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白靜姝的講述,吳月手上的動作漸漸停了下來。
她沒想到二人之間竟然還有這樣一段經歷。
突然,她猛地想起,師兄曾隨口提及過,自己如今住著的這間屋子,以前是有過主人的。
“難道,這位白姑娘便是曾住過那間房的人?”
吳月的心中,像是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泛起了層層漣漪。
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也許,他們二人相識的時間,比自己和師兄在一起的時間還要長。
那她還有什麼資格因為她和師兄關系親近而生氣呢?
一想到這兒,吳月的心中頓時五味雜陳,像是打翻了調味瓶。
那股原本因白靜姝和師兄關系曖昧而涌起的怒火,此刻竟像被一盆冷水澆滅。
“靜姝姐……”
吳月的聲音低了下去,如同蚊吶,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歉意,“對不起,我剛才……是我太小氣了,你別往心里去。”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白靜姝半開玩笑地說道,“要是換作我是你,突然看見林大哥帶著個陌生姑娘回來,我也會生氣的,說不定早拿掃帚趕人啦!”
俏皮的話語,瞬間驅散了空氣中彌漫的尷尬。
這時,林默探頭進來,小心翼翼地問道︰“需要幫忙嗎?”
“出去!”
她們異口同聲地喊道,聲音帶著幾分俏皮和默契。
很快就到了晚飯時間。
這頓飯,出乎林默的意料,氣氛十分和諧。
吳月和白靜姝就像是認識多年的姐妹一般,親昵地坐在一起,席間不停地聊著各種話題。
不過,大多是吳月在問,白靜姝在答。
吳月就像一個好奇寶寶,對白靜姝的一切都充滿了興趣。
從她的家鄉趣事,到她的生活瑣事,問個不停。
反倒是林默,坐在一旁,顯得有些多余。
他看著這兩個女子聊得熱火朝天,心中既欣慰又有些無奈。
鐘靈也像個小尾巴似的,緊緊地纏著白靜姝,纏著她講一些外面的趣事。
她那雙大眼楮里閃爍著好奇的光芒,仿佛外面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那麼的新奇。
鐘秀也不時插嘴問上兩句。
晚飯過後,吳月甚至主動要求林默送白靜姝回去。
林默有些驚訝地看著吳月,吳月卻笑著說道︰“師兄,你就放心去吧,靜姝姐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
月光如水,灑在地上,像是給大地鋪上了一層銀紗,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你師妹挺可愛的。”
白靜姝突然開口說道,聲音輕柔,如同夜風拂過耳畔。
林默笑著說道︰“她就是孩子脾氣,你不要介意。有時候有些任性,你別往心里去。”
“別裝傻了。”白靜姝輕笑一聲,“人家明顯是在吃醋。你呀,平時難道沒有感覺到嗎?”
林默趕緊解釋說︰“靜姝,我……我和小月真的沒什麼,我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待。”
“知道啦。”白靜姝伸手整理林默的衣領,“我又沒生氣。”
林默突然抓住她的手,那雙手溫暖而有力。
“你知道的,我只喜歡你。”
白靜姝耳根泛紅,像熟透的隻果,那嬌羞的模樣,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她抽出手輕輕捶他一下,嬌嗔道︰“肉麻。”
可她嘴角卻微微上揚,眼神中滿是幸福和甜蜜。
“好了,到了。”
白靜姝輕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不舍。
“再見。”
目送白靜姝走進甦家大門,林默正準備離開。
忽然,他心頭一動。
“是該去辦正事了。”
林默眼底不由掠過一抹銳芒。
……
……
雨絲像銀針般刺入天津郊外的土路,將黃土攪成黏稠的泥漿。
徐墨蹲在一棵大樹杈上,黑色油布雨衣與夜色幾乎融為一體,只有那雙眼楮亮得駭人。
自那日與林默交手,結果卻輕易逃脫之後,徐墨的心中便一直存著疑慮。
他生性謹慎,深知林默絕非等閑之輩,那日自己能逃脫,其中必有蹊蹺。
他心里是越想越覺得不安。
于是,接連數日,徐墨都在這荒郊野外小心翼翼地盤旋。
不敢有絲毫懈怠,更不敢輕易回到他藏身的據點。
為了以防萬一,他還在這周邊精心布置了諸多手段。
那些手段布置得極為隱秘,暗藏殺機。
稍有不慎,踏入其中,便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他心中暗自盤算著,若是林默跟蹤而來,定要讓他有來無回,死無葬身之地。
然而,一連幾天過去了。
徐墨卻始終沒有發現被人跟蹤的跡象。
他那緊繃的神經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但即便如此,他依舊不敢掉以輕心,沒有選擇直接回據點。
而是決定偽裝一番之後再行前往。
這時,徐墨忽然神色一動,微微抬起頭。
目光穿過層層雨幕,望向遠處一抹搖曳的燈籠光——那是黃包車的車燈。
在這漆黑的雨夜中,那抹微弱的光,顯得格外刺眼。
黃包車的輪子,在泥濘不堪的地里艱難地滾動著。
每前進一步,都伴隨著“咕唧咕唧”的聲響。
常三,今年三十有三,命運卻對他極盡苛責。
小時候的一場意外,讓他的左腿比右腿短了半寸。
從此,走路一瘸一拐,成了他一生都難以擺脫的傷痛。
若不是為了那幾十蚊的車錢,他又怎會在這鬼天氣跑到這荒郊野外來,又怎會在這冰冷的雨中苦苦煎熬。
“狗日的世道!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常三嘴里咒罵著,肩膀上的褡褳滑到了肘彎。
他費力地伸出手去扶,可那褡褳卻像故意和他作對一般,怎麼也扶不穩。
他心中沒來由地一陣煩悶,非常想直接撂挑子不走了。
可一想到家里炕上咳嗽不止的老娘,還在眼巴巴地等著他用這掙來的錢去買藥。
他的心就像被針狠狠扎了一下,感到一陣刺痛。
常三咬了咬牙,強打起精神,拉著車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津門方向跑去。
就在這時,徐墨如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從樹上滑了下來。
他的聲音裹挾著冰冷的雨氣,悠悠飄了過來︰“朋友,搭個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