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並不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他知道衛青和劉徹都是為了他著想,他會這麼說,也只是想要讓他們同意罷了。
可一看到衛青動怒的樣子,霍去病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低聲道︰“舅舅,別生氣了……”
衛青余怒未消,瞪了他一眼︰“你這孩子,從小到大都不讓我省心!”
霍去病湊近了,討好道︰“舅舅,我錯了嘛……”
衛青冷酷無情地說︰“別以為你還是小孩子,都這麼大了,這招對我不管用了。”
霍去病笑嘻嘻地說︰“我才不信呢,我多大了也是舅舅的外甥!”
這場舅甥之間的爭執,以霍去病率先服軟為結局落下了帷幕,但霍去病並沒有打算就這麼算了。
回到家,他開始比從前更加勤奮地練習騎射,御醫奉皇帝之命送來的各種補藥,霍去病也喝得很是爽快。
漸漸地,衛青都有些不適應了,懷疑道︰“你這些日子這麼乖,是不是心里憋著什麼壞水呢?”
霍去病作無辜狀︰“舅舅,你說什麼呢?”
衛少兒看不下去了,不滿道︰“青弟,你這是說什麼呢,有你這麼當舅舅的嗎?”
“去病只是懂事了,你怎麼還懷疑他?”
衛君孺也來幫腔︰“是啊青弟,你不能把孩子往壞處想啊,去病可是個好孩子。”
兩個姐姐你一言我一語,听得衛青無奈極了,只好投降︰“好好好,是我的錯,不該這麼懷疑去病。”
他迅速轉移了話題︰“大姐,听說你有意再嫁,可有合適的人選?”
衛君孺答道︰“這倒還沒有,不過我想著,也不必一定要嫁個男人。”
衛少兒嗔怪道︰“大姐,你又說胡話了,不嫁男人,難道你要一輩子孤寡嗎?”
衛君孺白了她一眼,說道︰“誰說不嫁人,就一定要孤寡一輩子了?”
衛青︰????
他語氣艱難︰“大姐,你的意思是——?”
衛君孺盈盈一笑,說道︰“衛家如今可是極顯赫的人家,還怕沒有男人嗎?”
“與其我找個男人嫁了,將來夫婿兒女再生出什麼禍患,連累衛家,甚至連累皇後和太子,不如不嫁。”
“就像竇太主那樣,在家中養幾個情人,不也是很快樂的事情嗎?”
霍去病一臉難以言喻地神情︰“呃,姨母這麼做,好像也沒有什麼問題?”
衛少兒皺眉道︰“什麼叫沒什麼問題?不嫁人,要是有了孩子怎麼辦?不就是私生子了嗎?”
在場的兩個私生子︰“……”
衛青道︰“二姐,衛家又不是養不起孩子,有了私生子也沒什麼。”
“嚴加管教,不成器就讓他們做個閑散公子,若是成器,也好為陛下分憂……這還是算了,衛家勢力太大,不是好事。”
衛君孺笑道︰“你看,青弟都這麼說了呢!”
衛少兒無奈道︰“好吧,你覺得這樣好,那就依你的意思來。”
“不過,你挑男人的時候可得擦亮眼,挑幾個老實的,省得惹禍。”
衛君孺笑著應下了。
日日就這麼一天天地過去,見霍去病確實沒有作妖的意思,衛青也就放心了,開始與陛下籌備日後的戰略計劃。
最終,他和劉徹決定,在明年也就是元朔六年,從定襄出發,與匈奴人作戰。
劉徹記得按照天幕所說,霍去病就是在元朔六年第一次參加作戰,便大放異彩的。
他問衛青道︰“仲卿,你真的不打算讓去病參與了嗎?”
衛青溫和道︰“陛下不是也不想讓去病這麼快就參與作戰了嗎?”
話是這麼說,可劉徹心里一直沒底;“我就是擔心,如果我們改變了去病出戰這件事,會不會對戰局有什麼影響?”
衛青默然,其實他也不知道,但他還是希望霍去病能夠晚一點上戰場。
英年早逝,他不想讓這件事再發生一次了。
二人糾結也沒糾結出個結果,劉徹道︰“仲卿,你去看看皇後和太子吧,他們也念著你呢。”
衛青應了,離開後便去了椒房殿,見到了許久不見的姐姐和外甥。
劉據已經長大了一些,但仍是個孩子,比霍光更小。
他正在念書,衛子夫就在一旁靜靜地陪著他,見衛青來了,立馬起身,欣喜道︰“青弟,你來了!”
姐弟二人許久未見,自然是有許多話要說,小劉據也放下書,一把抱住衛青的腿,喊道︰“舅舅回來了!”
衛青先是行了一禮,然後才把劉據抱起來,溫柔道︰“太子殿下沉了好些,也長高了。”
劉據神氣地說︰“早晚有一天,我會比舅舅和表哥更高!”
衛子夫笑道;“想要趕上你舅舅和表哥,還早著呢!”
衛青逗弄了小外甥一會兒,就把他放下,讓他出去玩了。
衛子夫望著孩子稚嫩地背影,笑容慈愛︰“據兒隨陛下,是個聰明孩子,讀書一點就透,半點兒不讓人操心。”
衛青笑道︰“去病十幾歲了,竟然還不如幾歲的據兒。”
衛子夫訝然︰“可是去病又鬧著上戰場了?”
衛青道︰“可不是?前些日子才在陛下面前與我鬧了一通,現在倒是還好,安分了許多。”
衛子夫眉宇間有幾分猶疑︰“青弟可還是不同意?其實去病他……”
衛青搖了搖頭,說道︰“三姐,你別勸我了,我是不會答應的。”
衛子夫嘆道︰“我只是覺得,去病好像真的很想去。”
衛青道︰“這世上本就不是他想要什麼便能有什麼的”
衛子夫見他心意已決,也不再勸了,姐弟二人又是好一番敘舊。
元朔六年春,衛青再度出征,霍去病毫無異動,笑著送衛青出城。
衛青徹底放下心來,命公孫敖等人分別率領六路大軍,從定襄出發。
做好部署以後,衛青回到中軍大帳,準備歇息一會兒,補充體力,卻在掀開簾子的那一刻停住了。
只見少年一聲甲冑,英姿勃勃,正在專注地看著地形圖。
听到聲音,他抬起頭看過來,正是衛青以為好好呆在長安城的霍去病!
霍去病露出一個狡黠地笑容︰“舅舅,兵不厭詐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