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實數，六千不能動……
劉文正的心沉到了谷底，忍不住發出一聲長嘆道︰“一萬四千人……用一萬四千人去進攻數倍于己、裝備精良的日軍第六師團？這簡直就是以卵擊石，是去送死啊！”
“賀處長，孫司令，恕我直言，這樣的軍事行動，我實在是愛莫能助。這忙我幫不了，我想不出來能怎麼幫你們了。”
“不過出于職責，就算是得罪所有人，我也會保證你們接下來一直到出兵之前的錢糧都不會短缺。”
“這，就當是在下最後的敬意吧。”
話說到這里，劉文正拿出了煙盒準備點煙，神情滿是無奈。
然而，就在劉文正以為這件事已經毫無懸念的時候，賀遠的臉上卻突然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未必。其實到底是不是送死，關鍵……恰恰就在你劉署長身上！”
賀遠看著劉文正，眼神如同是看著一塊肥美至極的肥肉。
“如果劉署長願意幫忙的話，別說不會死太多人，甚至這次看似不可能的作戰任務都能成功！”
賀遠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脫口而出，劉文正被驚得手一抖，險些沒把剛點燃的雪茄煙頭給燙到手指。
“嘶……”
連忙將火柴丟進煙灰缸後，劉文正抬起頭，臉上堆起疑惑的表情道︰“賀處長，您這話我可就听不懂了！我劉文正就是一個管民生糧食的，能有什麼關鍵在我的身上啊？”
前面的孫連仲此刻也皺起了眉頭，看了看賀遠，又看了看劉文正，語氣帶著幾分無奈道︰“賀處長，劉署長確實不負責軍事方面的事情。這進攻嘉興的計劃，還是我們自己想辦法吧，就不勞煩劉署長了。”
孫連仲的話，表面上是在替劉文正解圍，實際上也帶著一絲不贊同。
這都什麼時候了，賀遠怎麼還在揪著劉文正不放呢？
眼下局勢如此緊張，應該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才是，而不是在這種時候繼續內耗啊。
要是劉文正被問得煩了，暗地里再耍點小心思怎麼辦？
然而，賀遠卻像是沒有听到孫連仲的話一般，只是淡淡地笑著搖了搖頭道︰“孫司令，我這可不是在開玩笑。”
賀遠語氣相當肯定，眼神中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光芒，緩緩說道︰“我來紹興之前，就已經托關系對這里的情況做過一些調查，而有一條消息就讓我很在意。”
“那就是在錢塘江上，其實存在著一條隱秘的通道。這條通道，每天晚上都會有數個小時的時間非常安全，江岸兩邊都不會有人監視。”
“如果我們能巧妙利用這條通道，將兵力秘密運送過去，不就避免了風險了嗎？”
賀遠的話音落下，帳篷內的氣氛瞬間凝固。
孫連仲和劉文正兩人幾乎同時瞪大了眼楮，臉上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什麼？隱秘通道？！”
孫連仲驚呼一聲，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的錯愕。
“這怎麼可能？錢塘江可是防御的重點區域！那六千人的部隊幾乎全都部署在沿岸各個要塞和據點日夜巡邏，嚴密監視，怎麼可能會有沒人監視的通道？！”
孫連仲連連搖頭，完全無法相信賀遠所說的話。
在他听來，這話簡直就像是在說日本天皇其實是紅黨間諜一般不可信！
而一旁的劉文正此刻表現卻截然相反。
听到“錢塘江”、“隱秘通道”這些字眼，他的身體微微往後縮了一下，原本還算鎮定的神情也變得有些慌張起來，似乎在極力掩飾著什麼。
賀遠將兩人的反應盡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孫司令，這其實並不奇怪。畢竟你是外來人，來紹興才一年，很多事情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
賀遠有意加重了語氣，強調了“外來人”這三個字，意味深長的目光也隨之轉向了劉文正。
“但是，劉署長就不一樣了。劉署長在紹興經營多年，根深蒂固，對紹興本地的情況，想必一定非常清楚吧？”
想必清楚吧？
這句輕飄飄的話一出，
劉文正瞬間就是心頭猛地一顫，額頭上瞬間便沁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他怎麼會知道這些的？這……這不可能啊！
那條通道是自己當初為了方便和日本商人交易糧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通的關節，甚至還拉攏了紹興駐地的兩個團參與其中！
這件事當初做得極為隱秘，除了幾個核心人物，外人根本不可能知曉啊！
賀遠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是趙有三那個廢物招了？
不……不對，趙有三只知道藥品交易，糧食通道的事情他根本不清楚！
劉文正的心髒狂跳起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感瞬間將他整個人給包圍了起來！
但眼下的局面，賀遠既然已經把話挑明，他再裝傻充愣顯然已經過不去了。
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劉文正故作遲疑道︰“呃，這個……這個隱秘通道的事情，我好像是听說過一些風聲。”
“似乎……似乎是以前一些本地的……呃……部隊，和江對岸的日本人私下里做交易用的。具體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什麼？和日本人做交易？！”
孫連仲聞言頓時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來。
“這簡直是賣國！通敵！劉署長，你知道這幕後主使是誰嗎？！告訴我！老子現在就帶兵去砍了他的腦袋！”
孫連仲雙目圓瞪怒發沖冠，胸膛劇烈起伏著，顯然是被氣得不輕。
軍人與敵寇私下交易，無論出于何種目的，都是不可饒恕的背叛。
更何況，現如今紹興的軍事主官還是自己！
而看著暴怒的孫連仲，劉文正心中卻暗自松了一口氣。
砍頭？砍誰的頭？
那條通道因為之前的風聲緊，已經停了快兩個月沒用了，這麼長時間過去，日本人那邊說不定早就把這條線給廢棄了。
就算賀遠想查，恐怕也查不出什麼實質性的東西，更別說追溯到自己身上了！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這個賀遠到底還知道多少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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