楚依依卻突然止住了步伐，轉過身向邊上的他說道︰
“嗯，就到這里吧，再走就馬上到樓下了...”
為此，林澄又是一頭霧水。
當然，他也正樂得如此，他真是一步都不想多走了，因為他總感覺楚依依就是想折磨他。
但就在這時，楚依依忽然打開了自己的包包，從里面掏出一張似是早就準備好的銀行卡，遞給他的同時，也說道︰
“這里面有150萬，是我這些年攢下來的，平時也沒有什麼太多要花錢的地方，不化妝的話確實還挺省錢的，你就先拿去用著吧，我知道你們現在都挺困難，雖然不多，但你也別嫌少，因為我只能幫你這麼多了...”
說著，便拉過仍在發愣的林澄的手，塞到他手心後，又補充道︰
“密碼，是0，我的生日，重獲新生那天的生日，我知道你挺煩我喊你丟垃圾的，可我真的害怕也不想看到那些一排排的垃圾桶...嗯，就這樣吧，我先回去了。”
“哦...好...”
林澄下意識回道。
但楚依依沒走兩步，又似是想起什麼般轉身朝他問道︰
“你記住了嗎？密碼。”
在他用力的點點頭後，楚依依終于是笑了笑，又繼續朝著前方走去，連回家的步伐都像是邁得歡快了一些。
或許是因為這個世界上，可能又多了一個能記住她生日的人。
即便她的新生日，是在雨夜，在一排排黑色的垃圾桶旁誕生的，但這仍不能影響她此刻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