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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詩經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子楚望月 本章︰88、詩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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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存先秦古籍,真贗雜糅,幾乎無一書無問題,其真金美玉,字字可信者,《詩經》其首也。”——梁啟超

    我們從小就知道,《詩》是中國古代詩歌開端,約成書于春秋中期,是最早的一部詩歌總集,由周代采詩官深入民間收集民間歌謠,把能夠反映人民歡樂疾苦的作品進行整理、譜曲,然後演唱給周天子听。

    “勞者歌其事,饑者歌其食”,周天子一听,還不錯,對于施政很有參考意義,便保存記錄下來,作為禮樂的教輔資料進行宣揚,以達到修身養性、治國經邦的目的。

    關于《詩》的作者們,大部分已不能考證,也無法考證,司馬遷也只能曰︰“大抵賢聖發憤之所為作也。”

    《詩》在內容上分為《風》、《雅》、《頌》三個部分。《風》是周代各地的歌謠;《雅》是周人的正聲雅樂,又分《小雅》和《大雅》;《頌》是周王庭和貴族宗廟祭祀的樂歌,又分為《周頌》、《魯頌》和《商頌》。

    因為傳世的版本中共記載有311首,為了敘述方便,就稱作“詩三百”。之所以改稱《詩經》,是由于漢武帝以《詩》、《書》、《禮》、《易》、《春秋》為五經的緣故。

    但,胡適認為《詩經》並不是一部經典,而是一部古代歌謠的總集。

    他的這句話誤導了很多人,以至于現在我們都認為《詩經》只是一部歌謠,只是起名字的參考書,恰恰相反,《詩經》的經典,已經達到國學的巔峰,成為每個中國人的精神紐帶。

    “知我者為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

    這些醉到心里、美到靈魂的出自《詩經》的詩句難道不經典嗎?

    胡適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在當時要完成一件大事,這件大事我們稱之為“新文化運動”。

    “新文化運動”的主要目的是“反傳統、反孔教、反文言”。

    作為經典的《詩經》,便成為他從“源頭”詆毀的對象。

    此舉受到眾多非議︰

    季羨林︰胡適是一個書生,說不好听一點,就是一個書呆子。

    章太炎︰胡適之也配談麼?康、梁多少有些“根”。胡適之,他連“根”都沒有。

    李敖︰以他唱重頭戲的地位,四十年來,竟把文史學風帶到這種迂腐不堪的境地,脫不開乾嘉余孽的把戲,甩不開漢宋兩學的對壘,竟還披著“科學方法”的虎皮,領著“長期發展科學委員會”的補助,這是多麼不相稱的事!

    唐德剛︰胡適之那幾本破書,實在不值幾文。所以我們如果把胡適看成個單純的學者,那他便一無是處。連做個《水經注》專家,他也當之有愧。

    毛爺爺︰胡適這個人也真頑固,也不知他到底貪戀什麼。

    眾說紛紜。

    暫不論《詩經》經典與否,我們先了解它在當時發揮的作用。

    周朝伊始,為配合政治上維護宗周統治的分封制,周公旦在意識形態領域進行了全面革新,將上古至殷商的禮樂進行大規模的整理、改造,產生了不同于前代而又深刻影響後代的禮化。

    其中的禮,融匯了周代的思想與制度,樂則具有教化功能。

    《詩經》則在相當程度上直觀反映、表現了周代的這種禮化,成為宣揚周禮的載體之一,是當時尤其是貴族子弟學樂、誦詩的官方教材。

    也就是說,對《詩經》的熟悉和熟練的運用,是一種有身份有地位的象征,是高層交往比較獨特的話語體系。

    打個比方。

    公元前582年,魯大夫季文子奉命到宋國嫁女——魯成公的妹妹,穆姜的女兒伯姬。

    在為季文子嫁女歸來舉行的宴會上,季文子吟誦了《大雅•韓奕》一詩的第五章︰

    “蹶父孔武,靡國不到。為韓�   綰 幀?桌趾 粒 ㄔ笥�(xu),魴(xu)甫甫,(you)鹿��(yu),有熊有羆(pi),有貓有虎。慶既令居,韓�嚶!br />
    (蹶父強健勇武,足跡踏遍很過國家,就為女兒韓�移偶遙 醯煤 詈謾︰ 睪芨揮校 ㄔ蟊椴妓 醋悖 泠閿惴視執螅 嘎剮÷咕 淮Γ 攪鐘行苡忻ㄓ忻突 G煨藝伊甦飧齪玫胤劍 藶狻#br />
    那意思是告訴魯成公,伯姬嫁到宋國一切都好,就請放心吧。

    在內室擔心女兒出嫁後受苦、一听到這首詩的穆姜就有些喜不自禁,跑出來向季文子說了一番感謝的話後,就吟誦了一首《綠衣》一詩的最後章︰“(chi,細葛布)兮(xi,粗葛布)兮,淒其以風。我思古人,實獲我心。”

    (穿上葛布衣服,還是覺得冷風嗖嗖的吹,這是因為我思念亡故賢妻的緣故,也體現出了我此刻悲痛的心情如寒風一樣冷。)

    這首詩雖然表達了丈夫悼念亡妻的深厚感情,但古人所稱引之詩,均“斷章取義”——不在乎詩本意是什麼,而在于“賦詩言志”,稱引的內容是否能說明所言的志。

    所以,穆姜用《綠衣》稱引的重點在“我思古人,實獲我心”這八個字,表達的是對季文子辦事的謝意。

    這還只是一般的高層交往。

    春秋時代,雖然王道漸衰,但禮法信義仍在當時社會起主導作用,各諸侯國為了所以維護原有統治秩序,存亡繼絕,必須堅持周禮。

    所以,學《詩經》最重要的目的之一,是在于外交場合言談應對時作為稱引的工具,“詩以達意”(司馬遷)——或勸諫、或評論、或辨析、或抒慨。

    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們互相交往之間,常常是要吟誦《詩經》的,是不是能夠熟練靈活的吟誦《詩經》,是一種觀察“盛衰”的一個指標。

    漢代的班固在《漢書•藝文志》里面曰過︰“諸侯卿大夫結交鄰國,以微言相感,當揖讓之時,必稱詩以喻其志,蓋以別賢不肖,而觀盛衰焉。”

    孔子曰︰“不學詩,無以言。”

    其意是說,不學好《詩經》,就無法進入政治舞台。

    我們拿晉文公重耳逃亡到了秦國,希望得到秦穆公支持的事例打一個比方,雙方在會面時,便運用《詩經》中的詩句,進行微妙而寓有深意的交流。

    會面。

    秦穆公很直接,上來就吟誦《小雅•采菽》:

    “采菽采菽(shu,大豆),筐之莒(ju)之。君子來朝,何錫予之?雖無予之?路車乘馬。又何予之?玄袞(gun,禮服)及黼(fu,黑白相間的花紋)。”

    意思是說采豆子用方筐、圓筐盛之,諸侯君子來朝見,拿什麼賜給他?即使沒什麼賜給他,就把駟馬給他乘。還有什麼賜給他?黑白相間的禮服吧。

    這是周王賜諸侯命服的樂章,表達秦穆公對重耳的到來感到非常高興、無以言表的心情,同時也借吟誦《采菽》篇,張揚自己的實力,比一般的外交辭令更加工于委婉,尤顯含蓄、講究恭敬。

    重耳的隨臣趙衰熟讀《詩經》,深知其義,便請重耳“降拜”,也就是下階致謝,表明自己的恭順態度。

    秦穆公也高興——“降一級而辭焉”。

    其後,趙衰提醒重耳吟誦《小雅•黍苗》作為回答︰

    “黍苗,陰雨膏之。悠悠南行,召伯勞之。”

    這句意思很簡單,不翻譯,表達只有仰仗秦穆公的支持,我們才能壯大,就像黍苗期盼甘雨的到來一般急切。

    這個馬屁拍的相當到位,讓秦穆公高興不已,但是這種心情又不可以過于顯露,于是,秦穆公壓抑激動地心情,回應重耳一首《小雅•小宛》︰

    “宛彼鳴鳩,翰飛戾天。我心憂傷,念昔先人。明發不寐,有懷二人。”

    斑鳩雖小,卻可展翅高飛,以此暗示重耳這個忙我幫定了,並表達了自己對晉國先君的懷念,無形中又拉近了一層關系。

    這句稱引相當到位,復雜的外交談判通過《詩經》中的詩句,寥寥數語,便含蓄地表現了出來,顯示出秦穆公平時扎實的學習功底。

    得到明確答復的重耳摁下心中喜悅,隨即吟誦《小雅•沔水》︰

    “沔彼流水,朝宗于海。(yu)彼飛隼,載飛載止。嗟我兄弟,邦人諸友。莫肯念亂,誰無父母?”

    詩句是說條條河流水彌漫,傾注大海而去。空中游隼疾飛,時而飛翔時而停留。可嘆可悲我兄弟,還有鄉親與朋友,卻無人考慮家國亂事,誰無父母任懷憂?

    重耳對晉國當權者不制止禍亂深為嘆息,表達若日後成功回國即位,必將如流水歸海,竭力侍奉秦國之意。

    秦穆公聞之動容,以《小雅•六月》做最終表態︰

    “六月棲棲,戎車既飭。四牡,載是常服。狁孔熾,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國。”

    秦穆公表示,戰車已修葺一新,自己即將高呼出征,以救助你的國家。

    好了,搞定!

    精彩絕倫,先秦時期的外交辭令不愧是中國古代外交藝術的瑰寶。

    後來的事情我們也知道了——晉文公重耳雄踞霸主之位。

    誦《詩經》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目的——語言溝通。

    在當時普通話還沒有普及的年代,有效的溝通需求同落後的溝通手段成了當時外交場合的主要矛盾,指不定兩個國家的高層在一起交流一天,都不知道對方說了啥。

    但是《詩經》不一樣,《詩經》是以周王室的語言體系為基礎進行傳唱、吟誦,也是大周官方指定教材,大家都要學,在這種情況下,《詩經》當仁不讓的充當了溝通的紐帶。

    這就好比你不會普通話,但是你唱歌的時候普通話就不由自主的蹦出來了,這是同一個道理。

    于是,我們可以看到這樣的場景——雙方首先寒暄下,對某個事情連劃帶比的先行溝通做個鋪墊,待大家一知半解的時候,一起來誦個《詩經》,以詩達意下,忽的一下子茅塞頓開,這事情算是溝通圓滿了。

    由此可見,在春秋時期莊重的外交場合,熟悉、掌握和運用《詩經》實是必不可缺的技能。

    如果一個人不會賦《詩》,將會怎麼樣?

    從小不好好學習的齊國大夫慶封給我們做了一個典型。

    公元前546年,慶封坐著非常華美的車子到魯國去訪問,魯國執政大夫叔孫豹請他吃宴席,但不可一世的慶封表現得很不友好,讓叔孫豹在眾人面前很沒面子,于是叔孫豹當著眾人的面大聲吟誦了《相鼠》︰

    “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

    叔孫豹沒有“斷章取義”,他是吟誦的全篇,這基本上是一種頂級的咒罵了,而且是面對面的。

    誰知慶封競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原來他對于《詩經》是一竅不通,更別提賦詩應答了,這在當時各諸侯國大夫中被傳為笑柄。

    賦詩明志,听詩會意,這種獨特的外交方式避免了直接的外交沖突,激烈的交鋒在和諧的氛圍中進行,也算是中國詩歌史、文化史乃至外交史上的一大景觀了。

    這也不全怪慶封學習不好,用《詩經》說話是不容易的,即使你對《詩經》爛熟于胸,如不能恰如其分地說話,辭不達意,也會貽誤一些事情的。

    比如楚令尹王子圍就犯了這樣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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