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黑女配!
沒幾天過去,來了兩人。
一見挺拔高大的身子,冷然的五官深邃好看,緊抿著輕薄的唇,渾身散發出的是生人勿進的氣息,正因為這樣,她後來才會不敢接近他。
面龐上輪廓清爽而精神,沒有了她最後見他一面時那深陷的頹靡和眼底疲憊的灰黑,右手還是完好的。
一切還好好的,靳染面色稍微動容,不知因著什麼原因能夠回到現在,還是那十幾年真的只是一場夢,只要他們沒事就好了。
“哥哥。”輕緩喚著,她沒察覺自己聲音的顫動。
靳明睿怔了怔,目露愣然,顯然沒想到她會突然說出了幾年沒叫的稱呼,自從留學歸來,他的這個二妹性情大變,活潑的性格封閉起來,家里誰也不親近,對待任何人也是不冷不熱。
早幾天就听母親說過,她變得不一樣了,他還不相信。現在看她,確實不一樣了,清秀的小臉上眉目清澈,沒有以前那遲疑與躲避,多了幾分人氣與順眼。
“阿染。”
另一人進入靳染的眼簾,與靳明睿不同的俊,那是她二哥靳炎的清俊斯文,好看的眉宇在生氣的時候也只是輕皺,溫順的脾氣在以前瞎了眼的她看來是疏淡與漠然。
“見到哥哥,就忘了我這小哥?”靳梓炎溫聲輕潤,連打趣她的語氣也是那麼溫和。
再次見到這兩個至親哥哥,靳染的忽然想起了許久以前,那人經常對她說的一句話:真是只不懂珍惜的鴕鳥。
以前這話總听不進耳,但如今看來,那人罵她罵的對,她因些小事,心嫉恨著那個她,忽略了身邊關心自己的人。親人的漸漸疏遠,她一直在怨在恨,到頭來發現,原來一切不是他們的緣故,而是她的過錯,對以前的自己來說,真是莫大的諷刺,就像是她白活了一世。
眼眶泛起酸意,“這幾年來,阿染想歪。”她側頭去看,問“你們會原諒阿染麼?”
顯然沒料到靳染會突然說這話,他們怔住了。
“傻小妹。”先開口的靳梓炎咧笑。
靳明睿淡漠望著她,好半會兒,伸手擰了把她的小臉蛋“小時候那厚臉皮的勁兒都上哪去了?”
她不掙扎,扯唇笑了,可是被擰著臉,那模樣瞧起來有些古怪。
靳明睿緊皺著眉宇,說“別笑,真丑。”右手被小柔荑給握住,想要抽回,卻見到那張苦笑難辨的小臉就停住,那眸光仿似歷經數劫的復雜。
靳梓炎也注意到靳染的異狀,剛想說些什麼。她就松了靳明睿的右手,展笑,輕聲說道“哥哥,阿染不哭了。”
靳明睿蹙了眉,又松開,略帶深意去看,她露出笑,這次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那時他說只會哭,以後也只是讓人欺負的份。
靳梓炎不知這事,嘆息“阿染長大了啊。”
趁著靳明睿和靳梓炎在出去聊些事,凌若嘉進了病房,湊過頭來問靳染。
“阿染,兩個哥哥長得真俊呀!”她雙眼亮晶晶的,顯然又犯花痴了。“冷著臉的是大哥也有二十了吧?”
“十九。”靳染清晰地吐出二字,不忘補充,打消這女的萌起染指靳明睿的念頭。“我哥他討厭姐弟戀。”其實他討不討厭姐弟戀她並不清楚,不過靳明睿討厭被花痴女糾纏倒是真的。
“你上頭還有大哥嗎?”
她果斷搖頭。
終于明白有位古人為什麼老喊“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凌若嘉一臉沮喪可惜嘆氣,端了水給她喝完藥,不舍地再多看幾眼他們,才痛下決心就離房。
未幾,靳明睿和靳梓炎面色各不同的走了進來。
靳梓炎輕聲說“阿染,我跟大哥得先走,你要乖乖地待在醫院養病。”
發現有異,靳染一怔,靳明睿面容不變,還是萬年的冰臉,可靳梓炎的眉宇輕摺,明顯有著煩事纏在心頭。
“小哥有空就會來看你。”靳梓炎見她發愣失神,以為她不舍他們,便開口安慰,誰知她接下來就乖乖點頭。
“好。”
靳梓炎微楞望她,又大又圓的眸子澄澈無雜質,這麼溫順乖巧的靳染,跟平常沒什麼兩樣,卻又好像有了什麼細微的變化。
兩星期後,靳染已經可以脫輪椅,走路也不礙事。
“阿染妹妹,你怎麼又忘了麼?”凌若嘉推車進來,發現靳染又在下床走著,“醫生說你傷口的痂脫了不少,可也別經常走動。”
靳染也不辯駁,乖乖回了床,任著凌若嘉替她布了了午飯。
想起自己身子沒大礙,腳也能正常走動,她的心里微舒,依照這樣子下去,不用待滿兩月已經可以出院。
本來也想著乖乖地待滿這兩月,接著就回家,然而上次大哥二哥臨走前的模樣,令她想起了另一事,她的姐姐靳佳柔在這年出了問題。
她不知道過程如何,因為上一世的她住了兩月醫院,就去了顧家寄住,在旁人口中拼湊了個簡單的事情出來。
靳佳柔被人害得小產,終生不孕,致使了感情破裂,與姐夫離婚。
想起那時候靳佳柔長達數年的郁郁寡歡,還有回靳家撞見她盯著那些嬰兒衣服發呆發愣,她的臉色微沉,神色蒙上一層冷意。
一旁的凌若嘉發現了那張漠然得近乎冰冷的小臉蛋,心里略微怪異,歪頭想了下,再看她又變回正常的孩童臉容。凌若嘉對自己的多慮覺得好笑,想太多了吧,孩子怎會露出那神態。忽地想起某事,隨口問“阿染你昨晚怎麼八點多就睡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靳染沉默會兒,說“昨晚累了。”
“前兩天下樓逛了一整天也不回房。”
“一直待在病房悶。”
“怎會每次都那麼湊巧,不知道還以為你躲著那位小哥呢。”凌若嘉小聲嘀咕著,被她听去,眼神微閃,不言。
病房外傳來的驚慌的抽氣聲,還有劉容的責聲。
靳染好奇,湊到門口,看見有與劉容年紀相仿的護士,低頭不住地听著劉容的責罵。
“玲姐好可憐,又被罵了。”凌若嘉也過來看了,呢喃著。
靳染隨口問了下,凌若嘉熱心地解說了點這護士叫阿玲,膽小、手腳慢。
她噢地一聲,臉上露出沒趣,回了位。
再幾天,她的病房就來了幾個人,顧父顧母還有他們的女兒顧雅。
顧父,就是顧氏生下的獨子,顧雅的父親顧父,排行第五。其妻生了一兒一女,在十年前女兒顧雅跟弟弟出去玩,弟弟卻不小心走失被販子抓了。而顧雅的弟弟正是她救下的那個人,顧姓阿維。
顧母坐在床畔,顫著手,用力地握住了她的小手,激動得眼眶也紅了,哽咽道“阿染,五伯母也不知該說什麼來謝你了啊。”
她與顧母不算親厚,但在顧家住的時候,顧母一見她出了錯兒也會出言責罵,平日也有囑咐她注意的事情。
幾年下來,怎也養出了幾分親情。
“看這小臉被那些混人給糟蹋的……”顧母心疼地摸著她的臉蛋,也想起了兒子那瘦弱如柴的模樣,揪心得淚水幾乎奪眶而出。
想起後來那幾年顧母的冷臉冷語,靳染心有些不適應,稍微別開了臉,躲開了那雙手。見狀,顧母以為弄疼了她,也沒再踫她。
“你不想回去。”靳祿每次說話也是言簡意賅,不輕不重地刺中她心里所想。
靳染不說話,然後顧父母上來打圓場,應了她這擔子,因而她出院後,就直接搬去了顧家住。
那是上世的事,她的思想既然變了,自然不能再走舊路,但有些事情還是得做。
緩過神來,她對著靳祿,說“爸,心蕊身子向來不好,我回去會讓媽媽兩頭忙,倒不如我去伯父家住陣子調理身子,過些日子再回去?”
明知靳祿會答應了這事,但發現他看著自己的神情莫測,她的心提上喉間,臉上淡然,心極亂,怕被看出異樣。
顧母看出異狀,幫說“不用怕阿染不習慣,這也不是一兩次了。”
顧父在旁勸說幾句,靳祿也終于應下了。
他們都離了房,她才敢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抬起頭,就接觸到那一道冰涼的目光,她不由一怔。
原來顧雅還在。
再一次看見那張靚麗的面容,靳染的心情真是復雜難辨,與見到無恙的靳明睿那心情是一般的。
顧雅與她是一起長大的,比她年長四年,性格淡然溫和,對自己的態度一般,除了偶爾喜歡愚弄自己,也很少惡待自己。說實話,也不知用什麼詞兒能形容她,平易近人是絕對說不上,可怕惡劣又不盡然。
靳染其實對她,最深刻的就是她看自己的眼神冷淡,不像是討厭,也不像是喜歡。
能將那人治得死死的,還能讓靳明睿痴戀那麼多年,就連嬌蠻的杜語心也敬讓有加,顧雅絕不是善茬子,曾想過要是當年她沒在那場事故中成了植物人,她的風采就算是葉家那對姐妹花也遠遠比不上。
靳染總感覺忘了一事,關于顧雅,頗為重要的,但搜索有關她的所有記憶,畢竟是上世的事,模糊了記憶,點滴記不起,只能記起一小部分。
許是有些急躁,心情起了絲煩亂。
深知過于著急是沒用的,她平了心思,出病房走走。
陽春三月,枝干吐出了嫩芽,花兒含羞欲放,正是這季節最好的時候。
找了一旁的木椅坐下,深深地吸了口,綠地散著洋溢著生機的清新氣息,聞著就覺身體多了個勁,緊繃的神經也松緩了不少,心情也沒那麼沉甸。
靳染——
幾聲喊,春倦忽地襲來,她的意識漸漸渙散。
模糊的白色人影出現在跟前,瞧不見模樣,她伸手想去摸,卻渾身無力。
“你是?”
沒答她的問題,就听那人沉沉開口“你的本命很好,原應是福壽雙全,丈夫憨直厚實,膝下有兒有女,因故人改了命數,以致不得善終。”聲音稍微咬著古腔的調兒,卻沒有一絲違和感。
許是腦子混沌,靳染並沒多想,也不懷疑這人的話,也不想問他口中的“故人”是誰。以她懶閑的脾性,確實是會挑個老實的丈夫過日子,不沾那些世家斗爭。
“我不是死了嗎?”
“前人的因,讓你得善果,特許你重陽,圓了心事。”
圓了心事?听出了話里的端倪,她問“我還是會死?”
那人點頭“你早是已死之人,命運改變不得,讓你重陽已是千百年難得的一次破例。”
她默然,心底卻詛咒了千萬遍。既然注定她改不了命,為什麼還要重活一遍來糟蹋自己?
像是看出她的怨憤,又听他說“除你外的人命運皆可變,可你的壽命長短,會隨著那些因你變了命數的人而起變化。”
是報仇可以,不過得削了自己的命的意思?
對此,靳染不以為意,活的長短于她而言,根本無關要緊。自醒來起,她就決定將那些曾害過她和她家人的人的爪子一個個地拔下來,現在他們還沒有害人,並不代表就能作罷。
“世事煩擾不休,在你執著那些人和事時,也勿忘今日的話……”
身子一個痙攣,靳染猛然睜眼,一看閉眼前的景色,驚覺方才睡了過去。
是夢嗎?
臉頰涼涼的,她用手一抹,下雨了。
絲絲的迷蒙細雨,綿綿不斷,耳邊仍回蕩著那白衫人的話,久久不絕,隱約記得臨醒前,那人還對她說了一句話,不過聲音很低,听不清楚。
靳染有些懊惱,學生時代的注意力不怎集中,常常走神出小差,造成了後來的高不成低不就的人生。想了會兒,還是記不起,向來不好強求的她,只好放棄。
剛想起身回病房,卻因忽地傳來的聲音而停住了動作。
“鴕鳥妹妹。”
一聲呼喚,是熟悉的嗓音,她忘不了,這低啞而深沉的侃聲。
抬頭,見到不遠處瘦弱的身影,她的眼色微斂,身子弱,衣衫沾了濕氣,令那張秀氣的臉蛋蒙上一層微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