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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如晦正津津有味地喝著御賜的紅薯粥，突然冷不防被大唐皇帝這麼一問，心頭一怔。
“不知陛下所指？”杜如晦慌忙放下了粥碗。
“你說呢？”
李世民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瞪了一眼杜如晦。
陛下李世民憤恨地說道︰“前些日子賑災，國庫的糧食，下發了一波接一波，可結果呢？下頭的官員層層剝削，屢屢貪污。”
“這才釀成災民越積越多，啃樹皮為生。杜卿身為吏部尚書，難道看不見這貪官嗎？”
杜如晦一身的冷汗，因還未辦妥，哪里還敢在聖上面前多言。
陛下李世民龍顏大怒地罵道︰“杜如晦，你辦事不力，罰俸三個月，朕命你火速去查河津貪官，務必給朕一個交代！”
吏部尚書杜如晦渾身瑟瑟發抖，趕緊退下了，碗中的殘留的紅薯粥，還尚溫。
李世民見杜如晦遠去，回頭對身邊的中宮內侍說道︰“傳長孫無忌！”
不一會兒，長孫無忌進了宮，兩人三言五語之後，喬裝了一下，悄悄溜出了皇宮。
……
長安城外，青雲山寨內。
“俺老李可是又來給甦寨主送銀子來嘍。”老李早已混熟，不請自入了。
“甦寨主，我瞧著你這後山還種了不少紅薯，估摸著至少也有十萬斤吧？”老孫直奔主題，朝甦墨問道。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的法眼！”甦墨朝小弟林虎揮了揮手。
“這次刨十萬斤紅薯出來，跟上次一樣，運到孫掌櫃的倉庫去。”
見林虎遠去的身影，甦墨便先收了這二十萬兩銀子。
還是老規矩，山賊小頭目林虎，像個鏢頭一樣，把紅薯裝車，一路護送到老孫所說的那個倉庫。
“老李啊，今兒這是怎麼了？進來後就板著個臉，不如我猜猜你的煩惱吧？”甦墨拍了拍老李的肩膀。
老李並未直接回答。心頭一笑，我所憂之事，皆乃國計民生的大事，哪是甦墨一個小小的山賊所能猜測到的？。
內，百姓饑荒挨餓；外，突厥屢次侵襲；上，需閱朝臣之事；下，嚴查貪官污吏。
自坐龍椅以來，哪一夜不是憂心傷神，唯恐當個皇帝沒干好，被朝臣諫所罵，為後世所詬病。
甦墨瞧著老李額上眉頭，都快皺成了一個川字了。
便說道︰“老李，所憂之事，乃為那突厥吧？”
老李和老孫都瞠目結舌︰這甦墨也太神了吧，怎麼張口就能想到是突厥呢？
兩人可啥也沒說啊！身份沒被看出什麼端倪吧？
老李忐忑地朝甦墨微微點頭，所憂之事，的確是突厥。
甦墨大膽猜測地道︰“听說最近突厥來犯，想必這條經商之路，亦受影響，生意最近不好做吧？”
還好身份沒被懷疑，老李趕緊說道︰“哎，生意難做！”
“也不知我大唐能不能打得好這一仗？”老孫在一旁說道。
“如果貿然出兵，大唐必敗。”甦墨隨口一說。
啊？？？
老李被甦墨的回答嚇得哆嗦了一下。
恐怕敢說大唐必敗的人，大概也只有這甦墨小兒敢講了吧。
老李緊張而認真，對甦墨講道︰“面對突厥，大唐將領早已置生死于度外，君臣同仇敵愾。”
“何況，當今陛下李世民能把隋煬帝推翻，先後滅了王世充、竇建德等亂軍，少有敗績，那突厥，又怎在話下？”
甦墨見老李如此講話如此緊張，笑了笑。
“老李，你又不行軍打仗，也不是那皇帝老兒，怎麼就一驚一乍的？”
老李听別人說皇帝這個詞，很是敏感，趕緊故作平靜地說︰“你看我像皇帝？就是北境生意難免受影響。”
“剛才甦寨主提到唐軍必敗，卻是為何呀？”
甦墨解釋道︰“我琢磨著，貿然出兵，唐軍會敗。兩位不覺得，那唐軍早已迫不及待地想打這一仗了？”
老李更加對甦墨的猜測好奇了,這可是軍國機密大事，他也只和幾位級別高的將軍細聊過。
而程咬金、秦叔寶、尉遲恭等幾位老將，的的確確早已按捺不住，多次請求主動出擊了。
甦墨見李二一臉懵逼，繼續道︰“陛下是不是把京城的將軍往北調了好幾撥？”
老孫在一旁點點頭。
“老李啊，你可知當今陛下想不想打這一仗？”
李二心中暗自發笑，這甦寨主居然問在我當今陛下的心思。
“聖心難測，豈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猜測的？”
老孫听老李如此評價自己，差點兒笑出了聲來。
“那我就給你講講這陛下心里對突厥的態度。”
李二好奇地看了看甦墨，洗耳恭听他說道。
“當今陛下，對突厥是深惡痛絕，蠢蠢欲動，正想要好好地收拾一下那猖狂的突厥。”
李二“嗯”了一聲。
甦墨繼續道︰“陛下初登大寶，想做一代聖明之君，想要超秦皇漢武，征服南北，五胡朝拜，乃至要做一個天可汗。”
“所以陛下與突厥這一仗，必打無疑，而陛下一心想著速戰速決，急于求成，只怕會是貿然出兵啊。”
李二納悶兒，我有那麼宏大的願景？
“但陛下卻又不敢出兵。”甦墨突然一轉。
老李眉頭微微一皺，仿佛小秘密被洞穿了一般。
老孫可就不解了，你當陛下是膽小鬼啊，還怕他個小小的突厥不成？
“陛下打了半輩子的天下，親自領兵作戰，怎能不知這每打一仗，必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打昏庸的隋煬帝是不得已而為之。”
“而打突厥，遭殃的是邊境的百姓，且當今國庫，並不充盈，陛下有仁愛之心，所以說是不敢出兵，不是怕突厥，而是在等。”
李二深深地被甦墨的分析所折服了，他的心里的確是這麼想的。
“那陛下在等什麼呢？”老孫急著想知道答案。
“當然是在等天時、地利、人和啦！”甦墨道。
“那陛下可不還沒有等到這三樣，突厥就主動攻上來了？”李二急切地問道。
“不錯，現在陛下可是天時、地利都不佔優勢啊，人和勉強還行，但也不佳。”
“哦？”
“天時嘛，陛下運氣可是差爆了，趕上了百年不遇的大旱，而人家突厥那邊，正是草盛馬肥，各部落余糧很多。”
李二听後，一臉的愁容。
“地利嘛，更不行。”甦墨搖了搖頭。
說畢，從田間地頭拿了幾個紅薯和石子，幾番擺弄，竟像極了大唐北境的地圖。
李二和老孫便跟著走過來看。
“你瞧，這大紅薯的位置代表著突厥各軍勢力，這小石子代表著玉門關、雁門關等關隘的位置，這兩個地方易守難攻，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而且，我軍若想北上，必經嶺州這個地方。而突厥的主力大軍，可就在玉門關和雁門關周圍。”
“一旦我軍北上，兩股勢力，可不就形成了包圍之勢？對我唐軍是前後夾擊啊！”
李二听了這番分析，恍然大悟，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只覺甦墨這少年，二十來歲，說起這軍事來，簡直比他手下那幾個大將都厲害！這還真是一個曠世奇才信號，當時自己沒有沖動，不然要是把甦墨給滅掉，那他就後悔都沒地。
那程咬金，整天里，打突厥的口號喊得震天響，可問起布兵、還有兩軍勢力的分析，哪里曉得？
“甦寨主，當今陛下文臣猛將如雲，君臣一心。可你卻偏偏說，人和？也不佳？”老孫不解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