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自己。”他的聲音輕柔得像是在安慰，實則字字如刀，“為了不讓丈夫不高興，你甚至不敢正視自己的過去。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他抬手，指尖幾乎要觸到她的手背，卻又停在半空。
“至于裴語遲……”他輕笑，“他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一場夢。可夢終究會醒。”
就在這時，酒櫃方向傳來玻璃杯輕踫的脆響。
兩人同時回頭。
裴語遲與陸羽飛站在沙發旁，酒杯相踫，動作優雅如常。可裴語遲的目光，卻越過人群，精準地落在李墨臉上。
那一瞬，空氣仿佛凍結——沒有怒吼，沒有質問，只有一道冰冷如深海的目光，像x光般穿透李墨，直抵他心底那點扭曲的執念。
李墨毫不退縮，甚至迎著那目光，微微揚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挑釁的弧度。
“世界真小。” 他剛才的話，此刻像回音般在空間里震蕩。
……
夕陽斜照在院門口，將每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陸羽飛站在最前面，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向希家人道別。
李墨則刻意站在他身後半步的位置，目光游離，像是在看院牆上爬滿的藤蔓，又像是在看天邊的雲彩——就是不看裴語遲和希雅的方向。
“謝謝叔叔阿姨的款待，以後有什麼需要盡管找我。”陸羽飛的聲音溫和有禮，帶著恰到好處的親切。
希遠征和沈佩雲站在台階上，臉上是送客的笑容。希蓉的手輕輕搭在小諾肩上，小諾好奇地打量著這兩位客人。
“裴語遲，我最近也正要去京城，咱們京城約。”陸羽飛轉向裴語遲，語氣里帶著幾分熟絡。
裴語遲抿了抿嘴，禮貌地點頭應承。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李墨，卻發現對方正刻意避開自己的視線，心里泛起一絲說不清的滋味。
就在這時，一個中年婦女路過院門口，熱情地朝里面打招呼︰“沈姐，女婿來啦！今天又做什麼好菜招待女婿啊……”
空氣瞬間凝固了。
“哎呀！這不是……這不是電視上那位主持人嗎？！沈姐，真是你家女婿啊？”
婦人眼楮發亮地在裴語遲和希雅之間打量︰“我在那個……那個什麼節目里看過你！講得真好，真有水平！”
鄰居轉向希雅，帶著點促狹的笑意︰“希雅啊，你這丫頭，藏得夠深的！找了這麼個大明星，要經常帶回來和你爸媽享受天倫之樂！”
目光又回到裴語遲身上。
“小裴是吧？哎喲，真人比電視上還精神！沈姐，你這女婿真是沒話說，希雅眼光就是好！咱們這片兒可找不出第二個這麼有出息的年輕人了。”
鄰居似乎越說越起勁，湊近了一點，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小裴工作肯定忙吧？不常回楓林？年輕人就是要去大地方闖。”
鄰居又轉向沈佩雲，語氣帶著羨慕︰“沈姐，你這福氣在後頭呢！女婿這麼年輕有為，以後啊，你們老兩口就等著享福吧！”
“這馬上要升級，做外公外婆了，不過這麼好的條件，將來孩子肯定聰明漂亮！到時候生了小外孫小外孫女，要是忙不過來，我們街坊鄰居都能搭把手，熱鬧熱鬧！哈哈，說出去我們還能沾沾光，‘給大明星看過孩子’呢！”沈佩雲尷尬地陪笑︰“王姐，你真會說笑……”
“什麼說笑！”鄰居打斷她，“沈姐，你就偷著樂吧！這麼優秀的女婿，打著燈籠都找不到！我要是有這樣的女婿，做夢都能笑醒！”
李墨听到這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她搖了搖頭，那笑容里有自嘲，有無奈，還有一絲別人察覺不到的苦澀。這個細微的表情恰好被裴語遲捕捉到了——他一直在用余光觀察著她。
陸羽飛保持著心理專家一貫的冷靜，仿佛什麼都沒听到。沈佩雲尷尬地笑著，想要解釋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上車吧。”陸羽飛輕聲對李墨說，率先轉身走向車子。
李墨跟在他身後，就在踏上車的那一刻，她突然回過頭，目光直直地看向希雅。那一眼很短，卻包含了太多東西……
然後，她的目光從希雅身上移開，掠過裴語遲時，卻像看一個陌生人般淡漠。
車門關上的聲音在寂靜的黃昏里格外清晰。引擎發動，車子緩緩駛離，鄰居還在那里喋喋不休，留下一院子各懷心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