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甦浩一臉為難之時,一陣帶著戲謔笑意的聲音從亭外傳來。
“哎呀呀,看來我們來得不是時候?打擾到兩位敘舊了?”
只見涂山容容不知何時,出現在亭子入口處,眯著她那標志性的狐狸眼,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
目光在甦浩和歡都落蘭緊握的手腕上掃過,帶著一絲玩味。
涂山雅雅則抱著她的大酒壺,站在容容身後,看著甦浩和歡都落蘭拉拉扯扯。
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重重的哼了一聲,表達著明顯的不滿。
听說道盟圍困涂山,涂山雅雅顧不得閉關修煉寒冰妖術,便立刻出關了。
沒有想到剛出關,就見到甦浩竟然和南國的公主曖昧不清。
要不是打不過,涂山雅雅早就把甦浩凍成一個大冰坨子了。
目前只能用冷哼,表達自己的不滿。
甦浩看到容容,心中微松一口氣,但隨即又繃緊了神經。
容容是知道部分計劃的,但歡都落蘭的出現是個意外變量。
歡都落蘭像是被燙到一樣,抽回了自己的手,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和窘迫。
她急切的看向容容和雅雅。
“容容姐,道盟大軍圍山了,快讓甦浩跟我走!或者……或者我們一起想辦法突圍!”
涂山容容的笑容不變,仿佛外面的千軍萬馬只是背景板。
“落蘭妹妹一路辛苦了,還帶了這麼重要的情報回來,真是有心了。”
她特意加重了情報二字,意有所指的看了甦浩一眼。
甦浩接收到容容的眼神,心中苦笑,臉上卻只能維持著那份為難的表情。
涂山雅雅則不耐煩地灌了一口酒,瞪著甦浩。
“臭酒鬼,這南國小丫頭說得對,道盟那群雜碎敢來,老娘把他們全凍成冰雕!不過……”
她狐疑的打量著甦浩。
“你這家伙,平時不是跑得最快?今天怎麼轉性了?該不會真看上這丫頭,腦子喝壞了吧?”
她的話讓歡都落蘭瞬間紅了臉。
甦浩︰“……”
他只能仰頭又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酒液入喉,卻沖不散心頭的苦澀和無奈。
歡都落蘭看著眼前這三個人。
固執己見,語焉不詳的甦浩。
笑容高深莫測,似乎並不怎麼驚慌的容容。
以及怒氣沖沖,卻戰意高昂的涂山雅雅……
她突然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
涂山的人,似乎比她想象中更奇怪,也更不按常理出牌。
她冒著生命危險闖進來,想救的人不肯走,想警告的人似乎早有預料。
“難道你還不願意告訴我理由嗎?”
歡都落蘭的質問像一根針,刺破了亭內凝滯的空氣。
她看著甦浩那欲言又止,滿是為難的臉。
又看了看容容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笑容,和雅雅毫不掩飾的懷疑與醋意,一股倔強和不甘涌上心頭。
“好,好!”歡都落蘭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眼眶的酸澀,挺直了脊背。
屬于南國公主的驕傲重新浮現,
“甦浩,你有你的理由,你的責任,你不肯走。”
“容容姐和雅雅姐,似乎也自有打算。。
“那是我多管閑事,自作多情了!”
她的話語帶著刺,紫色的眼眸緊盯著甦浩,仿佛要穿透他那層迷霧般的偽裝。
“但你別忘了,涂山不只是你的家,它也是妖盟的重要成員!”
“我歡都落蘭,代表南國,身為妖盟一份子,豈能在盟友面臨大敵壓境時,獨自抽身離去,作壁上觀?”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刻意為之的,近乎宣告的堅定。
“所以,我決定了,我也不走!”
“我南國公主歡都落蘭,今日就留在涂山!與涂山共存亡!妖盟之間,守望相助,此乃應有之義!”
“落蘭!”甦浩心頭一緊,脫口而出。
“你瘋了?這里太危險!道盟的目標明確,你留在這里,只會被牽連!南國也會……”
“牽連?”歡都落蘭打斷他,嘴角勾起一抹帶著諷刺的弧度,眼神卻異常明亮。
“甦浩,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怎麼進來的?外面那道盟的鐵桶陣,是我南國五毒太保撕開的口子!”
“我的身份,在我闖入的那一刻,就已經暴露了!南國,已經牽連進來了!”
“現在離開?呵,道盟會如何想?會認為我南國只是路過看戲的嗎?”
她向前一步,微微仰頭,直視著甦浩的眼楮……
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與其背負臨陣脫逃,置盟友于不顧的污名,不如堂堂正正留下來,與涂山並肩作戰!”
“這,就是我留下的理由!為了南國的顏面,為了妖盟的團結!”
亭子里一片寂靜。
涂山雅雅抱著酒壺,眉頭皺得更緊了,似乎在消化落蘭這番大義凜然的說辭。
雖然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涂山容容眯著的眼楮縫隙里,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
目光在落蘭強裝鎮定的臉上,和甦浩無奈的表情間流轉,心中暗嘆。
小公主啊小公主,你這為了妖盟的借口,找得可真夠勉強的……
這滿心滿眼,分明都是為了,眼前這個裝 深沉的酒鬼嘛。
甦浩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他看著眼前倔強的南國公主,她紫色的眼眸深處,那份毫不掩飾的關切和擔憂。
與她口中冠冕堂皇的“妖盟大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太清楚她留下真正的動力,是什麼了。
不是什麼妖盟,不是什麼南國顏面,就是因為他甦浩在這里!
她擔心他的安危,哪怕他拒絕離開,她也要留下。
用她自己的方式守護他,哪怕是以身犯險!
這份熾熱而純粹的心意,像一股暖流,又像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他心上。
感動,有之。無奈,更甚。
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愧疚。
他的計劃本不該將她卷入其中。
“落蘭……”甦浩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前所未有的疲憊和無力感。
“道盟的攻勢,絕非兒戲。刀劍無眼,法術無情。你……”
“怎麼?甦大高手是覺得我歡都落蘭只會用毒,上不得台面,是累贅嗎?”
歡都落蘭柳眉一豎,打斷了他的勸阻,語氣帶著挑釁。
“別忘了,我的萬毒之體也不是擺設!真打起來,未必就比你差多少!”
她故意挺了挺胸脯,努力讓自己顯得更有底氣。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在狂跳。
留下,意味著直面那恐怖的戰爭機器,她怕嗎?
當然怕。
但離開,留下甦浩獨自面對這一切?她更怕!
那份無法言說的牽掛,早已壓過了對危險的恐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