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雅對著齊彥德行了一禮,“寶元皇帝,該說的,想說的,我都說完了,告退。”
齊彥德點了點頭,麥雅轉身離開。
阿沐跪在地上,笑了,只是回眸看了一眼麥雅離去的背影。
輕笑了一聲。
愛恨兩誤,終生難渡。
阿沐跪在地上,抬頭笑了,笑著看了一眼司中,而後將目光落在了司佑錦身上。
“將軍,勞你將我的畫像打開放我面前。”
司佑錦沒說什麼,但卻還是照著阿沐的話做了。
畫像中的孫鴿巧笑倩兮,眉目含情,臉上還帶著一絲稚嫩之色。
她的笑容燦爛,伸著手,朝著人攤開的掌心,再加上她的笑容,就好似在安撫,又好似能溫暖人心一般。
就好似在和面前的人說“別怕,把手給我。”
司中看著攤開的畫卷,眸光暗了暗,但始終沒說什麼,最終還是別開了目光,不再去看畫中人。
阿沐對著畫中人略帶遺憾的開口,“公主,終歸是,我們輸了。”
抬頭看向齊彥德,“還請,明日,讓我帶著這幅畫去。”
“我怕,血糊了雙眼,我就找不到我的公主殿下了。”
齊彥德準許,最終畫卷的畫軸和裝裱全部被拆走,只給阿沐留下了那一幅畫,司佑錦蹲下身子,將畫折好塞入了阿沐的懷中。
最終,阿沐被判次日游街,菜市口斬首。
而育荒余黨全部被殺。
原本朝堂之上還有人想繼續商議女子入朝為官的事情,卻被齊彥德打斷,“今日讓諸位都在這大殿之上呆了一整日了,朕也乏了,此時容後再議。”
齊彥德說著就已經起身離開了,剛走出大殿就對身邊的太監說道“都安排好了吧。”
太監回復,“都照著您的意思安排下去了。”
司中下朝之後,走到了司佑錦身邊,眼眶微紅,捶了一下司佑錦的腦袋,眸子里是無盡的擔憂之色。
可是嘴上卻怎麼也不饒人,“你小子,害我被扣倆月俸祿,以後••••••”
說著就已經邁開步子往外走,“以後,拿壇子好酒來給我賠罪。”
說完便加快了腳步,邁開步子往外走。
司佑錦沒有回應,只是站在原地,沖著司中離去的背影抱拳行禮。
身邊的飛鷹隊和宏雁寨八姐妹都在司佑錦的身側,雲糯糯上前一步,“將軍,原來你們平日上朝是這樣的?”
司佑錦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將軍,以後是不是就沒事了?”雲糯糯天真的問。
司佑錦側頭看向雲糯糯,微微揚起一抹笑容,“嗯。”
董雁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司佑錦打斷,“你們先回去吧。”
司佑錦看向不遠處的朱義端,董雁也意識到了朱義端是有話要與司佑錦說,所以也沒再說什麼,帶著大家離開了。
朱潤賢也沒有待在朱義端的身邊,司佑錦慢慢的走到朱義端的素輿的後面,推著朱義端往前走,“今日的火燒雲,倒是格外紅。”
司佑錦推著素輿感嘆。
而此時,朱百秀站在遠遠地柱子後面,看見那一身銀甲的將軍推著自己的兄長往外走,一時間呼了口氣。
仿佛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露出了一抹安心的笑。
素輿的木輪碾在宮道發出聲響,銀甲因為邁開的步子摩擦也發出細微的聲響。
最終朱義端還是忍不住開口,“你知不知道,若是皇上不信你,那你便是死路一條啊?”
朱義端的聲音帶著一些哽咽。
“我知道。”
得到的是意料之中的答復。
“知道你還來••••••”
“義端兄,我若不來,育荒難除,我若不來,盛世難開。”
“你就不怕嗎?”朱義端側著頭,鼻音很重,听著司佑錦聲音平淡的說著這些話,朱義端一時間覺得又氣又惱。
“不怕,佩 陪著我呢。”
司佑錦沒有絲毫的猶豫,用極致溫柔的語氣輕飄飄的回復。
到底是在回復朱義端,還是在安慰她自己,只有司佑錦明白。
可只此一句便讓朱義端覺得崩潰,雙手抓住了素輿的車輪,司佑錦也停了下來,朱義端側身回頭看向司佑錦。
泛紅的眼眶里充盈著淚,看著司佑錦,一時間覺得面前的人有些模糊。
明明那鬼面依舊,可現如今卻格外溫柔,司佑錦嘴角微勾,“佩 已經為我鋪好路了,我都已經踩在他的身上了。”
“鬼虎得把那扇大門撞開,才不枉他與前輩們鋪好的路。”
“義端兄,拜托你。”
“推我一把。”
“拉她們一把。”
司佑錦的嗓音微啞,聲音輕柔。
朱義端不再看司佑錦,只是坐正了身子,雙手死死的抓著素輿的車輪,想要宣泄他心中難以言說的情緒、
司佑錦微微俯身,手撥開了朱義端的手,“義端兄,我帶你回家。”
朱義端松開了手,司佑錦再次推動了素輿。
大抵是今日的夕陽的溫度太過熱烈,燙的讓人直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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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葶春應該還在家中等你吧,義端兄,風迷了眼楮的話,也要快些調整回來,莫叫她平添擔憂。”
“好。”帶著顫音和鼻音,以及藏不住的哽咽,朱義端最終應下。
朱義端靠在了椅背上,任由司佑錦推著自己,看著夕陽一點點落下,司佑錦腳步微微放慢,送他回去。
——行宮
司中和朱潤賢坐在了行宮的花園內的石凳上,齊工喝著茶水,靜靜地等著司中開口。
可是司中卻什麼都沒說,齊工淡笑,“你個老家伙,不至于是來我這討茶喝的吧。”
甚至齊工還打趣道,“你若是要想喝好酒啊,得去老朱家。”
朱潤賢面對齊工的打趣也沒有說些什麼,司中此時卻開口感嘆,“換換口味罷了,您這的茶啊,比酒容易讓人醉。”
司中端著茶杯抬眸和齊工四目相對。
朱潤賢看著兩個人的狀態,站起身。“臣還有要事,先行告退。”
朱潤賢也不等齊工說什麼就已經離開了。
兩個人目光都同時瞥了一眼離去的朱潤賢的背影,再次對視一眼,都笑了,端起茶盞卻向喝酒一樣踫杯後一飲而盡。
“你說的不錯,我這的茶,確實比酒讓人更容易醉。”齊工輕笑。
司中看向了齊工的眸子,四目再次相對,兩個人再次踫杯,都看著對方笑出了聲。
齊工身邊的太監很有眼力見的帶著在一旁的宮人們離開了。
兩個人笑著笑著,都笑出了淚。
“你啊,只輔助明君開盛世的願望就要實現嘍!”
“你啊,做賢明君主開盛世的願望就要實現嘍!”
大抵是兩個人好兄弟多年的默契,兩個人就這樣異口同聲的開口,但都從對方的眸中看到了無奈。
“開心了嗎?滿意了嗎?”
他們在問對方,也在問自己,卻又都在對方的眸子里得到了答案。
一個是看著愛子犧牲自己卻無可奈何的父親。
一個是看著愛女千瘡百孔卻無法相幫的父親。
笑聲肆虐,他們笑著……
笑什麼?能笑什麼?
笑世間苦。
笑無人渡。
笑己無能。
此時,原本齊工身邊的太監走了過來,齊工和司中自然注意到了,兩個人只此一瞬便調整好了情緒。
司中站起身,行禮告退。
齊工這才示意太監說,“皇上來了。”
“讓他來吧。”
齊工示意太監讓人將司中用過的茶具收了下去,而後淡定的坐在那繼續喝茶等著齊彥德來。
齊彥德走到了齊工的面前行禮,“父皇。”
齊工看著面前的齊彥德,示意齊彥德起來,齊彥德起身後坐到了位置上看著齊工。
“今日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情?”齊工問。
齊彥德微微點頭,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
齊彥德垂眸,淡淡的開口,“父皇,你怎麼看待司家的。”
這個問題直接讓齊工動作一僵,齊工反問,“現如今,你才是君主,這個問題你該問問你自己,你如何看待的?”
齊彥德垂眸,喝了口杯中的茶,“父皇包容司中,包容司家,定是有其緣由。”
“更是給他們父子二人兵權,朝中上下,司家是獨一份。”
“那麼大的兵權在手,父皇卻不怕他們起兵謀反。”
齊彥德淡淡的說著。
齊工只靜靜的听著。
“我能如何看待司家?”
“簡單的來說,就是死士吧。”
齊工沒有否認,亦可以說,是默認。
“只有一點,我不明白,為什麼。”
“為什麼他們心甘情願的為你賣命?”
齊工這才搖了搖頭,“錯了,不是為我賣命。”
“你可知司家祖訓第一條且唯一一條是什麼嘛?”
齊彥德聞言微微蹙眉,他不知。
“司家兒郎,為國而生,為民而亡。”
茶水倒進杯盞的聲音襯得齊工本就低沉的嗓音,平添了分歲月滄桑感。
齊彥德聞言呼吸一滯,接著就見齊工喝完了杯中茶。
再次開口,“血書僅僅十二字,司家再無兒郎歸。”
“說書人言,浴血後此後方能成神。”
“可笑無知世人,信以為真。”
“大悲,司家兒郎人不歸。”
齊工淡淡開口,“你可曾看過我讓史官記錄的司家?”
“你可知那是單開一冊?”
齊彥德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世人皆知,司家的史冊被特許單開一冊,無上殊榮。
他卻不曾看過。
“我知道,卻不曾看過。”齊彥德答。
齊工笑了笑,“皇帝只等此番風浪過後,在看那史冊便是。”
“司家只忠明君盛世。”
“你,只需做個明君。”
齊彥德皺了皺眉,正欲開口說什麼,卻被齊工打斷。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齊彥德輕笑一聲,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起身離開了。
齊彥德回了御書房。
御書房內,齊彥德看著滿桌的奏章,只覺得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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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手讓人都退下,站起身走到了鎖著的門前,開門走了進去。
火紅精致的嫁衣鳳冠,旁邊還擺著鳳印,齊彥德坐到了嫁衣旁的地上。
面對著掛在那不遠處的瑾璇畫像。
齊彥德呼了口濁氣,“你說你想看盛世明君,可是我好累好累……”
“可我不怕苦累,我想要你陪在我身邊。”
“可,你又如天上仙,我總尋找不到你的蹤跡。”
“可我又怕,怕我找到你,把你禁錮在我的身邊,你又不自由快樂。”
說著說著,齊彥德已經紅了眼眶,用一種下位者的姿態看著畫中人。
“阿姊和弟弟都離我而去,也沒人告訴我明君會如此孤獨。”
“瑾璇,彥德有些累,有些……想你了……”
齊彥德起身,走到了掛著畫的牆面前,坐在了畫的一側。
腦袋往後一靠,便能剛好靠在畫中人的裙擺邊上。
就好似能倚靠在她身上一般。
大抵是真的太累了,齊彥德閉上了眼楮便睡著了。
綠茵茵的草地上,齊夢听編了一個精巧的花環戴在了齊佩 的腦袋上。
齊佩 皺眉抗拒著,“皇姐,我是男兒,才不要戴這個……”
齊夢听听齊佩 說這話便不高興了,鼓著腮幫子站起身,走到了齊彥德的面前。
“彥德,看我這花環可漂亮嘛?”
笑臉盈盈,眉目如畫,看起來那麼真實。
齊彥德低頭看了一眼齊夢听手里的花環,又看了一眼齊佩 ,一瞬間便紅了眼眶。
但是卻還是哽咽著答道“好看。”
剛說完這話,齊夢听便踮起腳尖給齊彥德戴上了花環。
“好看那就戴著吧。”齊夢听為齊彥德戴上花環之後,好好的打量了一番齊彥德。
齊夢听轉身看向齊佩 ,“你皇兄都戴了,你也得戴,等著,我給你再編一個。”
齊夢听說著就去采花了,齊彥德看向齊佩 ,齊佩 只是沖著他笑。
“皇兄。”
“嗯。”齊彥德回應。
“不論是戴花環,還是戴皇冕,都很適合皇兄哦。”
“皇兄,累了,就好好睡一覺歇一會吧,有我在。”
齊佩 說完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夢里,他就這樣靜靜的和齊彥德一起坐在桃樹下,兩個人倚著樹干。
夢里的齊彥德也睡著了。
齊夢听拿著編好的花環回來,沖著齊佩 笑了笑,齊佩 輕手輕腳的起身和齊夢听一起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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