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司令，你先別動怒。”
賀遠此刻淡淡一笑，輕輕擺了一下手後沉聲道︰“現在的話誰是幕後黑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條通道確實存在，而且我們可以利用它。”
賀遠再次將目光轉向劉文正，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能刺穿他心底所有的秘密。
“而想要找到並利用這條通道，就需要麻煩劉署長了。”
賀遠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態度。
“劉署長你得想辦法，讓那個所謂的‘幕後黑手’，重新和日本人聯系上，繼續他們的交易。”
賀遠這話一出，劉文正頓時感覺頭皮發麻，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賀處長，這我哪有這個本事啊？我都不知道那幕後黑手是誰，怎麼可能讓他去和日本人聯系？這……這實在是強人所難了！”
“強人所難？”
賀遠臉上的笑容不變，但眼神卻驟然變冷。
“劉署長，這可不是我強人所難，而是大勢所趨！”
“這次進攻嘉興的軍事行動，關系到整個戰局的走向，甚至關系到我們能不能守住紹興！能不能找到並利用那條通道，將直接決定此次行動的成敗！”
“所以，這件事你必須想辦法。畢竟這紹興城里，你的能量最大，門路最廣，不是嗎？”
話說到這里賀遠停頓了一下，目光幽深地看著劉文正道︰“如果你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那我就只好動用一些我本來不想使用的手段了。到時候場面恐怕會很難看，牽連到誰，發生什麼，那可就真的難以估量了。”
劉文正听到這毫不掩飾的威脅，只覺得一股涼氣順著脊椎骨爬了上來，臉色瞬間黑得如同鍋底。
隨即，劉文正猛地站起身，屁股下的小馬扎一下子仰翻在地上。
“賀處長，你放心，我……我會盡力想辦法的。那在下就先告辭了。”
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劉文正匆匆拱了拱手，轉身就往帳篷外走去。
現在，倒是可以有九分確定小趙村的事情就是賀遠干的了！
若只是知道通道也就罷了，但問題在于他還敢如此赤裸裸的威脅自己，那可就不能不和賬本聯系起來了！
“對了，還有一句話，劉署長。”
就在劉文正即將掀開門簾的瞬間，賀遠的聲音再次悠悠響起。
“還有五天，軍事行動就要開始了。時間緊迫，你可得抓緊了，最好是明天就能有動靜。”
劉文正的腳步猛地一頓，背影僵硬了剎那，隨即便頭也不回地加快了步伐，幾乎是狼狽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而帳篷內，孫連仲看著劉文正落荒而逃的背影，眉頭緊鎖地走到賀遠身邊，臉上寫滿了擔憂。
“賀處長，這麼逼他是不是太冒險了？萬一他狗急跳牆……”
“不冒險怎麼成功？” 賀遠淡淡一笑，笑容里帶著一種運籌帷幄的篤定。
“孫司令，這家伙比我們想象的要惜命得多，他不敢跳的。”
賀遠說著話站起身，撢了撢軍裝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軍隊上的事情，就有勞孫司令費心了。放心，很快我還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
听到這話，孫連仲重重地嘆了口氣，隨即伸手拍了拍賀遠的肩膀，語氣沉穩道︰“賀處長，你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就算沒有那條通道，真要硬打，我孫連仲手下的弟兄們也不是孬種！”
賀遠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了帳篷。
……
回到糾察處的院子，夜已經深了。
賀遠剛踏進樓內，一道倩影便端著一個精致的托盤迎了上來。
“賀長官，您回來了。我給您炖了些人參枸杞湯，補補身子。”李婉容柔聲說道，眼中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我不餓。” 賀遠挑了挑眉，語氣平淡地繞過她，徑直向樓上走去。
李婉容見狀，連忙放下手中的托盤快步追了上去，聲音帶著幾分嬌媚︰“那……那婉容伺候您沐浴，解解乏？”
已經走到自己房門口的賀遠停下腳步，轉過身看了她一眼。
四目相交了一剎那，都不等李婉容看清賀遠的眼神，賀遠便點了點頭。
“可以。”
李婉容反倒是一愣，似乎完全沒料到賀遠會如此痛快地答應下來。
畢竟前幾次的暗示甚至是明示，他可都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短暫的錯愕之後，李婉容深吸一口氣連忙快步跟上，隨著賀遠一同走進了房間。
“賀長官，您已經進了浴室嗎？”李婉容來到房間後四處看了一眼，隨即便走向隱約傳來水聲的浴室。
然而，就在她伸手準備推開浴室門的時候，眼角的余光卻瞥見了門口桌子邊隨意放著的東西。
那是兩本線裝的冊子，封皮看起來有些陳舊，像是……賬本？
……
另一邊，劉文正的府邸。
帶著一身疲憊與難以言說的驚懼，劉文正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中。
剛踏進燈火輝煌的前廳，幾個穿著艷麗旗袍的姨太太便如同聞到腥味的貓一般圍了上來。
“哎呀，老爺您可算回來了！”
“老爺，瞧您累的，快坐下歇歇。”
“是啊老爺，今晚……要不要奴家去您房里伺候？”
鶯聲燕語，脂粉香氣，平日里能讓他飄飄然的奉承，此刻卻只讓他覺得無比煩躁。
“都給我滾！”
劉文正猛地甩開一個試圖攙扶他的女人，眼中布滿血絲，如同被激怒的困獸般低吼一聲。
姨太太們被他突如其來的怒火嚇得花容失色，連忙唯唯諾諾地退到了一旁。
劉文正看也不看她們，徑直穿過前廳，跌跌撞撞地沖進了自己臥房，反手將厚重的房門砰的一聲關上。
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劉文正癱倒在臥室那張寬大的歐式扶手椅上，粗重地喘息著。
完了……這次恐怕真的要完了……
賀遠那個混蛋，簡直就是個魔鬼！
自己一步步都被他算計得死死的，現在更是被逼著要自己去聯系日本人，這不是把自己往絕路上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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