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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橫遠遠便看到蒙仿等人,他從塔頂離開。放手靈狼,只見須臾之間,兩只猛獸扭打在一起,撞擊著雙塔。塔一點點被瓦解,掉落,灰塵碎屑到處都是。
凱帶著蒙仿等人前來,歡伯王沒來。蒙仿一見結界,心中一橫,對凱說︰“小心這兩畜牲把塔推倒,傷了殿下和夫子。”凱焦急看了一圈,說道︰“怎麼不見我兄弟?”
他只是這樣說,還是听著蒙仿的話,迎著兩神獸中間,意圖激怒其一,減緩兩神獸之斗。
雨問雲橫道︰“殿下,還有多久?”
“你只有半刻鐘時間,推塔!”說罷,雲橫消失在面前。
雨硬著頭皮,出現在凱身邊,凱見他舉止似有話說,也知自己兄弟性格,不敢亂來。但是無解釋之語,凱急得團團轉。蒙仿見此一把逮住雨,怒問道︰“你搗什麼亂?”
凱見此維護兄弟說道︰“師父,我兄弟並非無理之人,你听他說。”
蒙仿將雨松開,等他說。雨卻無話可說。
周圍全是香味,像一種熟悉的香味混雜著花香,輕輕柔柔的。西月知道杏聲沉浸于此,竟然有些猶豫,這會是他最好的選擇嗎?
“西月,九尾靈康還活著,你不想見他嗎?”道情說道。西月猛地一驚。似乎被道情看穿了心思,西月紅著眼怒罵道︰“與我何干?”
西月感覺渾身的怒氣將內藏的能量挑起,只是輕輕一揮手,面前便隨之不堪負重一般倒的倒下,傷的死的,橫豎都有。
杏聲轉頭驚喜喊道︰“西月,你來了?”
西月指著那婀娜非常的女子說道︰“殿下,她是虛影。快,擺脫她,我們離開這里。”
,一聲巨響。整個結界被撼動著,破碎聲音此起彼伏。時間不多了。
西月舉起長劍,快步刺中虛影,春忻消失在面前。杏聲血滴子停在半空中。只見杏聲紅著眼,他短刀凌厲便要刺來,西月只好躲閃。
“你冷靜點!”西月一掌拍在杏聲胸口,他失力跪在地面。
西月跪在他面前,杏聲猛地雙臂將其抱住,短刀刀尖,再度指向西月。
西月冷笑道︰“還想殺我,遲了。”
西月運氣,將血滴子收回到杏聲身上。一股巨大的濃霧全部涌了上來,杏聲猛地脫了力,整個人軟在西月懷中。西月見一顆棕色的種子樣物體掉落,不知是何物。西月手放在杏聲脖後,穩住他。
親知三人也睜開眼。道情擦了擦臉上的汗珠,他抬頭看去,不見青天,漫天塵霧,雙塔搖搖欲墜。親知等人快速分開,將道情扶起。
西月閉上眼,耳邊是杏聲平穩的呼吸聲。
轟隆一聲巨響,雙塔倒下,西月騰出一只手,打開淨化結界,塵埃廢墟之中,兩人相擁。
說知推著道情已經離開,道情並無話說。親知站在廢墟之上對西月鞠躬,聞知也跟著做。親知回頭看了眼雙塔位置,說道,“那人十年前便算準了,我們如今才知道。”
聞知停了一小會兒,對西月說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神女今日作為斬斷因果樹之人,那便是生命之中多了一因果。是善果是惡果,若因在在今日,果,全在于神女的選擇。若因在過去,已然結果。若因在將來,如今結果,則不再結果。”
西月沒听懂,可四人已經離去,背影中帶著許多神秘。
杏聲緩緩睜開眼,他身上還有自己劃傷的傷口,有了疼痛的實感。見西月看自己的雙眼中帶了一種陌生的情愫,緩緩地閉上了眼,臉色蒼白。
雨倏地一聲出現,扶住了杏聲。雨低著頭,對西月說︰“今日之事,春杏殿人人謹記神女大恩。”西月只是點點頭。
蒙仿在不遠處,他怒得頭發倒豎,凱安慰道︰“師父,我兄弟定是有苦衷的!”
成均學府鬧成這樣,消息不脛而走。各種揣測都有,西月拖著沉重的身體,一步步走回家中。
開始下雪了。
雨看著遠處白雪皚皚,手中捧著的水杯已經結冰,對凱說道︰“我有不好的預感。”
“你說南水之事嗎?”凱四周看了一圈,悄悄地在雨耳邊問道。
屋內杏聲氣息漸漸平穩,兩人相視一看,都有種說不出的擔憂。凱有些沮喪,說道︰“你的預感向來都是準的,恐怕前邊還有更大的劫難等著咱們。”
雨說︰“像是個局中局。”語罷,抬眼看向天邊,更是白茫茫一片。
西月回去一路,天上下起了大雪,那蕭索之感一點一點涌上心頭。道情和親知的話一遍遍在西月腦中循環著。
神車一時晃動不已,一陣恐懼從西月心底涌現開來,渙散開,又覺無事發生。掀開簾子,西月發現,自己早已經落了地。只是這不是落野族,而是陌生的山中。那東邊的太陽已經升了起來,雪下了一夜,第二日迎來明媚太陽天,四處都安靜了,山里堆滿了雪,一眼看去,沒有任何印記。西月下了車,恍惚間,一雙亮黃色眸出現在面前,西月看去,那是一個小女孩,灰白的頭發,臉上皴裂紅腫著,渾身穿得極少。
她一動不動,順著女孩的手定楮看去,她的手撫在一處灰色上,猛地才察覺到她身旁儼然出現兩頭與她等身大小的灰狼,正直視著自己的方向。那兩頭比女孩體型大了不知幾倍的灰狼猛地朝著西月沖來。
西月反應過來,拔腿就跑,往山谷中跑去。
河面上的飄著霧氣,一個巨大的聲響越來越近,是瀑布。西月識別出來,再往前跑去,撞到一個毛絨的巨大雪狐身上,西月看去,那大雪狐變成一個秀麗的女子,她柔順的發絲還泛著光澤,見她雙唇微微張開,那靈動清澈的雙眼,但就這樣定格了下來,她已經死了許久了。
那是卞冬。
楔翌宮的雕像布滿了青苔,早已看不清卞冬的樣貌。西月雖從未見過卞冬,但是當下卻可以斷定,那就是卞冬,不會是其他人。
西月抬頭看去,她已經全然忘記適才追著她狂跑的灰狼,天空中有一個巨大的銀色圓圈。
“西月,西月!”西月听到熟悉的聲響,回頭一看,那兩頭灰狼猛地撲了過來。
西月驚醒。整個身子坐起來,睜開模糊的雙眼,環視一周,意單在床位處坐著,一邊繡著花一邊搖頭,小童雙眼放光,落復焦急的臉龐,嘴里一直喊著西月西月。
屋內的炭火已經不紅了,還有些微門外刺眼的光,暖洋洋的氣息涌進來。
“都中午了,你怎麼還睡呢?”落復皺著眉,抹了抹西月額頭上的汗水。
還沒等西月完全回過神來,落復忍不住問︰“昨日夫子叫你去所為何事?”她在外邊听到了不少的傳聞,心中緊張。
意單听到問題,停頓了繡花的手,又搖了搖頭,繼續繡了起來。
“南水之事。”西月含糊回答。
南水之事已經在荒界內議論許久,有的說讓杏聲去,有的說讓里言去,也有的說讓西月去,說誰的都有。
說罷,西月打了個哈欠,又搪塞說︰“沒事,只是又有個叫石甕的,又有個叫宄子的,事情繁雜,夫子見我看的書多,想問問是不是知道這些人的來歷。我說一個也不認識。”
落復松了一口氣,說︰“確實不認識,怎麼能認識那奇怪的人。”
意單則冷笑一聲,依舊不肯說話。
落野童說︰“該進午膳了。”
意單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將繡圈放在一旁,拍了拍手,站了起來,說︰“以後莫要叫她,反正餓不著我們。”說罷徑直往外走去,小童跟著她出了門。
明珠笑了,扶著西月起床,說︰“意單上神還是這樣,明明自己緊張著族長,非又不承認。”
西月看向那繡花,毫無章法,線段描的也不準,不知胡亂繡的還是意單就這手藝,以前也沒注意。
落復對明珠說︰“西月雖不繡花不善女工,可對什麼繡法可是一眼就能看穿。”說著從床邊將繡圈拿起。落復接著說道,“意單繡花,乍一眼還挺好,仔細看,到處都交錯著跳絲呢。”
西月微微笑了,問︰“復姨,今日覺得如何?”
落復點了點頭,一邊摸著西月的肩頸,一邊說︰“我沒事,就怕你有事。”
明珠給西月梳著頭,說︰“族長不知?意單上神專門查了庫房,在庫房里找到了一味虹 花,用一個大的琉璃罐子裝著。虹 花熬羊脊骨湯,讓復姨每日都喝上一點,體內寒毒便散了不少。大夫都說身子骨養起來了,近日還跟我一同去集市了買菜去了。”
“那里來的虹 花?”西月問。
明珠回︰“按著禮單,是昊天戰神的禮。”
西月只是點頭,問︰“還剩多少?能吃多久?”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落復手里拿著首飾盒子,挑了挑,又說,“六殿下那邊的人來,說午後過來一趟。好像是要和你正式商量南水族之事。”
西月眉眼一驚,呆呆地看著鏡子,問︰“此事已定?我怎麼不知?”
“明日便是上朝的日子,猜想是六殿下那邊得了什麼旨意,我猜他是先來討你的意思,好在明日一同上報了。你機靈點,能不去就不去,那是非之地如今族內又是多事。但不是非要決絕拒絕,若因此事惹惱了人家,那也是得不償失。你時常出外,族內之事全都經由意單之手。我見你單姐姐越來越消瘦了,你也多想想族內,想想你單姐姐。況且就要過年了,雪都下了三四回了,此去恐不能趕回來過年,大家過得也沒意思。”
落復仔細看了看鏡子中的西月點了點頭,說︰“這樣看起來精神一些。”
距離過年不過一月有余,這個時節大多沒了田地的活,每家每戶都各自忙碌起來,準備年貨。落野今年收成不錯,在落野四處都能看到豐收喜悅之相,大家對于西月和意單的越族政策越來越認可,對來年有了更高的期待。
落野童笑著說︰“那可不是嗎,我看有的春聯都已經寫上了,就等大年夜粘上。集市上好熱鬧。
大家都說多虧族長,才能吃好穿好,過個安穩的年。”
“那是大家的成果。”西月說罷,隨著眾人去用膳。
意單已經開吃了,只是吃得不多。
意單張望著桌面上的菜色,筷子戳著碗,夾一點菜放到碗里,也不著急吃,戳了好幾下,才下了口。吃罷又抿著嘴,看樣子不怎麼喜歡。
西月看她確實消瘦了不少,雙眼都有些凹陷,原本不存在的黑眼圈也出現了,臉上沒啥血色。
“單姐姐,我來了。”西月靠近意單一旁坐下,拿起碗筷,開吃了。
意單沒有理她,自顧自看著菜,又吃了一小點。落復看意單有些悶悶的,問︰“小單,這菜不合胃口是嗎?這醬牛肉不是你最愛吃的嗎?還有這,這個麻醬白菜也是... ...”
意單撇著嘴,不耐煩地說︰“復姨,我這不是吃著嘛。”
落復只好閉了嘴。見意單還是斷斷續續的,好像沒了食欲,像是心煩模樣。周邊無人敢亂說,西月故意靠近了些,听著她的呼吸聲變重了許多,時不時吸著鼻涕問西月問︰“單姐姐,你是不是發燒了?”
意單放下碗筷,用手背探額頭的溫度,回道︰“沒有。”
落復見西月問,知道西月平時觀察最細致,定是察覺了什麼,立刻站了起來,跛腳往前去。一手摁住意單的後腦勺,一手將自己整個手掌直接貼在意單的額頭上,感受了一番,嘟囔著︰“似乎也沒發燒。好像又發了燒。”
意單移開落復的手,無奈的說︰“復姨,你就別大驚小怪的了,快吃飯吧。”
意單雖是晚輩,落復卻不敢和她隨意開玩笑,見她這樣說了,就悻悻的回坐著了。
落復低聲和西月說︰“好似沒發熱。”
西月盯著意單抓著筷子的手,眼疾手快一把拉過來,然後側手摁著脈搏上,意單皺著眉,看著西月閉上眼在摸脈。
西月睜開眼對意單說:“單姐姐,你伸出舌頭來。”
西月看去,舌苔薄灰白色,又想了想,過了一會兒,放下意單的手,問:“單姐姐,近日睡眠如何?”
意單本想厭倦的甩開手,見西月一本正經的,西月也確實跟著醫者的夫子學過一點,于是乖乖的答道︰“這幾日確實睡得又沉又淺,醒了覺得身子乏得很。”
“可會頭疼?”
“時而這兒有些疼。”意單指著後腦勺的方向,又說︰“連帶著脖子也沉沉的。”
西月點點頭,說︰“單姐姐,你這可能是受了風寒。要找大夫來看看,也可以先讓藥房開一劑荊防敗毒散喝著。”意單半信半疑,直到去問了醫者,才知西月所看所問與醫者所說一字不差,最後開出的方子也是荊防敗毒散和其他的方子合著吃。
意單只是草率的點頭,長呼一口氣,渾身懶洋洋的,說︰“前幾日你去善翎處,里言戰神來過一趟,說想請你去拾界族看看,可以詳談一下種植之事。還沒等我和你說,你又被柒元的夫子叫了去,此事已經耽擱許久,你務必今日之內要寫上書信讓人送去,先答復了戰神。”
西月點頭︰“吃完就寫。”
“你的生辰也要到了,按著姨母過世不過三年,且越族種植讓人眼紅了,族內盡可低調辦,你可有意見?”意單說完了,也沒等西月回復,就出了門。
她知道西月從來都是沒有意見,她也只是例行公事問一句。況且按落復的話來說,西月母親正是難產死于西月誕生之日,西月原本也不願多張揚,故而先開口說了,免得熱鬧到讓大家都不舒服。
西月鼻頭一酸,只是自顧自的點了點頭。
落復說︰“你單姐姐做事最實在公正,你千萬不要覺得委屈了自己。”
“復姨,那里的話。”西月拉著落復的手,又說︰“我吃好了,復姨你慢慢吃,我先寫了書信讓人送去。”
西月剛走出門,落復站起來,喊住西月。
西月歪著頭看向落復,落復用手帕擦了西月嘴角,說︰“上次你問我可認識一個叫落雯的,我仔細想了想,卻無此人。只是雯字荒界所用不多,我只是依稀記得姐姐那時結交了一位叫念雯的女子。”
“念雯。是那個族群的?”西月問。
落復搖了搖頭,說︰“我曾見過此人一次,覺得不像荒界之人。”
西月皺著眉,腦子里閃過,倪霖腦門偶爾會閃過一個精靈圖騰。
在荒界來說,法術爆發的之時,御水術之人眼角的十字圖案會出現在眼角,御火之人會從左手中指上延伸出一條黑線,一直直通心髒位置,御風之人在下巴出一條豎線。還有一些特殊的圖騰,如祝咒青蠶族和奴會族的圖騰相差巨大,九尾族也擁有自己的狐狸圖騰等。
于是西月問︰“如何?是水界的?”
落復皺著眉目光停留在桌面上,她在盡力的想清楚那人的長相,那還是很小的年紀,西月如今都長大了,過去三四十年都有了。落復像是下定決心的雙手緊緊地抓住,雙眼開始游離。
“水界之人我是見過的,多數耳朵上還有未褪去的魚鰭或腦門上犄角,說話呼啦呼啦的,還吞吐著粘液,我斷定她不是水界之人。只是當時我年紀不大,記事不清。只覺得她一出現,滿屋子都是香香的,她長著美麗的眼楮,那卷翹的睫毛就和犛牛的一樣長,笑起來有兩個梨渦,她說話溫柔可親,與我們舉止無異... ...”
落復說著說著搖了搖頭,“我記不清楚了。念雯好似也不是她本名,只是姐姐給她取的。”
“哦,對了她給了我這個。”落復拿出了一個精致的陶瓷小馬。
馬畫的極為精細,就像是放在地上能跑起來一樣。西月依著落復的話,想起了《白界聞錄》中對于白界女子的描述,那人很可能就是白界之人。
西月點了點頭,假意說︰“復姨快吃吧,我就是隨便問問的。小馬我先拿著看看,晚些還給你。”
落復撇了撇嘴,一邊囔囔坐下來,說︰“你這孩子,我可是想了許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