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看還是讓王局長來解釋吧。”
劉文正尷尬地笑了笑，將鍋甩給了王胡。
“在下突然想起來在城里還有點事情，就不多打擾了，告辭……”
說完話，劉文正轉身就想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今晚的交鋒自己已然落了下風，再留下去只會自取其辱。
然而他的腳步剛剛邁開，身後便傳來了賀遠那不緊不慢的聲音。
“劉署長，來都來了，你又何必急著走呢？”
劉文正的腳步猛地一頓，有些僵硬的緩緩轉過身，臉上強行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道︰“賀處長，你還有什麼事嗎？”
他現在只想趕緊離開，賀遠的每一次開口都讓他心驚肉跳。
而賀遠臉上的冷漠在此刻褪去，反而露出了一絲笑容。
只是這笑容在劉文正看來，比之前的冷臉更加危險。
“劉署長，別這麼緊張啊。我是看正好大家都在，不如咱們商量一下接下來的軍事行動吧。”
“軍事行動？”
劉文正一愣，隨即皺起了眉頭，下意識地想要推脫。
“賀處長說笑了，我只是個民生署長，軍務上的事情就算需要地方配合，也該找王市長商議才是吧？”
“王市長？”
賀遠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幾分，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
“呵呵，這紹興城里，王市長有你劉署長權力大嗎？”
不等劉文正反駁，賀遠臉上的笑容便倏然收斂，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劉署長，我這次只想談正事。進來吧，你不來一定會後悔的。”
說完，他不再看劉文正，率先轉身徑直朝著孫連仲的營帳方向走去。
而孫連仲看著賀遠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驚疑。
軍事行動？難道賀遠打算把那絕密計劃透露給劉文正？這真的沒搞錯嗎？
但現在也不好開口問了，孫連仲只能是對身邊的警衛吩咐了一聲，也跟著賀遠走了過去。
而被晾在原地的劉文正臉色陰晴不定，最終還是咬了咬牙，邁步跟了上去。
不管賀遠的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藥，現在自己也只能配合了。而且不管賀遠想耍什麼花招，自己都必須得知道。
三人一前一後走進了孫連仲的指揮帳篷。
帳篷內的空間不大，一張行軍床，一張擺著地圖和文件的桌子，幾個馬扎，陳設極為簡單。
賀遠隨意地在一個馬扎上坐下，對著孫連仲示意了一下。
“孫司令，你先請吧，畢竟我也還不知道你現在的打算和安排。”
孫連仲看了賀遠一眼，又瞥了瞥旁邊的劉文正，心中雖然疑慮重重，但還是走到了桌前，拿起桌上卷著的作戰地圖將其掛在了牆壁上。
他拿起指揮棒指向地圖，神色凝重道︰“二位請看，目前我軍的態勢非常不利，實際上是三面受敵。”
說著話，他的指揮棒在地圖上劃過。
“西面的杭州，東面的寧波，都已經在日軍手里，而北面的嘉興更是盤踞著日軍的第六師團主力。這支部隊裝備精良，戰斗力極強。”
話說到這里，孫連仲頓了頓，語氣更加沉重︰“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向嘉興發動進攻難度極大，因為我們隨時都可能被兩翼的敵人包圍起來。”
“什麼？！”
孫連仲的話音未落，一旁的劉文正便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驚駭的叫出了聲來！
“進……進攻嘉興？！”
劉文正瞪大了眼楮，難以置信地看著孫連仲和賀遠。
“這不是在開玩笑吧？這怎麼可能成功？！賀處長，孫司令，你們是不是瘋了？！”
雖然劉文正沒進入過作戰部隊，但這種事情隨便一個人都能看懂啊！
就紹興這麼一點可憐的兵力，想在三城合圍之下進攻敵軍前線大本營，這和往油鍋里跳有什麼區別？敵人不來打你就已經很不錯了！
“劉署長，你先別急，這瘋不瘋的話可不能亂說啊。”
面對劉文正的驚駭失態，賀遠只是淡淡地挑了挑眉，語氣平靜得听不出任何波瀾。
“因為這是上級的安排，你我都只能听命，你明白嗎？”
簡單的兩句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劉文正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只是臉色更加難看了。
賀遠則是示意孫連仲繼續。
孫連仲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了一下剛才被打斷的不快，沉聲繼續道︰“三面被包圍還只是戰略態勢上的不利，更要命的是一個切實的麻煩——交通！”
他的指揮棒在地圖上從紹興指向嘉興，劃出了兩條路線。
“想要從紹興向嘉興進軍，只有兩條路可選。要麼大部隊向西繞道，避開日軍重兵把守的杭州市區，但這路途遙遠，地形復雜，極易遭到日軍側翼伏擊和空中打擊。”
“要麼，就是通過錢塘江大橋！”
孫連仲的指揮棒重重地點在了地圖上的那座橋梁上。
“這是最直接的路線，但也是最危險的。一座大橋根本無法允許大軍快速通過，一旦日軍反應過來，只需要幾架飛機甚至幾門炮，就能將我們堵死在橋上，進退不得！”
孫連仲的話音落下，帳篷內的氣氛變得更加凝重。
在場的三人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這其中的難度。
集合幾個師的兵力，無論是選擇繞道還是強渡大橋，都無異于將部隊暴露在日軍的眼皮子底下緩慢移動。
更何況，對面的嘉興駐守的是日軍精銳的第六師團，兵力數倍于己方，裝備更是天壤之別！
這仗，怎麼看都是死路一條！
沉默在帳篷內蔓延，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最終，還是賀遠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面朝孫連仲緩緩問道︰“我們現在總共有多少兵力可以調動？”
孫連仲嘆了口氣，語氣沉重的搖搖頭道︰“二十六軍，加上配屬的地方部隊，明面上報的是五萬，但實數……滿打滿算也就兩萬人左右。”
略微停頓了一下，孫連仲補充道︰“而且，這其中還有至少六千人，是負責紹興城防和周邊據點駐守的部隊，輕易不能調動。真正能用的只有直屬二十六師和幾個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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