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永安寺的輪廓已經遙遙在望，裴綸心中欣喜，嘴角不自覺泛起一絲笑意。
只待找到靜海師傅，從他那里拿到沈煉收購北齋字畫的證言，剩下的就再容易不過了。
“加快腳步！”
他沖身後錦衣衛說了一聲，快步向前。
誰料，就在他剛剛來到山腳的時候，通往西山永安寺的石階前，已站著一個一襲灰色勁裝，頭戴斗笠，遮掩面容之人。
裴綸心下警惕，握緊腰間繡春刀刀柄。
“你是誰？”
“此路不通，有請裴大人回去。”
溫晴空透過斗笠的縫隙，目光掃過裴綸等人。
裴綸雙眸微微一眯“你是沈煉請來的人？”
溫晴空並不出聲，下一刻，裴綸只覺眼前光影一閃，自己右手緊握的繡春刀刀柄就被一人給直接按了回去。
糟糕！
是江湖武道高手！
裴綸心下頓覺不妙。
還未反應過來，身後已經傳來慘叫之音，不絕于耳。
回首看去，自己的手下盡數被打倒在地。
接著，裴綸便覺自己騰空而起，乘風而行，目光向下，竟是西山茂密山林。
裴綸心如死灰。
江湖人武道高深，非是朝廷大軍集結，以軍陣圍殺，才能奏效。
他手下不過十余人，如何擋得住這般高手？
裴綸胡思亂想，轉眼間便覺屁股一疼，竟被那灰衣斗笠之人摔在地上。
一時間腦袋懵懵的的，還未醒轉，便被另一人拽住衣領，提起來， 的撞在一棵大樹上，脊背生疼。
“你為什麼老是跟我過不去？”
沈煉心中恨極，若非眼前這人，他已脫離凌雲鎧案與北齋案，大可順順利利活下去。
裴綸為了好友殷澄連番奔走，結果最終失敗，心頭恨極，將生死置之度外。
“咱們身處錦衣衛這個煉獄，能有幾個真心朋友？”
“殷澄是我唯一的朋友，他死了，我不該為他報仇嗎？”
裴綸怒吼著，雙眸充血。
沈煉冷笑“你他麼給他報仇？他是凌雲鎧逼死的，你讓我怎麼辦？他嗜酒如命，我早就勸過他，他不听我怎麼辦？他被凌雲鎧抓住把柄，我不殺他，我就要死，你他麼要我怎麼辦？”
裴綸一時無言。
唰！
寒光閃動。
沈煉的繡春刀已經出鞘，橫在裴綸脖頸之上，鋒銳的刀刃只需要輕輕一劃，裴綸立刻便是身死道消。
偏偏此時此刻，無論如何，沈煉竟下不去手。
半晌之後，沈煉將裴綸推倒在地。
“那一日，我收到命案消息，快步趕去，發現郭真被殺。”
“這是大案，也是大功，殷澄渾身酒氣，我調查現場，囑咐他不要再喝了。”
“誰料，他不听我話”
“”
沈煉將當日情形一一敘述而來。
“殷澄是你朋友，也是我朋友，但不是我兄弟。”
“禍從口出的道理他不懂，我不可能為他害了我自己還有手下一眾弟兄。”
“你真要報仇，他已經替你殺了凌雲鎧，這仇恨早就結束了。”
沈煉下頜一揚，指了指溫晴空。
裴綸一場生死關頭走過，頹然坐在地上。
“這案子不對，凌雲鎧的無常簿被你毀了。”
“緝拿北齋為什麼是你和凌雲鎧去？”
“郭真案到底是怎麼回事？”
裴綸腦海中電光疾閃，他是聰明人，很快便意識到北齋案與郭真案或許另有關聯。
“你們兩個人要插手這件事，還不夠格。”
溫晴空話音響起，斗笠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讓裴綸心中一顫。
至于沈煉則是想到他在錦衣衛案牘庫查找到的東西，心中輕嘆，躲來躲去，終歸是躲不過去了。
裴綸抬頭看著溫晴空。
“聖教需要人才，裴綸，你也是人才。”
“現在，擺在你面前只有兩條路，第一與沈煉一樣入我聖教，今後步步高升。”
“第二，便是明日在這西山，多添上一具尸體。”
四目相對，透過斗笠射來的凌厲目光讓裴綸心中顫抖。
聖教二字一入耳，連他也不由後悔何必非要給沈煉定罪。
沈煉瞪著他，眼底亦是有著一股怒氣。
若非因為裴綸，他不必入教。
“我入教。”
裴綸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入教。
他還不想死。
何況沈煉都已入教，他入教也沒什麼。
“好！”
“二位放心，馬上我就會給二位送上一件大功。”
沈煉與裴綸相視一眼，默不作聲。
溫晴空沖江阿生看了一眼，江阿生點點頭，快步離開。
溫晴空帶著二人來到山間涼亭，前不久，這里還曾是陸文昭與丁白纓會面之地，今日就已換了溫晴空三人。
“陸文昭是信王心腹，與東林黨合力推動信王上位。”
“郭真也是他們的人，明王落水一案便是由他們一手推動。”
沈煉對此早有猜測，神色如常，只是沒想到陸文昭和郭真是此事的參與者，可笑當初在戰場上還是他救了二人性命，轉眼間，這二人便差點將自己送入絕地。
裴綸初次听到這秘聞，大為吃驚，他看了看沈煉，欲言又止。
這樣的驚天大事，沈煉是怎麼做到心態如常的？
“你們在南北鎮撫司都是奇才，也都是心懷百姓之人，我推動你們二人上位，是希望你們能真正做一番功績出來。”
溫晴空淡淡的話音響徹在沈煉與裴綸耳畔，二人相視一眼，並無多言，但溫晴空感受的出來他們心底滿是不屑。
顯然不認為白蓮教是能夠懷著這樣目的做事的勢力。
溫晴空自己也不相信白蓮教會有這本事。
只是畢竟要推二人上位，這天下百姓多苦難，若二人秉持正心，做一些好事，也算是他溫晴空對這天下百姓有一份幫助。
來自後世，若無能力也罷，有能力在手，力所能及之下，總不能袖手旁觀天下勞苦。
“你們將北齋的尸體帶給信王，信王必然會授意陸文昭提拔你們。”
“這是我送給你們的第一樁功勞。”
沈煉蹙眉“我是錦衣衛百戶，裴綸也是錦衣衛百戶，陸文昭只是千戶，如何提拔我們？”
溫晴空似笑非笑“北齋是你們的功勞，何嘗不是陸文昭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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