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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是什麼?
很多人問我這個問題。
他們認為我讀書多一點(大部分是理工類),又是在從事文化相關工作,希望我能夠給他們一個很簡單、很清晰的闡釋。
很慚愧,文化這個範圍太大了,給文化下一個準確或精確的定義,非常困難。
個人認為,文化是一種泛概念的意識,包羅萬象,每個人都會對文化有著不同的理解和領悟,也有不少哲學家、社會學家、人類學家、歷史學家和語言學家努力探究,試圖從各自學科的角度來界定文化的概念。
然而,迄今為止仍沒有獲得一個公認的、令人滿意的定義。
這也很正常,如果能簡簡單單給一種現象予以解釋,那這種現象的生命力必然是曇花一現的。
大道至簡,悟者天成。雖然文化難以定義,但我們追根溯源、挖掘各種文化的起源和本質,卻又是那麼的熟悉。
在《易經》中,對文化有過這樣的解釋︰“剛柔交錯,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而約稱之為“人文化成”,也既“文化”,其本質就是一種“以文教化”。通過觀察天象,來了解宇宙觀,包括世界萬物的運動規律和法則,從而建立人倫及社會與天象間的聯系,用這些教化、改變、造化人的本性,使之順天而行,修心重德。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了江湖也就有了盟主,盟主不希望看到這個江湖一團糟,就開始制定門規,從衣食住行到為人處世、從婚喪嫁娶到生老病死,都遵循一套標準,歷經傳承形成一種傳統,成為一種文化。
簡單點說,文化是一種帝王之術、管理法則,是一種精神統治工具,它擊穿人們的精神內核,把每個人在社會所表現出來的行為和價值,通過綱常禮教進行思想上的強制約束,繼而達到治理天下的目的。
中國的文化,便是一個“禮”字。
從夏、商的“夏道尊命”、“殷道尊神”到“周道尊禮”,按照孔子的話說,夏、商、周三代之禮一脈相承——“為禮以教人,使人以有禮,知自別于禽獸。”(《禮記•曲禮》)
“夫禮者,所以定親疏,決嫌疑,別同異,明是非也”。禮樂制,是一種世代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的互相認同世代傳承的凝聚力,千百年來,“禮”就是中國社會、人生的基本準則,“禮”就是中國文化的大根大本,故中華者,禮樂之邦也。
孔子是禮樂制的絕對擁護者——“是故內聖外王之道,暗而不明,郁而不發,天下之人,各為其所欲焉。”
文化自信很重要,因為它就是開啟國家富強的唯一密鑰。
自從楚莊王引進中原文化後,楚人便開始享受文化興國帶來的紅利,楚昭王能夠復國,也是因為楚文化帶來的人心所向、篤定內心的精神向陽力,他敏銳意識到,作為南方文化之犖犖大端,禮明正是楚國偉大復興的重點所在。
四處踫壁的孔子正是賢能之士,跟隨的弟子也是當世人杰,如若楚昭王能得到孔子師徒的輔政,楚國必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得知楚昭王將禮聘孔子,弟子宰予、冉有興奮不已,他們認為如果把孔子的政治智慧與楚國的強大國力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就能實現“內聖外王之道”的宏偉願望。
他們也擔心清高的孔子不願出仕于楚,跑去打探孔子意願︰“姜太公隱居修身多年,不改初衷,直到八十歲時遇見了周文王,他才放棄隱居生活,出仕輔佐周文王成就了王天下的偉業。許由則是帝堯時期的隱士,他標榜清高,崇尚自然,終生不願為世事所累,帝堯讓天下于他,他卻推辭不受。請問他們二人誰更賢達?”
孔子是一個主張積極入仕的理想主義者,得到楚國的禮聘也是夢寐以求的大好消息,他對宰予、冉有說道︰“各人的理想不同而已,姜太公的人生信仰則是兼利天下,許由的人生信仰是獨善其身,他們分別實現了自己的人生理想,沒有必要分出優劣高下。不過實現這樣的人生理想關鍵不在于自己,而在于帝王是否聖明。當今之世,像周文王一樣仁德賢明的帝王已經遇不到了,所以即使姜太公再世,又有誰能賞識重用呢?”
孔子深深的舒展了一口氣,望著窗外,自言自語道︰“大道隱兮禮為基,賢人竄兮將待時,天下如一兮欲何之?楚王是一個懂道之人,我必將生平所學,助力重振泱泱大楚。”
不僅楚莊王意識到孔子將給楚國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蔡國的大夫也高度認同這一觀點,孔子不僅能夠將先進文化帶到楚國,還能夠找到楚國的“七寸弊端”,針砭時弊地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如果被楚國聘用,蔡國就很危險了。
蔡國國君蔡成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派兵在陳、蔡邊境處將孔子師徒團團圍住,讓孔子放棄出仕楚國的想法,孔子義正言辭、堅決不從。
孔子師徒一連被困多日,干糧也都吃完了,很多弟子奄奄一息。饑腸轆轆之下,不少弟子對孔子復闢西周禮制的政治理想提出質疑,但此時的孔子仍然斗志昂揚,比平時更加慷慨激昂地講授學問,用琴瑟伴奏不停地朗誦詩經、歌唱、彈琴。
于此同時,孔子也分別把子路、子貢、顏回幾位核心弟子找來做思想工作,鼓勵他們堅定修身求道的信念,帶動其他弟子共同克服眼前的困難。
孔子首先找來子路,問道︰“您覺得我們的‘道’有什麼不對嗎?為什麼我們會落到這種地步呢?”
子路本來對孔子富有成見,認為孔子提出的仁、智、信遠沒有達到被人信任的程度,應該及時做出調整,否則就無法擺脫眼前的困境,他說道︰“‘為善者天報之以福,為不善者天報之以禍’,老師積德懷義已經很久了,落到這種地步想必是老師的仁德和智慧還不夠吧,所以人們還不信任我們,不願推行我們的主張。”
孔子回道︰“仲由啊,你以為仁德的人就一定被人相信嗎?那麼伯夷、叔齊就不會被餓死在首陽山上。你以為有智慧的人一定會被任用?那麼王子比干就不會被剖心。你以為忠心的人必定會有好報?那麼關龍逢就不會被殺。遇不遇到賢明的君主,是時運的事;賢還是不賢,是才能的事。君子學識淵博深謀遠慮而時運不濟的人多了,何止是我呢!況且芝蘭生長在深林之中,不因為無人欣賞而不芳香;君子修養身心培養道德,不因為窮困而改變節操。如何做在于自身,是生是死在于命。因而晉國重耳的稱霸之心,產生于曹衛;越王勾踐的稱霸之心,產生于會稽。所以說居于下位而無所憂慮的人,是思慮不遠;安身處世總想安逸的人,是志向不大,怎能知道他的終始呢?”
子路出去了,孔子叫來子貢,又問了同樣的問題。
子貢認為孔子的“道”過于理想化,脫離實際,“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建議孔子將所謂的“道”降低下標準,以便讓更多的人接受和實施。
孔子回道︰“子貢啊,好的農夫會種莊稼,不一定有好的收成;好的工匠能做精巧的東西,不一定能順遂每個人的意願;君子能培養他的道德學問,抓住關鍵創立政治主張,別人不一定能采納。現在你不去研修自己的道德學問,反而想降格來敬合取容,這說明你的志向不遠大,思想不深遠啊。現在我們被困于此,您還是想辦法讓我們脫困吧。”
子貢出去以後,顏回進來了,孔子又問了他同樣的問題。
顏淵則給了孔子很大的自信,他認為各國當政者目光短淺,不能接受孔子的思想又有什麼關系呢?因此只要堅持自我,方顯君子本色,終究會迎來轉機。
孔子欣然而笑。
不幾日,子貢順利找到楚軍駐地,向楚昭王通報情況,楚昭王立即派兵前來營救,孔子等人才脫離困境,順利到達楚國。
春秋時期最偉大的思想家,和當世最強大的君主,即將風雲際會,天下為之側目。
楚昭王深知孔子知識淵博,早在孔子居陳國的時候,陳㜜v 馱 米乓恢桓順チ懷 舜紜が 萍 返募 蚩鬃友 世蠢 鬃右謊劬投隙 思 潛狽剿嗌鞁 蛑 渫蹙聰椎墓蔽錚 渫跤職顏廡┘ 指 盞鬧詈睿 鹿 卜值眉鋼弧3 」 漚 桑 扇說講摯餿ヴ椋 徊椋 揮校 愣鑰鬃喲笪 宸 br />
于是,楚昭王便向孔子詢問十六年前回國時在漢水中遇見的一個紅色的大果子是什麼,十分好吃,從那以後就再也沒看見過。
僅憑口述,知識儲備再豐富的孔子也不可能判斷是什麼果子,並且孔子“五谷不分”,就算把果子放到他面前,他也不知道為何物,眼下這種情況只能先往“道”上忽悠,走一步看一步,于是孔子神神叨叨的說“此乃浮萍果也,食之得復興之道也。”
楚昭王想到當初復主郢都,適逢大戰剛息,百廢待興,君臣齊心想盡了方法來安定局勢、恢復秩序、建立威信,才得以迅速的從戰爭的創傷中恢復過來,才有了如今的盛世康莊,便對孔子說的話篤信不疑,心里充滿了敬佩和感激之情。
楚昭王又問孔子如何治理國家,孔子十分肯定了楚昭王復國以來所作的一切努力,感嘆說道︰“由自己遵循天道綱常,按照原來的治理國家的綱領就可以了(‘允出茲在茲,由己率常’)。”說的楚昭王又是一陣激動,看待孔子的眼光更加的溫柔起來了。
接下來的一段蜜月期,孔子和楚昭王形影不離,互相交換治國理政的思想,此時的孔子已經對“禮”的內在精神有著深刻的了解和把握,也形成了超越時空維度的思想。
他以禮治國的思想,不再限于一個個獨立的國家,而是心懷天下,心懷世代。楚昭王問孔子︰“十代以後,還有沒有“禮”?”孔子說︰“‘禮也者,合于天時’。別說十世,即使百世也不會變。”
禮的形式隨著時代的變化而變化,盡管有所“損益”,但禮的內涵卻大致不變,禮之“決嫌疑”、“濟變”、“彌爭”的功能不會變。
兩千年後的今天,傳統的禮化之精華在現在這個過分重視物質利益的社會,依然能夠提升人類道德,使人們自我提升,自我完善,仍然可以“經國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後嗣”,維護社會秩序。
禮,中華也。
楚昭王接受了更為高級的文明思想,身心仿佛經歷了一場洗禮,愈發看見清爽的天空與無盡的未來,暢汗淋灕之下打算封給孔子七百里書社地。“里”是古代居民的基層行政單位,一里為二十五戶人家,七百里則為一萬七千多戶,這個數目確實有點夸張,估計楚昭王當時只是口頭說說的,未必當真。
令尹子西听到這個消息後十分驚訝,從他的立場來說,孔子來了肯定要從皇親國戚里面奪權,僅僅是孔子一人也就罷了,但他的弟子也太優秀了,優秀到完全可以取代他們,就算將楚國大臣換一遍,孔子的弟子還有富余。
于是,他問楚昭王︰“您派往諸侯各國的使者有比子貢更出色的嗎?”
楚昭王搖頭︰“沒有。”
子西又問道︰“您身邊的輔佐大臣有比顏回更優秀的嗎?”
楚昭王搖頭︰“沒有。”
子西繼續問道︰“您手下的戰將有比子路更勇猛的嗎?”
楚昭王搖頭︰“沒有。”
子西最後問道︰“您朝中的官吏有比宰予更干練的嗎?”
楚昭王搖頭︰“沒有。”
令尹子西接著說道︰“楚國先祖受封于周王,當時受封的土地和人口不過五十里,爵位也很低。現在孔丘遵從上古帝王的法度,繼承周朝先王的事業,如果您再封給他大片土地和眾多人口,那麼楚國還能世世代代保有方圓數千里的土地嗎?想當年周文王在豐邑,周武王在鎬京,他們所擁有的土地和人口不過區區百里,然而最終卻能坐擁天下,難道這不值得我們深思嗎?如果現在讓孔丘擁有七百里的土地和人口,再加上孔門有一大批才干出眾的弟子全力輔佐,這對于楚國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楚昭王一听這話,思索良久不能回答。從他的角度來說,他只想用孔子,卻沒想到孔子有很多優秀的弟子,給孔子封地無異于養虎為患。孔子學的是周禮,尊的是周王,信奉的是君君臣臣,如果有一天楚國代周,孔子肯定會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正在楚昭王猶豫不決之時,突然得到軍情——吳國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