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連霍去病都有些驚訝了︰“陛下,阿光還小……”
劉徹毫不在意地說;“這有什麼,秦國的甘羅十二歲便做上卿,如今他只是做區區郎官,算不得什麼。”
甘羅是秦國左丞相之孫,曾做過呂不韋的門客,當時呂不韋想要讓張唐燕國的丞相,張唐不肯,甘羅出面勸說,居然說服了張唐。
他又出使趙國,說服趙王獻出五座城池,又攻打燕國,將從燕國奪得的城池中的三分之一送給了秦國。
甘羅滿載而歸,被始皇帝封為上卿,此後史書中再也不曾記載過他,但毫無疑問的是,甘羅是一個神童。
霍光連忙推辭︰“小民才德淺薄,怎麼敢與甘羅相比呢?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霍去病也不贊同︰“是啊,許多人都盯著阿光,陛下再給他這樣的殊榮,那些人——!”
劉徹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有我為他撐腰,誰敢說什麼?”
他轉向霍光︰“始皇帝可以任命十二歲的甘羅為上卿,今日我難道就不能任用霍光了嗎?”
此言一出,就連霍去病也找不出理由來反對了。
皇帝的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再拒絕,那就是不知好歹了,難免會讓霍光被厭棄,不如答應下來。
他嘆口氣,對霍光道︰“既然陛下對你如此看重,就接了吧。”
霍光恭順地說︰“謝陛下賞識。”
劉徹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去病和仲卿都是我的福星啊!”
他笑著說︰“仲卿為我帶來了去病,去病又為我帶來了霍光,衛家真是藏龍臥虎!”
霍光听著他就這麼把自己劃入衛家的陣營,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衛青班師回朝的時候,就從外甥那里得知了這個消息。
“陛下任命阿光為郎官?”衛青一向是淡定從容的性格,听到這里也不免露出驚容,“陛下怎麼突然這麼做?”
霍去病唉聲嘆氣︰“陛下說是看阿光有才能,不等他長大,就要讓他做郎官……”
衛青從來不會直接反駁皇帝的意思,聞言也只是擔憂︰“阿光再有才能,也還是個孩子,郎官看似簡單,實際上卻不是那麼好做的。”
郎官是天子的近臣,而天子素來喜怒無常,心思莫測,霍光一個孩子去侍奉這樣的皇帝,也不知是福是禍。
霍去病又道︰“不過我看陛下的意思,似乎不是很在意阿光後來做的那些事情。”
衛青忽地笑了︰“陛下一向隨心所欲,既然不在意,那就不會對阿光做什麼。”
以他對皇帝的了解,如果劉徹想要殺什麼人,一定不會猶疑顧忌,而是會迅速下手,快刀斬亂麻,以除後患。
而劉徹又是一個驕傲的人,他不會花心思去耍弄一個小孩子的。
既然不在意,又讓霍光做了郎官,說明陛下是真的有意重用霍光。
衛青把話題轉移到了霍去病的身上︰“前些日子陛下來信,說你去求陛下,要去出征?”
霍去病立即拉下臉來;“陛下連這事都要和你說?他怎麼還告狀啊!”
衛青輕斥道︰“不許胡說,對陛下不敬。”
霍去病嘟囔道︰“我才沒有胡說,怪不得後人想多呢,說你是陛下的緋聞男友!”
衛青溫柔一笑︰“去病,你說什麼?大聲點,我沒听見。”
霍去病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呵呵,沒什麼,舅舅你听錯了。”
他見衛青眯起眼,連忙催促︰“好了舅舅,我們先入宮見陛下吧,別讓陛下等急了。”
劉徹確實等得及了,當他在宣室殿看見兩位愛臣一起過來的時候,欣喜地迎了上去。
“仲卿,我等你等得好苦!”劉徹兩眼含淚,含情脈脈,“這些日子,我在宮中時刻牽掛著你啊!”
霍去病听到這話,頓時惡寒,心道陛下總是做出這麼一副惹人懷疑地情態,尤其是在天幕提起二人地關系之後,仿佛破罐子破摔了一樣。
衛青也欣然道︰“陛下,臣不負所望,雖然沒有抓住右賢王,但把他的部下都帶回來了!”
劉徹暢快道︰“仲卿做得好啊,一個右賢王罷了,早晚可以抓住他!”
他把愛將拉到內殿,興致勃勃地听他匯報此次戰況,又暢想一番日後的情景,君臣二人其樂融融。
霍去病跟在衛青身後,越發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恩愛夫妻拋下的可憐兒子。
他心道,陛下一見舅舅,就把自己這個大外甥給忘了!
這麼想著,他突然插話道︰“陛下,舅舅,我也要去打匈奴!”
原本還歡樂的氣氛頓時一滯,君臣二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他的身上。
衛青溫溫柔柔地說;“去病,你說什麼?”
霍去病渾身一涼,強撐著說︰“我說我也要去打仗!”
劉徹的臉拉得老長︰“這件事我們不是說過了嗎?你想都別想,再老實待幾年吧!”
衛青也溫和道︰“是啊,去病,陛下也是擔心你,再歷練幾年,養養身體,我們再談這些,好嗎?”
霍去病委屈道︰“不要!你們就會搪塞我,再這樣下去,我怕是到了二十歲都不能去打仗了!”
最先生氣的不是劉徹,反倒是一向好脾氣的衛青,只見他臉色瞬間冷了下來,目光如刀,刮在了霍去病的臉上。
他厲聲道︰“霍去病,你要胡鬧到什麼時候?!”
霍去病被他震住了,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衛青沉著臉道︰“你以為我不想讓你上戰場嗎?可你要是真的上了戰場,你的身體又怎麼辦?”
“難道你要在二十四歲就離開人世,讓我和陛下白發人送黑發人嗎?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心情?!”
劉徹本來想要發火的,但一看大將軍竟然怒了,頓時坐不住了,開始當和事佬;“哎呀仲卿,別動怒嘛,孩子還小……”
衛青糾正道︰“陛下,去病已經不小了,他今年已經十七歲了!”
劉徹無法,只能給霍去病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表示你自求多福吧,姨父我也幫不了你啊!
一個平時從不生氣的老實人一旦發怒,這才是最可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