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小滑頭，是一句實話都不肯和我說。
老頭子我就跟著你走一趟，你和我上一輛車。”
周老爺子看著張建國那副吃定了他的樣子，忍不住笑罵道了一句。
隨後便起身朝著屋外走去，絲毫沒有要等兩人的意思。
張建國見一旁的張國義想說什麼，直接用眼神制止了他，隨後快步跟上了周老爺子。
張國義見狀，也只好快步追了上去，上了來時的車，示意劉河海開車跟在周老爺子車子後面。
車上，周老爺子笑眯眯的看著張建國，完全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張建國無奈一笑，輕聲說道
“是有關四九城這幾年刮起的這陣風的事情。”
“你之前和婁家有些牽扯，雖然你手下的許大茂有立功表現，但你還是要小心一點，不要被人拿了這件事做文章。”
周老爺子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樣，還不忘叮囑了一句。
他不管生產這塊，但對大廠里的爭斗有所耳聞，之前周興國在軋鋼廠的時候，還特意了解過軋鋼廠的情況。
雖說楊正邦和李懷德兩人都已經調離了軋鋼廠，但兩人的離開，不代表軋鋼廠里沒了派系。
“老爺子，軋鋼廠的生產、保衛科以及夜校都是我在管，後勤和人事是聶潮生在管，技術部則是許晨在管。
這兩年廠子無時無刻不在進步，擴廠擴了多次，宋領導和老領導都挺滿意的。”
張建國簡單的說了一下軋鋼廠目前的情況，等周興國回來，他和周老爺子之間的關系會緊密很多。
雖說比不上王伯，但也差不了多少，該說的還是要說的。
再說這一次周老爺子和王伯見面之後，兩人很有可能建立緊密的聯系。
“不錯，很不錯，興國有你這樣一個朋友，是他的福氣。”
知道軋鋼廠目前的情況後，周老爺子毫不吝嗇的夸贊道。
之前听說軋鋼廠、紡織廠等幾個萬人大廠抱成了一團，還以為只是因為他們幾個廠長走的近的緣故，如今看起來怕是這幾個廠子都已經解決了內部的診斷，徹徹底底的站穩了中立的位置。
怪不得這次老王會這麼光明正大的讓建國請他過去，這是有底氣站出來了。
倒也不怪周老爺子消息閉塞，實在是他的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部隊上，對于四九城內這些大事小情並不上心。
若非周興國快要回來了，怕是連這幾個廠子抱團的事情，都只是草草一瞥不會放在心上。
“哈哈哈，老爺子，這話我可記下了啊，等興國回來，我可要好好和他說說。”
面對夸贊張建國開了個玩笑就帶了過去，他是擔不起這句夸贊的。
不管是擁有空間也好，還是熟知劇情也罷，周興國只要有一樣，就不會做的比他差。
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因為先知先覺，配合上空間的幫助，才造就了目前這還算不錯的光景罷了。
“和你說了多少次了，年紀輕輕該得意的時候就要得意，等過了這個年紀，可就沒有肆意拼搏的心了。”
周老爺子唯一不滿意的，就是張建國什麼時候都沉穩的性子。
都說年少輕狂、年少輕狂，要是年少的時候不輕狂一些，不知道會錯過多少只有在年輕時才看得到的風景。
“哈哈哈，老爺子我就這性子，您要是看不慣啊，把我趕下車，讓我跟著車跑，也不是不行。”
張建國一副無賴的樣子，往後面一靠，笑嘻嘻的說道。
“坐沒有坐像，給我坐好了！”
周老爺子表示無奈，也不知道這小子從哪里學的，講道理的時候是真講道理，不想講道理的時候就純粹是一塊滾到肉。
張建國聞言瞬間端端正正的坐好了，逗趣兒一下可以，老爺子的話還是要听的。
這時候車子緩緩停了下來，周老爺子整了整衣服領子，率先下了車。
張建國和張國義兩人下車後，快步跟了上去。
“哈哈哈哈，等你很久了，黃酒給你熱上了，放了姜還打了個蛋。”
王伯看到周老爺子虎虎生風的走了進來，爽朗的笑了起來。
“這麼多年了，沒想到你還記得，我這次過來可沒帶你喜歡的地瓜燒。”
周老爺子伸出手和王伯緊緊的握了一下，隨後便和他一起坐了下來。
張建國和張國義兩人看這情況，默默的站在了一邊，並沒有要上桌的意思。
“我那是喜歡麼，那是沒的喝！屋里就我們幾個，別的人我都讓他們回去了。”
王伯沒好氣的翻拍了一下桌子，隨後有些嫌棄的把黃酒碗推到了周老爺子面前。
“你還是老樣子，什麼都準備好了，就沒有你看不透的事。”
周老爺子一口將黃酒飲盡，話中有話的說道。
“要真有你說的那麼厲害，也不會現在才見到你。”
王伯輕嘆一聲，隨後像是自語又像是對眾人說
“要起風了。”
是啊，要起風了，大家都知道，但誰也攔不住。
張建國剛要提醒張國義，便見到他默默轉身走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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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是蠢人，張國義知道回去該說什麼了，至于老爺子來不來，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風還吹不到我這里來，你屋里這些老物件，該收起來了。”
周老爺子的倒是沒那麼凝重，他幾乎不會受到這陣風的影響，不過城里風一起，他們的日子也不那麼好過就是了。
要是風刮的時間長一點，後勤補給受到影響是肯定的。
“確實是該收起來了，就是放個樣子，這些東西我也是不懂的。”
王伯自嘲般的說道，雖說這兩年見到了不少老朋友，但真正感覺老友相見的，這還是第一次。
張建國乖乖站在角落里听著兩人交流，一顆心就沒放下過，雖然沒一句明說，但話里的信息多的讓他有點想去外面站著了。
不過好在兩人接下來像是觸踫到了什麼開關一般，沒有再提起風的事情，轉而開始了老友間的敘舊。
這讓張建國放下了心的同時，听的也是津津有味。
這些老爺子的經歷，哪怕只是听著，都讓人熱血澎湃。
然而就在他听的入神的時候，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把他給拉了回來。
“你們是越活越回去了，拿大刀拼命的時候都不怕，不過是一點小動靜，有什麼好怕的！”
張建國下意識轉頭看去，就看到了一個精神矍鑠的老爺子，而這個老爺子身上的氣場，讓他都有些不自在。
看到跟在老爺子身後的張國義，老爺子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不過他沒有再站在屋里，在葉老爺子進屋之後，他便從屋里走了出來，和張國義一起當起了門神。
……
見到過葉老爺子，張建國可算是知道張國義為什麼這麼怕他家老爺子了，這換成他也怕啊。
有些同情的看了張國義一眼，想要在家里站起來，任重而道遠啊。
“不是，你這是什麼眼神，我和老爺子是分開住的，又不是每天都要見面。”
張國義見他的眼神，一下就急了。
他過的沒那麼慘好麼，至少在當上廠長之後，老爺子對他就還可以了。
“我又沒說什麼，你別急啊。”
張建國笑的一臉促狹，他懂了就是他想的那樣。
要不是被戳到了，國義哥哪兒能因為一個眼神就急著解釋啊。
“你小子，咱不和你解釋。你說幾個老爺子能談成麼，我家老爺子好像不太高興。”
張國義知道容易越描越黑，也就是不辯解了，轉而猜起了屋內的事情。
三個老爺子估計是去書房談事兒了，他們在屋外什麼都听不見。
剛才王伯說的起風，他是知道一些的，就是不知道自家老爺子為什麼會是這樣的反應。
“估計能成，你家老爺子要是不想談，就不會和你一起過來了。
老爺子氣的應該不是我們這邊的態度，估計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正好被我們撞上了。”
張建國其實也不怎麼能猜出來，不過在見過葉老爺子之後，他回去倒是能知道其中發生的事情。
一切正確的判斷都得基于充足的情報，見到葉老爺子之後，他對未來局勢的變化，能有更正確的判斷，可以避開不少容易踩到的坑。
“沒听老爺子說起過，不過這幾天老爺子心情確實不太好。”
張國義若有所思，隨後頹然一笑道
“我們說這麼多其實沒什麼用，老爺子們的想法，我們可改變不了。”
其實他還有一句沒說，張建國做的已經夠多的了，讓他們這些廠子抱團互助又或者是今天老爺子們見面，張建國做的已經足夠好了。
至于成或者不成，真就是盡人事听天命了。
“那就不說這個了，我們技術部今年估計還能出兩個九級工程師，你說宋領導能讓我把許晨留下來麼？”
張建國話頭一轉，說起了廠子里的事情。
“別想了，真考上了工程師，絕對留不下來。
你以為我們這些廠子技術部的主任為什麼都是十技術員，還不是出了工程師捂不熱就得交上去。
廠里的技術部主任，要是沒帶出來合適的接班人，是不會進行工程師考核的，你們廠的許主任今年估計也不會參加考核。”
張國義丟給了他一個白眼，雖然天色不早了，但夢還是少做點點的好。
除開電子廠，四九城里哪家廠子能留住工程師的。
最多也就是讓廠子開心三個月，然後再把人給調走，想要一直留著工程師是不可能的。
“這我能不知道麼，但我們廠的情況不一樣啊。
開展夜校之後，技術員一個個等級提升的都不慢，再這麼下去，以後技術部里五年以上的都算是老人了。
還有八級工也是，我們廠今年估計還得出幾個八級工，都是七級工里拔尖的老師傅，以前本就是當八級工用的。
真考上了，估計都得交上去，再這麼干廠里得斷檔了。”
張建國是真麻了，他是真沒想到這年頭領導搶人這麼狠啊。
真就是出一個搶一個，半點不帶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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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易中海這樣在廠里的八級工，要不是審核過不去的，要不是就是以前為了撐門面，從七級工里提起來撐門面的，技術上沒比七級工好多少。
在軋鋼廠夜校成熟運轉之後，因為有了答疑解惑的地方，很多老師傅們存在的問題得到了解答，雖然不會一下出現特別大的提升，但也讓他們有了進步的空間，那些當了多年七級工的老師傅，這一進步就奔著八級去了。
雖說中段的工人基數大了，被抽走幾個八級工，對廠子的影響其實並不大，更不會影響正常生產，但看到自己培養起來的人一個個被搶走，他是真的心疼啊。
“得了吧，上次開會的時候，領導還拿你們廠當例子了，對著我們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還斷檔呢，你們廠也是會斷檔，我們這些廠子都別過了。
你是不知道，化工廠那邊不知道從哪里打听到了你們夜校的發展路程，學著你們去中專挖教授，被中專校長拿著掃把追了三條街。
要不是追不上，化工廠的那幫家伙，那天估計都得交代在那里。”
張國義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現在那幫中專的校長防他們和防賊似的，可不像張建國建立夜校那會兒那麼和氣了。
普通老師也就算了，那些教授哪一個中專不是當寶貝一樣護著的，張建國一下就給挖走三個。
也就是軋鋼廠的夜校是首例試點，中專那邊只能打落了牙齒往肚子里咽，不然肯定得去軋鋼廠要說法。
“嘿，這可不關我的事兒啊，那三個教授也不是我挖過來的。
你是不知道，自從帶出來幾個工程師之後，三個教授答疑解惑那個勁頭，好多技術員看到他們都想繞著走，生怕被他們逮住。
還有好幾個教授托他們問我，軋鋼廠還招不招老師，要不是怕被中專的校長打死，我們廠估計還能多個教授坐鎮。”
想起這幾個教授，張建國就有些想笑。
一開始這幾個教授還不怎麼情願呢，現在比誰都積極，只想多帶幾個工程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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