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病愈,算是喜事。
趁著天未降雪的時候,太皇太後讓淑妃在慈寧宮張羅起了家宴。
讓鄭王他們還有幾位出宮的長公主們都帶著孩子進宮來樂一場。
鄭王長子如今說話說的順溜,站在三皇子四皇子身邊,三個小孩巴巴的說些小孩玩樂的東西。
二皇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成了大皇子的尾巴。
不對,現在該叫齊王世子了。
養在永壽宮的五皇子太過乖巧,不哭也不鬧。
太皇太後遞給他一塊點心,他就乖乖的坐那吃。
倒是陳國公主和瑞安公主活潑些,跟著榮安公主和湘王從這頭跑到那頭。
待熱酒進了肚,榮樂公主領頭奏了一曲賀新春。
太皇太後滿意的看著這兒孫滿堂的一幕,卻在看向紀王的時候,沉默了一瞬。
如今紀王知事,已經不同湘王一起胡鬧了。
太皇太後在心底嘆了口氣,偏頭同皇帝說,“你父皇十四五歲的時候,膝下便有一女,紀王差不多年歲,他們的婚事,讓禮部和嘉恩伯也準備起來吧。”
皇帝心說,這有什麼好感嘆的,先帝是那個時候生的女兒,可自己前頭兩個皇姐可都沒養成。
但瞧著皇祖母的臉,和此時喜慶的氣氛,他沒說這樣晦氣的話,只說“朕這就讓他們準備著。”
皇帝應了,鄭王和壽安長公主帶頭,眾人三三兩兩的起身恭喜紀王。
太皇太後最後再看向壽安長公主的時候,瞧著她們姐妹相依,坐在一起,面上也沒什麼愁苦之色,便再也沒說什麼。
倒是皇帝多看了曹王家那個倒霉的小世子幾眼,注意到葉寒煙也分外關注那個孩子,還上手抱了一會。
朱維楨便打趣道,“朕前日听說壽和皇妹被認了干娘,福氣庇佑義女。榮婕妤最愛孩子,三弟家的小世子與她有緣又親近,不如認個干親,日後壽辰娶親,都讓榮婕妤給送重禮。”
被皇帝提到的壽和長公主並未多言。
她認的那個干親,不過是為了給被分出府的庶弟之女一個好听的名頭,讓他們安分哄著老國公爺。
倒是榮婕妤和曹王妃表情猶豫,不知所措。
一個看向皇帝,一個看向曹王。
最後還是曹王快速起身,領了旨意,“臣弟替小兒謝皇兄恩典。待臣弟回府,擇了吉日,再派人替小兒來送認親表禮。”
“朕就是隨口一提,”朱維楨擺了擺手,“這事三弟讓王妃與榮婕妤商議。”
朱維楨讓他們認親的靈感真的只是來自于壽和皇妹。
剛听她們在下首說,民間小兒有所不足,認了干親,得了福氣庇佑,方能平安長大。
皇帝也是心疼這個小倒霉佷兒。
等宴散。朱維楨摸著榮樂的頭,夸獎了幾句,才從慈寧宮回乾清宮。
第二日的時候,欽天監就把給紀王婚事算的好日子送進宮來了。
即將年末,雖說欽天監挑的挨得近的好日子,可還是定在了第二年開年過後。
卻不想待年關至,朝廷封印在即,紀王就差翻年成親的的時候,再辦宮宴,子孫親朋都在,太皇太後高興,多吃了一杯冷酒,第二日一早就叫不醒了。
“皇祖母明明昨日還好好的,交代紀王和未來王妃要好好過日子,要湘王听陛下話……這……”昨日未出宮的壽安長公主眼淚連連。
母後皇太後卻是平靜祥和,“人將至八十,無病無災的去了。這也算得上喜喪。待哀家日後去了,切莫悲切傷了身子。”
待喪鐘傳遍六宮,昨日辦宮宴勞累,多睡了兩個時辰的永壽宮的淑妃臉上頭一次真心實意出現了悲切的愁容。
她連轎輦都傳喚,自己急行跑去永壽宮大門,穿過宮道。
剛進慈寧宮,就听到從正殿殿內哀哀戚戚傳出不絕的哭泣聲音,她心里一緊,心底生出悲苦,瞬間淚水盈眶。
慈寧宮的寢殿里,侍奉的太醫此時正以頭搗地,對著皇帝和兩宮太後請罪,“ 都是臣等無能,沒能留住太皇太後。”
淑妃還是先來的,她慌忙的行了個禮,便向寢榻走去,“太皇太後……娘娘……”
朱維楨未曾計較她的失禮,只命陳新去請宗室王妃和承恩侯夫人進宮。
再由端妃雲妃領著後宮準備哭靈。
之所以拋開皇後,是因為皇帝心底還是有些擔憂的。
皇後生產將至,不論是遲幾日還是早幾日,都是在給太皇太後的百日哭靈里。
她作為後宮之主,便是太後和皇帝體貼,可為了孝名,再怎麼也要出來跪幾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