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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小國之道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子楚望月 本章︰68、小國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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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姬姓,荀氏(或智氏),名,字子羽,在晉楚之戰中淪為楚軍俘虜,一俘就俘了九年,所以,楚國大臣對他都很熟悉,楚共王與他更是交好,在荀回國前,楚共王與其有過一段極為精彩的對話。

    楚共王問荀︰“把你關了九年,恨我不?”

    荀答道︰“兩軍交兵,我沒有本事被你們俘虜,你們沒有用我祭旗(“俘馘guo”),這已經是對我的恩惠了,哪里還敢怨恨您呢?”

    ——不悲。

    楚共王︰“我今天放了你,你感激我嗎?”

    荀︰“兩國為了共同的利益,釋放被俘的囚犯以結成友好,我們都未參與其中的謀劃,我如何感激您呢?”

    ——不喜。

    楚共王︰“那你回去了,打算怎麼報答我呢?”

    荀︰“我既沒有怨恨,也無從感激(‘無怨無德’),不知道該如何報答。”

    ——不卑。

    荀被俘虜的時候,只是一名普通的隨軍,其父荀首也僅僅是個下軍司馬這種不入流的官職,兒子被俘了也沒人關心。

    別人不關心,不代表自己不著急,荀被俘後的九年間,荀首一路爬到中軍佐的顯赫位置,才讓楚人對荀這個默默無聞的囚犯重新重視起來,也將其作為重要籌碼與晉國進行利益交換。

    荀歸國後遲早會世襲入卿,其言行有可能對晉國制楚戰略產生影響,楚共王突然對眼前的這個囚犯產生了興趣,一本正經道︰“盡管如此,我還是希望現在你能把你的真實想法告訴我。”

    荀叩首道︰“托大王的福,如果我回去沒有使國君蒙羞而被誅殺,並且讓我繼承智氏的宗位,參與晉國的政務,率領軍隊戍守邊疆,如果踫到了大王您的軍隊,我也絕不有所回避,只有竭力戰死,以盡到做臣子的本分,這就是我所能報答大王的。”

    ——不亢。

    不悲、不喜、不卑、不亢,楚共王感慨道︰“晉國有您在,‘楚國不可與之爭’!”

    “為將之道,當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然後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敵。”——甦洵《權書心術》

    楚共王對荀贊不絕口,但楚令尹子囊不以為然,他向來瞧不起做過俘虜的人,在荀任中軍將還未滿月之際,子囊覺得晉高層人事變動,必然導致政局不穩,趁此時機再次組織大軍進攻陳國。

    公元前566年,得知蟄伏一年的楚軍又有覬覦中原的跡象,晉悼公決定把這個不好的苗頭摁一摁,于是親自率軍和魯襄公、宋平公、陳哀公、衛獻公、曹成公、莒子、邾子在地(今河南省魯山縣)會見,商議救援陳國。

    晉國高層更替快速,政權交接平穩,號召能力強大,是子囊所沒想到的,見聯軍來勢凶猛,又掂量了下自己實力,下決心準備同晉軍較量一下,但沒過多久,子囊決定撤軍,原因是抓住了陳哀公弟弟——公子黃。

    內政永遠是一國穩定的根本,國策的高度統一是一國政治成熟的度量尺,刻度的高低決定著本國的穩定和繁榮,以此作比,陳國和鄭國就差點道行了。

    在陳國內部,親楚大夫也佔有相當分量,其中以“二慶”(慶虎、慶寅)為杰出代表。

    在陳哀公出席地會盟期間,“二慶”合謀楚令尹子囊,設計讓其逮住公子黃,以此威脅陳哀公如果不回來,就毀其社稷宗廟,滅其公室。

    正在開會的陳哀公得知消息,覺得不能因為投靠了晉國,回來了連位子都不保,便瞞了眾人,偷偷從地“逃歸”,重新附楚。

    事實再次證明,最可怕的不是敵人,而是內奸。

    相比鄭僖公而言,陳哀公的結局已經非常不錯了。

    鄭僖公,姬姓,鄭氏,名惲,其人年輕氣盛,很有主見,一上任就把先君鄭成公指定的“親楚”政策拋之腦後,引起了“親楚派”的不滿,意見最大的,當屬大夫子駟。

    子駟,鄭穆公之子,算起來還是鄭僖公祖父。

    鄭成公死前,子駟也有過親晉思想,但很快又被鄭成公說服,成為“親楚”的堅定擁護者。鄭成公死後,子駟曾經告誡鄭僖公楚國有大恩于鄭,千萬不要背楚,但鄭僖公充耳不聞,表示要隨大流,將親晉原則一貫到底。

    嘴上說說還不算,鄭僖公還準備以實際行動來表明態度,見陳哀公去會見諸侯了,自己也親赴地(今河南魯山縣),以表親晉之決心。

    出發之時,子駟又苦口婆心勸他中原各國不值得歸附(“中國不足歸也”),還不如歸附楚國。

    鄭禧公很好奇︰“何出此言?”子駟說道︰“如果說中原各國講道義,那麼他們為什麼要在我國國喪期攻打我們呢?如果認為中原各國強大,那麼以他們的力量為什麼到現在還沒征服楚國。”

    鄭僖公冷眼一笑,對子駟的話不以為然,風雨無阻的踏上了去地會見諸侯的不歸路。

    之所以是不歸路,是因為鄭僖公這人說話做事容易得罪人,這次又把子駟得罪了,子駟受不了這個氣,派人在(cao)地(今河南新鄭、魯山二縣之間)將鄭僖公殺害了,立其子鄭嘉為君,是為鄭簡公,時年五歲。

    反正國君也被自己殺死了,子駟也一不做二不休,將反對他的子狐、子熙、子侯、子丁等公族全部殺死,獨攬鄭國大權。

    鄭國在子駟專政下,對鄭僖公的工作進行了全面的批判,否定其執政期間及其可憐的一點功績,但在“親楚”還是“親晉”這個二選一的問題上,也左右為難。

    經過幾天思考,子駟決定面對現實,在夾縫中開闢一條符合鄭國國情的道路,實行“犧牲玉帛,待于二境,以待強者而庇民焉”的小國之道。

    具體做法是在鄭國南北邊境上多準備一些禮物,楚兵來伐,就“敬共幣帛”,和楚國結盟;晉國來伐,就再“敬共幣帛”,與晉國結盟。楚來順楚,晉來順晉,如果兩國同時來,就讓他們先打一架,誰打贏了就跟誰混(“擇強國而從之”)。

    子駟制定的國策,說的通俗點,就是徹底放飛鄭國,通過行賄等不光彩的手段,光明正大的成了一根見風使舵的牆頭草。

    對于此策,大夫子展還是有疑慮,他認為鄭國同晉國光簽訂盟約就有5次之多,基本屬于簽約專業戶,如果再不守信義,只怕“兵亂日至,亡無日矣”,不如死心塌地跟隨某一個大國,從此唇齒相依,誠實守信(“杖莫如信”),以求安穩。

    子駟堅持自己的想法,覺得“小國之道”很符合鄭國目前的實際,拍胸脯子展向保證,此策一旦實行,再厲害的敵人都不足為禍,百姓也可以安居樂業(“寇不為害,民不罷病”),如出現不可預料的問題,一切責任由自己承擔。

    晉、楚長期的拉鋸戰,使鄭國蒙受巨大的災難,鄭人也無法忍受,雖然子駟制定的“小國之道”毫無信譽可言,看似有點作踐自己,但其實暗含鷸蚌相爭、漁人得利之意。

    鄭國本身實力不弱,鄭莊公在位時與周天子交惡,率軍擊敗天子的軍隊打出了威名,之後又擊敗宋、陳、蔡、衛、魯等國聯軍,使得鄭國空前強盛,就連當時的齊國也是鄭國的小跟班,晉國也還在內戰,楚國更別提,被漢陽諸侯摁在家里打。

    在春秋初期,第一個崛起的國家就是鄭國。

    但是好景不長,鄭莊公一死,鄭國就陷入衰落,再後來更是成了晉、楚兩強國之間相互爭奪的一塊肥肉,所以鄭人心底還是有著復興的鄭國夢的,而要實現這個復興夢,首先就要晉、楚兩個國家先倒閉一個。

    想讓這兩個超級大國兩敗俱傷倒閉一家,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繼續打起來,不管誰輸誰贏,都是大量耗費國力之舉。

    孫武後來曰過,“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在冷兵器時代,一場戰爭就可以決定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的生死存亡之道。

    一場不夠,就來兩場。

    單單就說吃的問題,士兵打仗,要吃飯,首先你要調集很多的民夫把糧食運過去,給士兵們吃,民夫在路上要吃飯,回來要吃飯,不光人吃,馬也要吃,受制于當時低下的後勤保障能力,前線1名士兵每吃到1斤糧,耗費在途中的糧食都相當可觀。

    比如之後的長平之戰,60萬秦軍每個士兵每天吃1斤谷物的話,一天需要60萬斤,在後方3、4個人支撐前線1個士兵的情況下,需要征夫200余萬來運輸,民夫也要吃飯,那麼就是說每天耗費在途中的糧食大約需要200余萬噸糧食,這還不算民夫的返程,極低的運輸效率和極其可怕的消耗比,是任何一個古代王朝都難以承受的。

    所以當時楚莊王圍宋九個月,沒有強大的國家資源在背後撐腰,那是不可想想的。

    僅僅從吃這一方面就牽扯這些問題,何況還有人員工資、減員撫恤、武器損耗等等一些事情,要辦好這些事情,就需要錢,所以說打仗打得就是錢。

    錢從哪來?老百姓身上。

    所以一旦戰爭爆發,並且還是頻繁爆發的話,那麼就需要大量的金錢,就需要加稅了,就勞民傷財了,打贏了還好,打輸了元氣大傷。

    所以,龐大的戰爭機器只要一開動起來,就要燒家底子了,像城濮之戰、鞍之戰這樣的大型戰役,是鄭、宋、魯等一些二流國家完全打不起的戰爭,這麼看來,鄭大夫子駟制定的“小國之道”,確實不為一個隱忍發展之道。

    制定了國策就要執行,執行的根本就是要讓晉或者楚來打自己,然後楚、晉為爭奪自己不停的開始戰爭,不停的消耗自己,要不然子駟的小國之道始終是停留在紙面的一道畫符。

    公元前565年四月,為了在楚國面前刷存在感,實現“小國之道”,鄭國大夫子國、子耳奉命入侵楚國的與國蔡國,俘虜了蔡國司馬公子燮。

    五月,子駟還帶著幼小的鄭簡公,親自前往邢丘(今河南溫縣)與晉、齊、宋、衛、邾的會盟,並將與蔡作戰中的戰利品獻給晉國,以達到徹底激怒楚國的效果。

    果不其然,鄭國入侵了蔡國沒多久,楚令尹子囊就接到入侵鄭國的命令,以伐其侵蔡之罪。

    但讓子囊感到很意外的是,大軍剛到鄭邊境,迎接他們的不是程亮的盔甲和寒冰的長戈,而是滿臉堆笑的官員和豐厚的“幣帛”,同時還主動向楚國表達求和的意願。

    直到子囊酒足飯飽、滿載財物撤軍之後,都不敢相信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感覺在做夢。

    鄭國沒有給子囊醒瞌睡的時間,馬上派王子伯駢(pian)去向晉國報告所發生的一切。

    在春秋時期,論演技,沒人能比得上資深老戲骨——伯駢。

    伯駢剛到晉國,就開始陳述事情經過——晉君令我們車兵徒兵時刻保持戒備狀態,隨時討伐動亂,如今蔡國的人不順從晉君,我們不能袖手旁觀,就討伐了蔡國,俘虜了司馬燮,沒想到卻招來了楚國的大軍。

    然後聲淚控訴楚軍暴行——他們焚燒我國郊外的小城堡(“焚我郊保”),侵略我國的城郭,人民憂愁悲痛,飽受楚軍凌辱,國家自身難保,也不能提供安全的避難之所,我們毫無辦法,不忍心看到百姓妻離子散,只好向楚國求和。

    最後將這件事的後果直接甩給晉國——我軍拼死抵抗,始終不見晉軍馳援,我和我的幾個臣子不得不同楚國簽訂盟約,特此來說明情況。

    伯駢寥寥數語,便將事情顛倒黑白,推得一干二淨,果然將中軍將荀激怒。

    對于鄭國同楚國簽訂盟約一事,不管是否出于自己意願,都是荀難以接受的,呵斥伯駢︰“你們明知道楚國要來討伐,為什麼沒有派使者來告知我們就屈服了?你們這是欺騙我國。”

    荀一生早已厭煩鄭國之反復,對于這次事件的發生,震怒之余,也暗下決心要對鄭國進行一次更大規模的攻勢,用相對楚國的壓倒性優勢的實力,徹底得讓鄭國死心塌地,于是惡狠狠的拋下一句話︰“到時候我們將兵臨城下,為君是問(“圖之”),你們好自為之吧。”

    很顯然,伯駢的目的已經達到,要的就是晉國出兵,而晉悼公也沒讓子駟失望,次年(公元前564年)夏,晉悼公迅速邀集魯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邾子、齊呂光等諸侯商議伐鄭事宜。

    同年10月,聯軍以荀為伐鄭總指揮,駐軍于虎牢,準備向鄭國的門、師之梁和北門三個地方同時發起進攻,一舉攻下鄭國。

    就在聯軍磨刀霍霍的時候,也遇到同楚軍一樣的情況——滿臉堆笑的官員、豐厚的“幣帛”和表達求和的意願。

    面對這種情況,各諸侯還是喜聞樂見的,希望馬上同鄭國盟誓,然後平分了幣帛後回家,但上軍將荀偃有其他想法,他建議對鄭國實施戰略上的包圍,引誘楚軍來戰,然後一舉遷滅。

    作為曾經的楚囚,中軍將荀對楚國也是了如指掌,不僅對楚人,對楚內政、外交、軍事等更是了然于胸,此時,荀也提出一項制楚之計,也正是這個計策得完美執行,給了楚國霸權致命一擊,使其徹底退出爭霸行列。

    與此同時,在名將如雲的春秋時期,荀僅憑這一計,成為僅次于孫子、吳起之後,排名第三的兵法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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