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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雞父之戰(下)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子楚望月 本章︰99、雞父之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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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晦日,是夏歷(農歷,陰歷)每月的最後一天,即大月三十日、小月二十九日,正月晦日作為一年的第一晦日即“初晦”。

    “晦氣”和“晦日”都有一個“晦”字,但不同于“晦氣”的不吉利,“晦日”是個寄托了古代中國勞動人民祛邪、避災、祈福的美好願望的日子,自古以來就是中國古代傳統節日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

    這一天,人們要到野外游玩、宴飲,文人騷客們寫晦日宴游的詩很多,杜甫的爺爺、恃才傲物的狂人杜審言就曾經詩過︰

    月晦隨(ming)莢,春情著杏花。

    解紳宜就水,張幕會連沙。

    歌管風輕度,池台半日斜。

    更看金谷騎,爭向石崇家。

    但有一點必須牢記︰晦日雖好,但為兵家所忌,這一天不可出兵打仗,因為煞氣太重,對國家不利。

    楚聯軍按照以胡、沈、陳三國為前軍,許、蔡、頓三國為中軍,楚軍為後軍的層進式階梯之法處軍(駐軍、宿營,安營扎寨),這個處軍之法的好處是敵人進攻時,必先攻其前軍,如果前軍潰敗則中軍接戰,不管戰況如何,後軍總有充裕的時間組織有效的防守和反擊。

    如果局勢不樂觀,後軍也可從容撤退,是一個以逸待勞、萬全之法。

    孫子曰過︰“凡先處戰地而待敵者佚,後處戰地而趨戰者勞。”

    司馬越雖然沒讀過《孫子兵法》,但實戰經驗畢竟還是有的,這是值得肯定的一點。

    但孫子還曰過︰“故善攻者,敵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敵不知其所攻。故知戰之地,知戰之日,則可千里而會戰;不知戰之地,不知戰日,則左不能救右,右不能救左,前不能救後,後不能救前。”

    經過公子光和吳王僚的徹夜討論作戰計劃、制定軍事策略、統一戰術思想,終于形成一萬全之策——奇襲。

    具體計劃是這樣的︰

    在行動策略上,吳軍迅速而隱秘的向楚聯軍靠近,等待時機,利用“晦日”楚聯軍松懈之時,乘敵不備,發動奇襲。

    做作戰要領上,先以一部兵力佯攻胡、沈、陳的軍隊,示弱以誘之(“去備薄威”),打亂聯軍防守,然後以“敦陣整族猛攻之”的靈活戰法,集中兵力攻擊楚軍本身。

    一切既定。

    突然,公子光有一個疑惑,問道︰“大王準備派哪位大將‘去備薄威’?”

    吳王僚眼底閃過一絲寒光,盯著公子光說道︰“敵眾我寡,但此戰關系重大,將決定吳楚二國未來在江淮領域統治權,非久經沙場、軍威素著之人不得勝任。”

    公子光一听,這說的不就是我嘛,誘敵深入風險極大,搞不好自家性命不保,看來吳王僚處心積慮想置自己于死地。

    吳王僚繼續說道︰“你帥不習戰陣的三千囚徒為右軍,攻胡、沈、陳,然後假裝不敵,誘兵深入,寡人和公子掩余分帥中軍和左軍預作埋伏,只待敵軍一到,三軍合一,將其擊潰,勝負可定。”

    說完,右拳一攥,做勝利狀。

    一切就緒。

    公元前519年(楚平王十年)七月二十九,是晦日(七月小),按照當時的慣例準則,這一天任何國家都不能動武。

    任何國家不包括吳國,吳軍從來不按套路出牌(《春秋繁露》——“吳不得與中國為禮”)。

    當公子光率領的三千囚徒軍突然出現在戰場上時,完全出乎正在過“晦日”的司馬越的意料,倉猝之中,司馬越急忙讓胡、沈、陳三國軍隊迅速做好防備,抵御來犯的吳軍。

    很快,胡、沈、陳三國軍隊驚奇的發現,吳軍發動的這次攻擊很有特點,他們以一種從未見過的、極其松散的隊形向自己沖殺過來,很像菜市場打群架的混混。

    雙方接戰不久,胡、沈、陳三國軍隊又驚奇的發現,這些吳軍的先鋒部隊像豆腐渣一樣一踫即散,一擊即潰,毫無戰斗力可言。

    胡、沈之君年少輕狂,陳國夏(nie)固執拘泥,他們錯誤的認為吳軍不堪一擊,非常傲慢的違背司馬越命令,跳出防守陣型,反守為攻,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抓俘虜,邀軍功。

    非常順利的、不出所料的,胡、沈、陳三國軍隊被吳軍示弱的表象所迷惑,奮起直追,魯莽的一頭扎進了吳軍主力預埋的伏擊圈中。

    在埋伏圈內,吳王僚當機立斷,帥軍從三面突然出擊,痛擊胡、沈、陳三國軍隊,眨眼功夫便戰勝了胡、沈、陳三國軍隊,當場俘殺了胡、沈國君和陳國大夫夏。

    緊接著,吳國將這些戰敗的士兵又放回陣前(“舍胡、沈之囚”),命他們拼命往回跑,跑慢點的追上便會被斬殺,營造一種慌亂的戰場效果。

    這下就很要命了,胡、沈、陳三國的潰軍鬼哭狼嚎地跑回來,直接沖到許、蔡、頓三國軍隊之中,口里還叫嚷著︰“快跑啊,吳軍把國君殺死啦,太厲害了。”

    這時,吳軍在後乘勝擂鼓吶喊沖殺向前,氣勢百倍,漫天旗幟直撲許、蔡、頓三國軍隊而來。

    許、蔡、頓三國軍隊的陣勢本已動搖,又見吳軍來勢洶洶,人心惶惶,本來就不甘心陪死的許、蔡、頓三國軍隊哪里還有作戰的勇氣,于是紛紛亂作一團,丟盔棄甲,掉頭就往楚軍方向潰流而去。

    俗話說,兵敗如山倒,一場戰役的失敗,往往顯示出摧枯拉朽、山崩地裂的態勢,甚至在主力還未傷到毫發的狀態下,由于潰軍的沖擊,戰斗序列就已經分崩離析,敗局基本已定。

    楚軍也一樣,正感吳軍軟弱無能之時,忽又見己軍漫山遍野狂奔而來,還沒來得及把陣勢擺開,即被許、蔡、頓三國的潰逃擾亂了士氣,沖散了陣型,“三國奔”導致楚軍迅速土崩瓦解。

    後面的吳軍隨即又沖擊過來,楚軍倉猝後撤,隨之“大奔”,最終陷于萬劫不復的敗境,被吳軍斬殺無數。

    隨後,吳軍分兵,奪取州來。

    原本以為這會是一場一邊倒的戰役,結果卻以吳軍的全面勝利而告終。

    不幸的是,這場戰役還沒結束。

    楚平王的前夫人(太子建的母親)被逐回蔡國後估計過得不順心,見蔡人敗歸,得知孫兒(公子勝)在吳國,又自覺復寵無望,便暗同吳人,懇求接其入吳與其孫相聚,作為交換,她表示可以里應外合,助其攻蔡。

    為了繼續打擊楚江淮聯盟,公子光又奉吳王僚之命攻入蔡國,獲財無數,隨後進入地,將建之母接到了吳國。

    後來,公子勝在奶奶和伍子胥的愛護下茁壯成長,後來被楚國召回,被封在白地,所以他還有一個我們耳熟能詳的稱呼——白公勝,白起的先輩。

    盟國蔡國被吳軍入侵,還把王妃搞丟了,司馬越聞之大驚,這個臉可就丟大了,立即調兵前去追趕,但為時已晚,吳軍已去多時。

    連番兵敗,如今王妃又被吳人救走,司馬越自知難逃一死,眾人勸慰︰“驕兵必敗,吳軍勝利必定不加防備,不如此時分兵伐吳,也許可能僥幸取勝。”

    司馬越嘆氣道︰“就算僥幸打贏了吳國,也還是戴罪之身,況且丟了君王的夫人,我難辭其咎啊。”羞愧之下就在郢郊的𣺈�hi,今襄陽宜城縣北)畏罪自殺。

    “得荊平王之夫人以歸,實為雞父之戰。”——《呂氏春秋》

    “雞父之戰”以楚國完敗、吳國完勝而宣告結束。

    “雞父之戰”是春秋史上以少勝多的著名戰役,不僅打散了以楚為核心的本就脆弱的江淮聯盟,還使吳國在擁有長江天險的基礎上,又在長江以西擁有了一處攻防兼備的絕佳位置,為日後破楚入郢打下基礎。

    “雞父之戰”也是楚國春秋戰史上最窩囊的失敗,左丘明都不好意思說楚國參加了戰斗,只是說楚國還沒有進入狀態就敗了(“不言戰,楚未陳也”)。

    這是一次沉重的打擊,打得楚國確實害怕了,損兵折將不說,連王妃也搞丟了,楚人膽戰心驚、不得安穩,新任令尹囊瓦(子常)一上台,便決定采取防守策略,于是在增修郢都、加固城牆,用以穩固國人之心。

    令尹囊瓦此舉引起沈尹戌反感,他對楚平王說道︰“令尹這樣做一定會使國家滅亡的。”

    楚平王很納悶︰“為何?”

    沈尹戌說道︰“古時候,天子的防守在于守住四方蠻夷,後來天子地位降低,只能守住四方諸侯,讓諸侯守住四方邊境。即使是這樣,百姓仍然能在自己的家園安居樂業,不必因為敵人入侵而擔心受怕。

    若敖、冒直到楚文王、楚武王,他們那時的領土不過百里見方,尚且不在郢都增修城牆,如今楚國領土數千里見方,卻增修郢城,豈不是說明楚國難以守衛自己的地盤了嗎?豈不是說明楚國懼怕吳國了嗎?豈不是進一步刺激百姓這種恐懼感嗎?

    當務之急,不在于城牆高低,而是親近百姓,修治土地,取信鄰國,加強軍備,加強楚國邊境的防守,再圖東進。”

    沈尹戌一番話說得楚平王不敢苟同,他認為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提升將士士氣,以雪雞父、奪妻之仇。

    雞父之戰次年(公元前518年,楚平王十一年)冬,急于掙回臉面的楚平王準備帥“舟師”從水路進攻吳國,掐斷吳國同長江以西的聯系,以此奪回雞父、州來等地。

    沈尹戌堅決不同意此方案,他認為目前楚國邊境還沒組織有效的防備,將士軍心不穩、士氣不振,舟車勞頓必會疲憊不堪,如果吳軍以逸待勞,楚軍必會大敗,說不定又會丟到幾個城邑。

    復仇心切的楚平王怎會听得進沈尹戌忠言,仍然一意孤行,恰好此時越國听聞楚國要伐吳,自告奮勇的站起來,表示要同楚國攜手同心一起伐吳。

    為了表示誠意,越國的公子倉還送給了楚平王一條威武的戰船,並同大夫壽夢一起領兵跟隨楚平王。

    得到越國的幫助,楚平王得意洋洋,勢在必得,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楚軍的一舉一動都在吳軍的嚴密監視這下。

    吳國能夠獲勝,除了強大的武力外,還有一件法寶——情報。

    孫子曰︰“故明君賢將所以動而勝人,成功出于眾者,先知也。先知者,可取于鬼神,可象于事,可驗于度,必取于人而知敵之情也。”

    公元前573年(楚共王十八年),晉悼公整飭軍備、重置百官之時,已有候奄之官,即斥候,古代軍中負責偵察敵情的官員。

    吳人建軍取法于晉,這種情報制度必然采用。

    吳國獲取情報的途徑除了“候奄”外,還有居于江淮一帶的東夷居民,他們自受楚國侵略以來,憤恨楚國的壓迫,因此源源不斷的向吳國提供情報,並引導其行軍的經路與險塞的地形。

    因此可知,吳國的勝利,一方面固然賴其勇敢善戰的軍隊,另一方面也有賴其無所不布的情報網,兩方面巧為運用,無往而不利。

    雞父之戰,吳國對于楚方七國將領的性格與其軍隊弱點明若觀火,使其所有弱點均暴露于戰場而供之所用,這就是在說明情報對于作戰的重要性。

    “知兵者,動而不迷,舉而不窮,敵雖眾,可使無斗。”——孫子

    所以,楚軍的每一行動,吳人必先知之。

    當浩浩蕩蕩的楚越“舟師”行至圉陽(yu,今安徽巢縣南)時,吳軍戒備森嚴,令“舟師”佔不到半分便宜,楚平王也覺得此番威懾吳人、提升士氣的目的已經達到,于是萌生退意,調轉船頭從原路返回去了。

    當楚平王奏凱回府的時候,楚國邊境之民便知道楚國已不能保境安民,官民人心渙散,惶惶不可終日,更不能專心于守御。

    果然,吳“候奄”悄悄緊隨楚軍之後,發現楚國邊境竟然沒人防守,吳軍便蟻噴而出,順勢反推進入楚國,吞並了巢、鐘離二邑。

    自此,楚國徹底喪失了對吳作戰的信心,基本采取消極防御的措施,在吳楚爭霸戰爭中逐漸陷入被動。

    面對吳人溯江逆淮而上的強勢進攻,蒙受巨大損失的楚平王不得不接受了沈尹戌建議,加強淮河中上游的軍事防御,除了派熊相、季然新築處于抗吳前線的巢、卷二地外城以外,還派射加固屬于三線、四線的州屈(今安徽鳳陽縣西)、丘皇二城。

    至此,楚國終于沿淮河上游構築了三道防線以防吳國入侵——

    第一道防線,在今安徽合肥以南之居巢、霍山一線;第二道防線,在今安徽鳳陽、鳳台、金寨至河南商城、固始一線;第三道防線,在今安徽亳州、河南新蔡至息縣、羅山、信陽一線。

    楚國準備憑借大縱深防御系統,來阻擋吳國獨特的奇襲戰法,但亡羊補牢,為時已晚,失去地緣優勢的楚國仍然沒有扭轉在江淮一帶無險可守的可悲命運。

    公元前516年(楚平王十三年),楚平王在抱恨中郁郁而終。

    關于楚平王的評價,用左司馬沈尹戌的一句話足矣︰“夫無極,楚之讒人也,民莫不知。去朝吳,出蔡侯朱,喪太子建,殺連尹奢,屏王之耳目,使不聰明。不然,平王之溫惠共儉,有過成、莊,無不及焉。”

    明明可以成就一代明君,卻被司馬遷斥之“幾再亡國”,也是挺委屈的,怪就怪自己的朋友圈不干淨。

    “臣聞為人君者,在乎善善而惡惡,近君子而遠小人。善善明,則君子進矣;惡惡著,則小人退矣。近君子,則朝無政;遠小人,則听不私邪。”——魏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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