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上海

第38章 往事隨風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我朱孔陽lll 本章︰第38章 往事隨風

    早安,上海!

    送火烈回去的路上,竇豆和火烈並排走著,美卡在前面帶路。

    竇豆家通往公路的小巷非常狹窄,兩邊被住家毫無規劃、雜亂的蓋滿了房子,車子很難進來。而且,因為處于混亂狀態,一應排水、自來水、天然氣管道等設施,都是各家自行解決,公共設施幾乎就沒人理會了,所以每到下雨的時候,巷子里的積水很深,要穿著深統膠鞋進出。

    火烈的車子停在離竇豆家大約四、五百米遠的公路邊上。

    竇豆挎著火烈的胳膊,“怎麼就喝醉了呢?有什麼心事嗎?”

    火烈拍了拍竇豆挎在他胳膊彎兒里的手說“沒什麼,等你走了,看不到你就好了。”

    竇豆心說原來昨天喝醉了說的胡話都是真的?她趕緊去抽自己放在火烈胳膊彎兒里的手,如果是真的,就不能再給他留一點念想。火烈卻一伸右手緊緊抓住她的手,往腋窩里一放,更緊的夾住了竇豆的手。

    火烈的腋窩很溫暖。

    竇豆沒好意思再把手抽出來,就這樣默默無聲地隨著他走到大路邊。

    火烈拉開右邊車門對竇豆說“上車陪我敘敘話吧。”

    竇豆知道火烈今天沒喝多,應該處于清醒狀態,也知道他可能真是因為自己而心情不好,就依言上了車。

    上了車後,竇豆又拉開車門下來,說“美卡還在車下呢。”

    火烈說,“讓也上來吧。”

    竇豆擺了擺手,說,“天冷,好幾天沒洗澡了,身上很髒,別弄髒了你的車子,我讓它回去。”說著,就沖美卡說道,“美卡,回家去!”結果,人家非但不回家,反而飛快地穿過馬路,跑到馬路南邊的河溝里去了。

    火烈跟著一起過來,“肯定不听你的話,我看除了听梅姨的,誰的話也不听。”

    既然誰的話都不听,只好把老媽搬出來壓陣了。大路上人來人往,竇豆不好意思大喊大叫的,只好順著陡坡跑下去逮住美卡,拉起的長耳朵,對著耳朵小聲說了句“老媽∼∼∼喚狗!”

    美卡一听這話,立即夾著尾巴爬上河岸,一溜煙跑了回去。竇豆不禁莞爾,你個小傻瓜,姐有的是法子制你!

    火烈站在岸上笑道“梅姨不僅教子有方,教狗也有方,想不到美卡這麼怕她。”

    “那是,你要是我媽的兒子,最起碼也是個研究生。”

    “唉!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我實話實說嗎,就我媽那緊逼盯人的戰術,上學時你想偷懶都不成。”

    火烈笑笑說“我信。听說整個高中階段的晚自習課,梅姨都親自接送你……”火烈朝正往河岸上爬的竇豆伸出手,把她拉了上來,“我開慢點,咱們到高速上兜兜風吧。”

    竇豆同意了“好的呀。”

    車子啟動,兩個人倒是都沒話說了,沉悶了半天,兩個人又默契地突然同時開口,叫彼此的名字。

    又是沉悶,都等著對方先說。

    “你先說吧。”竇豆忍不住說道。

    火烈沉思了一會兒,“你和楠楠都是優秀的女人,我這輩子最佩服的兩個女人,一個是你,一個是楠楠。我知道,楠楠如果不出車禍,也不會嫁給我。

    上了大學以後,她對我各種看不上眼兒,畢竟你們視野開闊了、接觸的能人、強人多,就像你說的,我是個閉關自守的土鱉,在你們面前,我已經落伍,對你們望塵莫及了……”火烈神情有些低沉。

    對于一個自我感覺很好的男人來說,這樣在自己在意的女人面前剖析自己,可能會覺得難堪和痛。

    “你們都考上大學以後,我非常懊惱,上學時不務正業,整天醉心于一些狗屁雜事,把學業都給耽誤了。後來,我就拼命賺錢,我想,有錢也一樣可以證明自己的價值……”

    “沒錢也能證明自己的價值,你一直都是大家心目中的好班長。”竇豆非常了解火烈死要面子的個性,就鼓勵道。

    火烈轉頭,問道,“好班長有用嗎?竇豆,我昨晚回家想了很多問題,我也想問問你,如果昨天晚上,我真的跟你一起跳樓,你甘心嗎?你喜歡過我嗎?”

    “你是火烈,你是不會就這樣不管不問家人、楠楠,不問老同學自己去死的。”

    “你說的都沒錯,我想知道,你心里喜歡過我嗎?”火烈還在糾結。

    “你憑什麼這樣問我?你有什麼立場這樣問我?”竇豆來氣了。

    “你有像對待湯楠楠那樣,給過我一絲一毫的、如珠如寶的、情人間的憐惜嗎?”竇豆氣得直喘氣。

    “我喜歡你的時候,你整天跟湯楠楠出雙入對,如膠似漆,老婆長老公短的,每次看到你們在我面前秀恩愛,我心里都滴血,你生生把我的心折磨得死去活來,你那時候死去了,現在才來問我喜歡過你嗎?”

    竇豆揉了揉自己堵得很痛很痛的胸口,“說實話,我上上輩子就對你死心了!”

    火烈悲欣交集,“竇豆,你真的喜歡過我?”

    “有用嗎?”竇豆用火烈剛說過的話反問道。

    “我上上輩子就發過誓,就是把自己拉出去喂狗,喂魚,喂王八,都不會嫁給你火烈!”

    火烈的心從雲端被拉到泥土里,不勝懊悔,“我真的這麼讓你失望?讓你這麼恨?”

    “我憑什麼恨你,我恨自己,這一切都與你無關,愛恨都無關,都是我自己的事。你今天要是不問我,我永遠都不會對你說的。”

    “那,如果現在讓你嫁給我,你願意嗎?”

    “你覺得還可能嗎?你昨天不是已經給出答案了嗎?你還糾結啥?”

    “就是有可能,你也不會嫁給我了。”火烈很是沮喪。

    “對!嫌你髒,都被別人玩爛了的,尤其是被湯楠楠反復玩過的。而且就在我眼前,一次次眉來眼去的,暗地里都干過什麼勾當,我就不得而知了。”竇豆可找到了送上門來的出氣筒。

    “你這樣糟蹋我是不是心里很過癮?”

    “是,終于可以痛痛快快地糟蹋糟蹋你了,從此不愛也不恨。”竇豆哭了。

    火烈看了看竇豆,抬起手想為竇豆擦眼淚,竇豆歪了一下頭,避開他的手,自己胡亂的拿手在臉上抹了抹。

    “竇豆,你把自己藏的真嚴實,我一點都沒看出來,我一直以為是自己剃頭挑子一頭熱。”火烈嘆氣,搖頭。

    “你跟湯楠楠整天恩恩愛愛的怎麼解釋?你為了她整天跟人打架又怎麼解釋?”

    “你也知道我們從小青梅竹馬,我一直拿她當親妹妹,至于說老婆,那都是同學們亂叫的,我從來沒喊她過老婆。”

    “那些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但是現在你們已經訂婚了。”

    “楠楠上大學時就已經嫌棄我了,一年多都不理我,過年回來也不參加老同學聚會,這些你都是知道的。我想正好,我終于解放了。就埋頭自己的生意,想賺了錢去上海買房子,去上海找你。可是沒想到,大二那年她被人撞得昏迷不醒七八天,醒來就有點缺心眼兒了……”

    “于是你就成了收容所長。”

    “我成了楠楠的救命稻草,醒過來以後,就死活纏著我了。”

    “你也于心不忍,你其實對她還是念舊情的,你別不承認。換作是我,你會如此嗎?”

    火烈未置可否,轉移了話題。

    “老表說,房子你已經看好了,說你嫌水景房蚊子多,看中了一處六樓的。我說過,那房子是給你買的,你就裝修裝修,搬進去住吧,別讓自己過的太清苦,以後,大鍋飯你也少做點,別太累著自己。”

    “我早說過你沒必要在上海買房子,我的事,你不要操心,我會照顧自己的。再說了,我也不一定就在上海扎根兒,說不定會到外地呢。你那房子不是還沒付款嗎?我回去跟老表說不買了。”竇豆抹了把眼淚,收拾起心情。

    “你到底還是喜歡那個日本人?要去日本?”火烈情緒低落地問道。

    “你哪只耳朵听說過我要去日本?我就不能到北京工作了?只要有公司要我,我隨時可以走人,哪要我我去哪。”

    “哦,房子還是買了吧,你先住著,真的要到外地去,再轉手賣掉也行呀。”

    “你錢多的沒地方花了是吧?捐給貧困地區呀。”

    “你看你說話,跟吃了槍藥似的沖,就沒一句溫柔話、暖心窩子的話。”

    “都是被你逼的!我多麼柔情似水的一個淑女,在你面前生生被你逼成母老虎!”

    “就你?還淑女?小姑奶奶,你別嚇我好不好?”

    竇豆不由得笑了起來,火烈也忍不住樂了。兩個人剛才不愉快的氣氛漸消。

    “竇豆,你真是讓人愛不得恨不得。”

    “以後不準愛,只準恨,好好的愛你的湯楠楠吧,把紅豆豆忘了,既然答應了,就該履行自己的責任。”

    “你什麼也不讓我為你做,你讓我怎麼能沒有後顧之憂的履行自己的責任?”

    “你已經為我做了很多很多,我這輩子都無法報答你了,就沖你為我父母做的那些事,你讓我紅豆豆赴湯蹈火,我都在所不辭。” 竇豆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我長年不在家,我媽使喚你就像使喚自己的親兒子一樣,你比我都中他們的用……”竇豆喉頭哽咽,說不下去話。

    火烈急忙剎了車,抓住竇豆的肩膀說“竇豆,你別哭,照顧竇叔和梅姨都是些力所能及的,你別太把它當回事。我如果說,你爸媽就是我爸媽,那就是花言巧語,但是,我一定會盡心盡力的,這樣,你在外面才能放心。”

    竇豆不由得放聲大哭了起來“火烈,你為什麼這麼好?你怎麼不在認識湯楠楠之前,先認識我?”

    火烈手足無措的把竇豆的頭攬在自己懷里,說“不哭了,全都是我的錯。”

    竇豆把頭埋在火烈溫暖的懷里,她真想不顧一切地,就這樣賴在這個可憐又敦厚的懷抱里。

    這樣的親密以前從來沒有過,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也許以後,大家內心深處會成為彼此的鐵哥們,但是,絕對不會再有男女之情。

    這兩天兩個人坦誠地交流過,踫撞過,糾結過,努力過,甚至拳來腳往的專往要害處捅過,最後,他們默契地做出了選擇。

    跟火烈車上一席推心置腹的談話以後,竇豆反而徹底放開了。在家安心地幫著母親接待客人,用 面杖 了大量的滑肉片、做了大量的牛肉丸子,又跟媽媽一起包了大量的水餃,鹵了一大鍋牛肉、一大鍋豬雜,一天到晚不停的準備著春節過後,大量親戚來訪,請客用的食材。

    火烈帶來的大魚,那天晚上走的時候,大家都忘記讓火烈帶走。梅時雪割掉一大塊兒魚肉,炸了一大盆炸魚塊兒,打算做酸魚湯,剩下的竇豆打電話讓火烈來取,火烈說自己有事,讓別人來拿走的。

    從初二開始,走親戚的隊伍就開始忙活起來。一直走到元宵節,要把所有的親戚都走一遍。

    梅時雪說,過去大家都比較窮的時候,走親戚都是拎兩個油紙包包,每包里包著一斤果子(點心),過年常見的果子基本上就蜜角、大金果、螞蚱腿、蜜三刀等。

    竇豆白天幫家里接待來走親戚的客人,晚上集中回復恭賀新春的短信。大獅子雷奧在年初一也發來了短信,說“代我向咱爸咱媽拜年問好。”

    竇豆笑了笑心說“這個不要臉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老竇家的毛腳女婿呢。

    然後手指靈活的在手機上搗鼓著問“你在哪里過的年?回東北了?”

    “沒有,今年在安徽合肥我妹妹家過的年。我爸媽都到合肥了,你呢?回北京了?”

    竇豆又笑了,竇豆跟大獅子雷奧是幾年前在騰訊聊天室認識的,那時候竇豆還是一在校大學生。當時竇豆的qq上基本資料那一欄,年齡寫的是120歲,籍貫寫的是北京。老實可愛的大獅子雷奧,對年齡當然是不信,他調侃道“你老人家不會是從棺材里爬出來上的網吧?”

    當時把竇豆氣壞了,她打字對雷奧說“這孩子怎麼不知道尊敬老人家呢?”

    但是,大獅子雷奧對竇豆是北京人卻深信不疑。還一再奇怪上海比北京好嗎?你為什麼要離開北京到上海來?

    竇豆都是胡亂找個借口搪塞他,一個聊天室里萍水相逢的網友,沒必要跟他說話太認真,所以,竇豆對大獅子雷奧一直就沒實話。

    雷奧有次問這問那,竇豆跟他胡說八道,雷奧有點生氣,說她是個騙子,竇豆說“你說對了,我什麼都騙,就是不騙錢財,不騙感情。”

    所以,直到今天,雷奧不知道竇豆的職業、年齡、長相家庭住址等等。

    有次,雷奧說“發張你的照片來給我看看。”

    竇豆說“沒有!你就當跟你說話的是一個會打字會說人話的”

    竇豆還沒想好說自己是什麼,雷奧接著說“一只會說人話、會打字的狗狗?哈哈哈哈。”

    從此以後,雷奧有時候開玩笑,會叫竇豆狗狗。而且這家伙的網名也從南陵笑笑生,改成了雷奧——德語大獅子的意思。說不定就是想用大獅子來威嚇(he)狗狗的。

    雷奧問“狗狗,你什麼時候回上海?”

    竇豆說“還沒最後定。”

    雷奧說“在家不要做對不起我的事。”

    竇豆嗤笑了一下“你臉皮真是越來越厚。”

    因為彼此從來沒見過面,只偶爾在電話里听到聲音,在竇豆的心目中,雷奧可能是個五短身材,圓頭圓腦、留著平頭的東北漢子。

    火烈的父母都去了海南,火烈的飯店就指著過年多賺點呢,因此這時候是哪也不能去的。他本來答應只要有時間就到竇豆家陪竇老頭喝酒的,但是,自那天跟竇豆一起在車上“抱頭痛哭”以後,火烈再也沒到竇豆家去過。

    竇豆賈婷婷說,火烈過年時跟一幫朋友喝酒,喝的胃出血住到醫院。

    竇豆去醫院看他時,他已經跑掉了。

    這個春節,穎水縣城因其一貫的喝瘋酒、喝爛酒的習慣,喝死兩個四十不到的男人。還都是身居要職的國家干部。

    竇豆回上海前,打電話要火烈送她去火車站,火烈推說他有事,躲著不見。竇豆嚴肅地說“我警告你,再喝的胃出血,我這輩子都不理你了,不信咱走著瞧!以後,酒給我少喝點!”

    火烈乖的像孫子一樣說“嗯,我听你的。”

    “不僅不能喝的胃出血,連喝醉都不準!要是給我听到一點點風聲,小心我把你所有的飯店、茶樓的招牌都砸了,我讓你丟人現眼,生意做不成。”

    “是,是,姑奶奶。火車票買好了吧?”

    “你這幾天成了縮頭烏龜,也不幫我買票,我沒買到臥鋪票,買了一張軟座,要坐到上海了。”竇豆故意委屈道。

    火烈氣憤了“這幫烏龜王八蛋!竟然不賣給你臥鋪,我給你退票去,你明天再走。”

    “明天再走來不及了,後天要上班打卡的,我還是坐著回去吧。”

    “坐一夜多累呀,你也是,沒買到臥鋪跟我說一聲呀。”典型的馬後炮。

    “你光給米吃,不給面見,我知道你跑哪去了?我是吃人的母老虎呀?”

    “嘿嘿,差不多,竇家的女兒是老虎,見了千萬要躲開,我怕你吃了我。”火烈打趣的唱到。

    竇豆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火烈說“竇豆,你多保重。”

    竇豆回說“你也是,明年春節回來,你差不多能做爸爸了。要做爸爸的人了,得像個當爸爸的樣。”

    “早呢,不知道哪輩子的事兒呢。你照顧好自己,我才放心。”

    “嘿嘿,沒有你地球照轉,沒有我地球更照轉。”

    “什麼意思?”火烈沒听懂。

    “我們都不要自作多情了,冷暖自知就好。”

    “嗯,你說得對。”

    “不是我說的對,是師傅說得對呀。”竇豆調皮的用了句春節聯歡會上的話,火烈“嘿嘿”笑了。

    掛了電話,竇豆心里久久不能平靜,火烈那聲極富特征的“嘿嘿”,是那樣的銘刻在心,自己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學著他“嘿嘿”起來,一直到今天。

    余生,請慢慢忘記青春年少時的那些過往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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