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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對面那七支箭中所蘊含的能量波動後,趙溫尤眼中有著光芒閃動,久違地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這令他倍感欣喜,全身神經逐漸繃緊,雙手快速結印,運轉起體內的雄渾靈力,而後雙手並攏半握,于胸前一連虛點七下,七道帶著一抹淡金色的銀芒便出現在了身前,與韓不恭那七支黝黑影箭針鋒相對,同樣蓄勢待發!
瞬息萬里之術!
這術法韓棄也認得,月前與林正帆的那一場匆忙斗法,後者就曾動用過此術,韓棄對那銀芒延伸的恐怖速度至今記憶猶新,若非當初葛三青及時出手拉了他一把,恐怕那日死的便不是林正帆,而是他了。
隔著兩股凶悍的能量波動,韓不恭與趙溫尤四目相對,似乎是察覺到了彼此眼神中的那絲火熱,兩人皆是咧嘴一笑。
“嘶嘶!”
七支精黑影箭攜帶著嘶嘶作響的破空聲直奔趙溫尤,而七道銀芒也在同一時間以更快的速度延伸了出去,兩股能量在雙方之間精準踫撞,所激起的七朵耀眼術法火花彌久未散,一道白色人影卻已轟然倒飛了出去。
白色人影雖被震飛,卻在空中不斷調整著身形,一直退出約有百步距離,方才完全止住後退之勢,雙腳穩穩落地站定後,他撢了撢胸前衣襟,眼角輕微抖動,抬起頭望向對面遠處那道屹立在原地的身影,他緩緩開口道︰“不愧是七殺術,三段影法,便有如此威力!”
一旁觀戰的韓棄見到這一幕,心中不禁大喜,看這結果,似乎竟是韓不恭完勝,這著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可還不等他上前為其喝彩,那道原本屹立不動如戰神一般的頎長身影,居然雙膝一屈,旋即一口血霧噴出,整個人向前跪倒了下去。
韓棄見狀,身形剎那間一踮而現,及時扶住了韓不恭倒地的身體,略一查探,卻發現後者已然昏死過去。
“放心,他還死不了。”被擊退百步但總體卻安然無恙的趙溫尤踱著步子緩緩靠了過來,“這樣的對手,我暫時還舍不得殺他。”
韓棄仍舊不放心地伸手探了探韓不恭的脈象,雖然微弱並且散亂,但的確未到致命的程度,于是放心不少,將他的身子翻轉過來平躺在地面上,這才起身對趙溫尤抱了抱拳,不無感激地道︰“不管你是出于何種原因,此番手下留情,我韓棄在此先行謝過。”
韓棄雖然不通術法,可他卻並不傻,先前韓不恭動用三段七殺術,體內靈力已是被抽調一空,是故虛弱到了極致。而眼前這趙溫尤也施展了威力同等恐怖的術法加以抵抗,但觀他的氣息,雖然比之先前要萎靡了些,可還遠遠沒到力竭的程度。
很顯然,方才那一招斗法,趙溫尤盡管了真格,卻絕沒有用上全力,否則,韓不恭絕無生還的可能。
這便是兩者之間實力的差距!
“不必謝我!”
對于韓棄的感激,趙溫尤根本不屑一顧,此時他已踱到了被縛的葉天語二人身邊,替他們解開了身上的術敷,然後才轉過身對韓棄道︰“等他醒來後,替我轉告他一句,讓他好生修煉七殺術,待他何時修得四段之力,趙某會與他再決一回生死!”
說完這番話後,趙溫尤又打量了一眼林、葉二人,見他們並無大恙,于是面無表情地說了句“隨我回山”,然後轉身便走。
葉天語趕緊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林顯雨則扭頭望了望如今已是勢單力薄的韓棄,似乎是有什麼想法,但最終卻還是沒有多余動作,轉身默默跟著兩人北去。他雖然貴為一宗之主,但身為晚輩的趙溫尤同他說話時的語氣,卻如命令一般,根本容不得他抗拒。很顯然,在昆侖派中,因前途無量而備受師門看重的趙溫尤,絕不是他一介宗主能夠得罪的起的。
“且慢!”
就在趙溫尤一行三人準備各自施展疾行術動身北往之時,韓棄卻身形一連三踮閃到三人了身前,張開雙臂攔住了三人。
“你還有何事?”
趙溫尤語氣漠然,借著二者的身高差距俯視著韓棄。
韓棄滿臉的無畏神色,昂首與之對視,然後一字一字地悍然開口道︰“你們可以走,但是林顯雨必須留下!”
听到這話,趙溫尤倒還好,只是需眯起了眼楮,可他身後的葉天語卻面色震驚,幾乎不敢相信他自己的耳朵。
他萬萬也想不到,就在趙溫尤展示了他那番驚人實力之後,眼前這個並不如何起眼黑衣青年,居然還有膽量說出這樣的話!
“小子,你找……”
林顯雨聞言自然也是怒極,剛想發些狠話,但一個“死”字還在嘴里,韓棄那充斥著冰冷殺意的眼神卻猛然朝他射了過來,那股子透骨的冰寒之意竟是讓他瞬間覺得全身打顫,硬生生將未說完的話又吞回到了肚里。
“哦?”
趙溫尤虛眯的雙眼中也有著一絲詫異神色一閃即逝,他語氣不冷不熱地質問道︰“你敢說這話,可是有何倚仗?”
韓棄聞言稍稍後退丈許,微微調整著手中念秀的角度,晨光映在雪白的念秀刀刃上反射出道道寒芒,不經意地在對面三人的眼前來回晃動。
“就憑我是太微山韓英之子!”
听到韓棄說出這句話後,趙溫尤的嘴角明顯抽動了一下,不過,他還不至于這麼容易便被激怒,只是“太微山韓英”這個名字,對他個人有著極為特殊的意義,所以連他自己都未能察覺,他胸口有一股子強烈的慍惱情緒,正在悄然發酵。
“韓英之子?又待如何?”
趙溫尤回頭掃了一眼身後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韓不恭,他冷笑著道︰“你可別誤會,我之所以不殺他,是因為他在我眼中,還有些價值。”
言外之意,自然是說他韓棄于他可謂毫無意義,只要他想,隨時都可以下殺手。
韓棄听到這飽含威脅之意的話,卻並無半點要收斂的意思,淡然一笑道︰“不錯,我承認,你的確很強,現在的我完全不是你的對手。”說到這里,韓棄的笑容突然變得有些詭異,他緩緩接著道︰“但是,我以家父韓英之名起誓,今日,你絕帶不走林顯雨。”
又是韓英!
趙溫尤心中翻騰的情緒終于怒卷起來,幾乎就要壓抑不住,但不經意間,他留意到了韓棄嘴角浮現出的那絲詭異笑容。不知為何,身為不敗天驕的他,望著那抹詭異地笑容,竟然再一次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
剎那間,一個破天荒的念頭從趙溫尤的腦海里一閃而過。
莫非眼前這個並不起眼的黑衣青年,真有他父親那般通天徹地的神通?
然而這只不過是趙溫尤的一種臆測罷了,毫無根據,顯然無法令他動容。畢竟,自他修煉出師以來,還從未嘗到過敗北的滋味,僅憑這點,便足以令他自傲。
趙溫尤想到這里,忽然隱約覺得胸口有些作痛,這令他原本波瀾不驚的表情有了一絲較為明顯的變化。
回味著那有些熟悉的痛感,他伸出左手摸了摸胸前的衣襟,或許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一塵不染的衣襟之下,其實有著一道模樣猙獰的傷疤,而此刻從那傷疤傳來的酥麻痛感,似乎正在提醒著他。
你趙溫尤並非未曾一敗!
趙溫尤的思緒飛速流轉,那是五年前的一個雪夜,所謂的昆侖六子也是那時才方方出爐,而那日白天,趁著昆侖六派正式宣布合並為一派這個大喜之日,他,趙溫尤,也被當之無愧地推舉為昆侖六子之首。
那一日,趙溫尤三個字再次名動天下。
可即便如此,趙溫尤卻並未有絲毫驕傲或者放松,依然在大雪飄飛的深夜選擇熬夜苦修。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他聚精會神嘗試領悟吞流洞天排名前三甲的絕技之時,一道瘦小身影卻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那人黑衣蒙面,看不清容貌,但從他那瘦小的身材來看,如若不是發育不全的話,似乎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趙溫尤卻警惕起來,能夠在自己三丈之內毫無征兆便現出身來的人,顯然不會是什麼簡單角色。
長久而安靜的一陣對峙,雪落有聲。
兩人始終未曾有只言片語,但僅憑來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濃烈戰意,趙溫尤心中已似明鏡,對方此來只圖一戰,這種場合下,任何言語都是多余。
斗法一觸即發,而那結果卻令趙溫尤刻骨銘心。
這個來歷不明看似只有十六七歲的蒙面少年,一身術法修為當真是到了令人心悸的地步,不僅招式力道剛猛無匹,而且就連其所施展的術法種類也極其繁雜,很多術法趙溫尤甚至壓根就沒見識過,可是當那人施展出吞流洞天的銀虹絕技之時,他卻是滿臉震驚。
這蒙面少年究竟是何方神聖?吞流洞天的秘法絕不外傳,此人何以能夠學會?而且觀其施展出來的威力,竟絲毫不遜于自己。
震驚之余,趙溫尤亦全力應戰,可最後的結果,卻是因自己力有未繼而最終輸了一招,于是那蒙面少年手中的凌厲銀芒,便在他的胸口留下了一道無法磨滅的猙獰傷疤。
少年身影並沒有殺他,留下一句話後,便飛身離去,仿佛從未來過一般。
而那八個字的臨別贈言,卻成了趙溫尤心中永遠無法磨滅的記憶。
“昆侖六子,不外如是!”
趙溫尤的思緒一直回溯到這里,神識逐漸回歸清明,這件至今沒有第三人知曉的事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每每想起,他心中便會燃起無限戰意,可是當他戰意洶洶地抬起頭望向前方時,心中卻不禁“咯 ”一下。
只見那里原本持刀屹立的韓棄,現在哪還有他的影子?
趙溫尤慌忙轉身,只見原本還站在自己身後的林顯雨同樣沒了蹤影,而葉天語卻還呆若木雞地杵在原地,只不過他的雙眼中盡是茫然之色。
趙溫尤用力搖晃著葉天語的身體,口中喚道︰“醒醒!”
葉天語在他這般猛烈搖晃之下,兩眼中的迷茫之色逐漸褪去,當他逐漸意識到現狀時候,不禁失聲問道︰“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情?”
趙溫尤定了定心神,掃了一眼後方那原本躺著韓不恭的地方,此刻自然已是空無一人,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神色頹然道︰“恐怕,我們是中了詭術。”
“詭術?”葉天語聞言有些疑惑,不敢相信地問道︰“是那韓棄施為?他怎麼還會是個詭者?”
趙溫尤同樣一臉茫然,只是自顧自猜測道︰“若真是那小子施展的詭術,事情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他清楚地記得,方才那黑衣韓棄曾經對著自己的洪鐘罩砍了一刀,雖說沒造成任何效果反而被反震地吃了個小虧,但是通過那一刀之力,趙溫尤可以清楚地感知到韓棄的力道,六十八尺,沉丹境九重!
這等年紀便已將武術修煉到如此境界,顯然他是個職業武者,可如果還能施展出可以迷惑到自己的詭術,那麼這小子的身份可就不止是特殊那麼簡答了。
“丁者不出,凡間無望。”
趙溫尤在心中默念著這八字的古老預言,眼角不禁有些顫抖,怎麼這個毫不起眼的黑袍青年,難道竟會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追!”
趙溫尤一番思緒潮涌後,終于下了決定。
不管那韓棄是不是丁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將人帶走,這種奇恥大辱他絕不能容忍!
“師兄,那邊有人影!”
正當趙溫尤打定主意準備動身南追之際,身旁的葉天語卻突然指著前方喊了出來。
听到這話,背對著葉天語所指方向的趙溫尤卻是神情一怔,憑他的靈識,若是有人在他方圓半里之內現身,必定難以掩藏,可是葉天語卻告訴他,前方有人影。
趙溫尤不敢相信地回過頭,只見前方不遠處,的的確確是有著一道頎長的紫色身影,而且正緩緩向他們所在之處一步步走來,只是無論趙溫尤如何拼命感知,卻依舊察覺不到那道人影的任何氣息。
“戒備!”
趙溫尤祭起胸前法劍,神色鄭重地對葉天語下達了如是指令,而後者似乎也察覺到了異狀,凝神祭劍。
畢竟,連趙溫尤都露出如此忌憚的神色,想必來人絕非尋常之輩。
就在二人這般凝神戒備之下,那頎長身影終于緩緩走近,在距二人十丈遠處才停下腳步,俊逸的臉龐上浮現出一朵煞是好看的笑容,坦然笑道︰“兩位毋需緊張,小生此來,只希望二位能放過那韓棄一回,就此罷手,回昆侖山復命去吧。”
聲音清脆卻不失柔和,讓人听來有如沐春風之感。
趙溫尤眯起雙眼,冷聲問道︰“你是何人?與韓英之子是何關系?”
“區區賤名,不足掛齒。”頎長身影緩緩應道︰“那韓棄乃是小生的一位朋友,還望兩位能夠手下留情。”
“哼!”趙溫尤一揮手中法劍,冷哼道︰“若連名姓都不肯透露,就憑你一句話,便想讓我罷手,你未必把我趙某看得太過仁慈了吧!”說罷,一身雄渾靈力毫無保留地展露出來,手中法劍散發出陣陣威壓,傲然持劍而立。
那頎長身影聞言微微一頓,隨即展顏輕笑道︰“既然閣下執意要問,那麼區區賤名,說出來亦是無妨。”說到此處,他臉上笑容稍有變換,伸手理了理兩鬢的烏黑長發,眉心處的一顆紅痣格外惹眼。
“小生,姜豐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