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麗堂皇的客廳里，霍老爺和霍夫人坐在沙發，旁邊坐著幾位霍家的長輩，都是慕瓷不認識的陌生面孔。
但唯獨，懶散靠在單人沙發，一只手掛著石膏的男人，慕瓷認識。
霍家老三，霍遲。
她好像記得之前霍行澗跟霍老爺打電話，說廢了霍遲一只手。
沒想到是真的。
霍遲原本只是一只手在摘桌上的葡萄，剛吃了一口就看到了霍行澗，還有站在他身邊的慕瓷。
他看著兩個人相扣的手，眼底浮現一絲興奮。
“二哥。”他起身，走到兩人面前。
“你都多久沒回家，跟爸一起吃飯了，”霍遲的目光落在慕瓷身上，“這次可是家宴，你怎麼把你的小秘書也帶來了？姜小姐呢？”
他明知故問，還頻頻朝著門口觀望。
“你們吵架了？”
霍家所有人這次之所以忽然聚集，說到底也就是為了霍行澗的婚事。
畢竟臨門一腳忽然換新娘，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霍行澗眉心蹙了蹙，不悅看向霍遲的手。
“看來我上次，還是下手太輕。”
霍遲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攏，不滿的朝著霍老爺看了過去，“爸，你看二哥，他又欺負我。”
霍老爺沉著臉，看了眼霍遲。
“行了，”他蹙眉，“都多大人了，也不怕別人笑話。”
霍遲無奈聳肩，坐回到沙發，繼續吃葡萄。
慕瓷看著這一幕，有些愣。
她一直以為，霍老爺這麼看重霍行澗，是因為器重他。
可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樣。
霍遲剛才跟霍老爺說話的語氣，明顯就是在撒嬌，而霍老爺也沒生氣，就是妥妥的慈父形象。
但是在霍行澗面前，卻完全不同。
很割裂的感覺。
而且霍行澗在霍老爺面前，也是如此。
他們不像是父子，反而更像是……上司和家屬？
慕瓷差點被自己的想法給驚到，忙收回了視線，直愣愣看向霍行澗。
霍行澗主動上前，微微頷首，“父親，母親。”
霍老爺沒好氣抬頭，目光越過霍行澗落在慕瓷身上。
慕瓷本能攥緊了指節，有些緊張。
她低聲開口，“霍……霍老爺好。”
她喊的是老爺，不是霍叔叔，也不是霍伯伯，更不是其他稱呼。
霍老爺臉色稍微溫和了些許，只是看向霍行澗的時候，臉上仿佛被一團墨水給浸住，沒有絲毫情緒起伏。
“換身衣服再下來，穿成這樣像什麼樣子。”
慕瓷下意識看了眼霍行澗的衣服，休閑襯衫和長褲，領口微微敞開露出鎖骨。
他這身衣服的風格，還沒有霍遲隨意呢。
霍遲穿的可是花襯衫。
霍行澗並沒有把霍老爺的話听進去，他溫聲，“父親，我只是過來給您說一聲，這月底是我跟阿瓷的婚禮，到時候還希望您母親能到場。”
一句話，瞬間長輩們不淡定了。
霍老爺原本以為，在這樣的場合，霍行澗不會給他難堪。
畢竟過往這些年，霍行澗一直做得很好。
沙發里，頭發花白了一半的，霍行澗的叔叔忍不住開口，“結婚？行澗，要不是今天你爸喊我過來，我還不知道這事兒呢。”
他陰沉著臉，不悅的看了眼慕瓷。
“放著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要，非要娶一個什麼身份都沒有的養女，我看你就是存心想氣死我們。”
那些長輩坐在沙發里，氣場十足，沒有一個是弱的。
“是啊行澗，你太沖動了！”
坐在角落的老婦人，是霍夫人的表姐，她皺眉道，“霍家跟姜家的聯姻，那可是強強聯合，等以後你們結婚，到時候霍家的版圖會再擴大一倍，你別犯糊涂。”
其余人你一言我一語，雖然沒說太多的話，可基本都在表達同一個觀點。
那就是……
慕瓷不能進霍家的大門。
此時此刻，慕瓷被那些長輩虎視眈眈的盯著，忽然就理解了，為什麼洛殊會說，現在她並不適合跟霍行澗結婚。
“婚期已經定了，不會改變。”
霍行澗雖然年輕，但是絲毫沒有在長輩面前遜色。
他微微握緊慕瓷的手，看向霍老爺，“我先跟阿瓷上樓換身衣服。”
說完，他拽著慕瓷上樓。
霍家老宅二樓拐角，是霍行澗的房間。
推門進去，映入眼簾的就是黑漆漆的房間，窗簾都拉的死死的。
霍行澗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窗簾，讓光線蔓進來。
慕瓷呼吸驀的一緊，“這是你的房間？”
霍行澗嗯了一聲，“我基本不回來，所以房間基本不怎麼打掃。”
他拿起手機，“我打電話讓佣人上來清理。”
他站在落地窗前，給佣人打電話。
慕瓷站在沙發旁，看著蒙塵的臥室，忽然想到了剛才在客廳的時候，霍老爺讓霍行澗上樓來換衣服。
她下意識轉頭，看向霍行澗。
他穿著黑色的襯衫和長褲，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帶著幾分孤寂。
這些年……
他在霍家，一直都是這麼過來的嗎？
霍行澗掛斷電話回頭，看到慕瓷站在一旁的落地櫃旁，手里拿著一張合照。
照片中，霍老爺和霍夫人面前站著兩個小男孩。
一個高一點，一個矮一點。
慕瓷看著個子矮的那個小男孩，跟霍遲有些像。
她指了另外一個個子高的，“這個小男孩，是你嗎？”
霍行澗視線一頓，拿走了她手里的合照。
“這合照不是我的。”
他把合照，順勢丟到了垃圾桶里，隨後直接拽住了慕瓷的手，“我讓佣人換一間房吧，我們住客房。”
說完，他直接就往外走。
慕瓷蹙眉推開他的手，彎腰把照片從垃圾桶撿了出來。
“照片在你房間，不是你的是誰的？”
慕瓷只當是霍行澗不想讓她知道他的過去，所以才故意丟掉照片。
她把照片用衣袖擦了下，放回原位。
霍行澗看著女人認真的模樣，眼底浮現一絲晦澀難懂的復雜情緒。
就在這時，霍遲出現在門口，輕扣了下門。
“二嫂，那照片的確不是我二哥的。”
他雖然一只手打了石膏，但是仍舊混不吝，“是我跟我大哥，那是我們一家四口的合照。”
慕瓷瞳孔緊縮，下意識看向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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