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非奴!
“千真萬確。原本相爺封鎖了女帝出宮的消息,正因為半路殺出那伙西夜人,他們才被迫在外耽擱了兩日。女帝兩日未上早朝,此事便再也瞞不住了,如今已經傳得滿城風雨。”
慕容煙清秀的眉眼舒展開來,眼眶不禁有些濕潤“老天有眼,我的苦,也算沒有白受。”
提起這個,茶蘭就為自家小姐感到委屈“要我說,相爺就該做得狠些,直接讓那伙人把女帝一刀劈死……”
“閉嘴。”慕容煙趕忙四下望了望,“你這丫頭,跟誰學的說話口無遮攔?這里是國相府,不是你自個兒的地盤。”
茶蘭也意識到自己說得過分了“小姐,茶蘭知錯了……”
“知錯就好。”
慕容煙垂眸思索片刻“哥哥這兩日一定沒有休息好,你快去備下溫泉水,再扶我到廚房,我要為哥哥做幾樣他愛吃的菜。”
“是,小姐。”
夏非奴感到有一個濕熱的氣息小狗一般在她臉旁細細吐納,搔的她臉頰一陣癢癢。
她睜開眼,看見司梨放大的俊臉就趴在床沿上。
夏非奴心想,這一定是個噩夢。
邊想著,她又把眼合上了。
司梨噗地一聲笑起來“陛下,你別裝了,我都看見你睜眼了。”
夏非奴不吭聲,繼續裝死。
司梨道“陛下,你都是要當娘親的人了,怎麼還這般幼稚?”
……什麼?我要當娘親?
夏非奴呵呵兩聲,我現在可不就是娘親專業戶,兩只小毛球眼巴巴等著我養呢。
一邊王太醫的聲音飄了過來“是啊,恭喜陛下,賀喜陛下,陛下有孕一月有余了。”
夏非奴“……”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夏非奴猛地坐起身“你說什麼?”
王太醫愣了愣“陛下懷有身孕,已經一個多月了。您在宮外太過勞累,才會暈倒……”
這一定是個噩夢!
夏非奴使勁兒掐自己的胳膊,睡睡睡,睡媽蛋啊,快點醒過來!
花 笑道“瞧陛下,準是高興壞了。”
夏非奴突然想起什麼,大笑兩聲“王太醫,你在騙人,朕剛來過大姨媽……”
說完之後,夏非奴自己都覺得她是個二百五。
這具身體是踏馬夏陰的啊!
“好好好,就算朕真的懷孕了,朕為什麼沒有害喜?”
王太醫“……”
夏非奴揪住他的衣領“你老實告訴朕,到底有沒有懷孕。”
可憐王太醫一代忠臣,寧死不屈地點點頭“陛下,您確實懷孕了。”
夏非奴默。
身為老處女,她真不覺得有什麼丟人。就算要讓她生孩子,能不能提前告訴她一聲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啊。
夏非奴面無表情松開王太醫,拿起桌上一只琉璃盤龍樽。
司梨挽蝶一伙人撲通一聲就跪下了“陛下三思,這樽值三個城池啊。”
夏非奴放下琉璃樽,拿起一面海獸葡萄鏡。
“陛下,這鏡值五個城池,五個!”
夏非奴扔了銅鏡抓起硯台一把舉過頭頂。
“陛下!”
夏非奴暴走“怎麼,這硯值半個大明?”
挽蝶弱弱道“回陛下,這硯台不值錢,可是……”
話音未落,夏非奴就感到有什麼東西落在她頭頂,順著臉頰肆意橫流。
“挽蝶。”
“……奴婢在……”
“以後這硯台不用的時候,就把里面的墨汁給朕清干淨。”
“……奴婢記住了……”
左思右想找不到人罵。
夏非奴用了膳,一個人躲在玉湯宮泡澡。
好在女帝這人還算講究,她命她的男寵們定期服用避孕的湯藥,除了慕容。
查過敬事房的記錄,基本可以確定,這是慕容的孩子無疑了。
說起慕容,夏非奴醒後就沒見過他。听花 說是去安撫前朝老臣了,那他知道孩子的事嗎。
夏非奴腦袋里亂得很,她屏住呼吸,把自己埋進灑滿花瓣的溫泉水中。
申時,慕容終于從前朝事務中脫身,趕往女帝寢殿。
進了殿門,卻只看見挽蝶等一干侍女。他問“陛下呢?”
挽蝶“陛下在玉湯宮泡澡,相爺您有何事?”
慕容卻理也不理她,徑自朝玉湯宮去了。
微風簌簌,玉湯宮紗幔飄搖。慕容屏退一旁伺候的眾人,推開折門走了進去。
池子中央,夏非奴手持茶樽,身披浴紗,踩著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見的鼓點,自娛自樂地跳探戈。
這舞慕容自然沒見過。他只覺得妖冶動人,使夏非奴看上去有種驚世駭俗的嫵媚。
浴紗沾了水,貼在夏非奴的身上,將她凹凸有致的身體曲線暴露無疑。夏非奴卻只陶醉在舞步中,忘乎所以。
直到……
“奴婢叩見慕容國相。”挽蝶端著女帝換洗的衣裙,恭敬施禮,“國相大人不去泡湯嗎?”
夏非奴一驚,心想天老爺,這還有沒有隱私權了,女澡堂他說進就進啊。
她復又把自己埋進水里,只露出一雙眼楮。
慕容接過衣裙,對挽蝶道“你出去吧。”
“是。”
這廂撩起紗幔,緩步靠近池子。慕容高挑的丹鳳眼透出一股難以察覺的柔情。
夏非奴拼命念咒,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陛下,你打算洗到什麼時候?”
夏非奴轉過身,沒好氣道“咋地。”
“陛下現在有孕在身,行事還需小心為上。”
夏非奴皮笑肉不笑“勞國相記掛,你少來煩朕幾次,朕和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會開心很多。”
許是因為夏非奴懷了他的骨肉,他更加寬容順從了。見夏非奴死活不肯出來,便把衣物放在池子邊沿,道“臣且告退,為陛下準備晚膳。”
夏非奴目送慕容走遠,還有些不敢相信。
今天這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了。
第二日,女帝懷孕的消息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夏氏與慕容一族如坐針氈,倒是國相一黨,個個喜上眉梢。
慕容國相原本就受寵,如今又有了孩子,不論男女,依照女帝的脾氣,定會封他做太子。
然而國相府內,卻有一個人愁眉不展。
慕容煙自從得知兄長回朝的消息,便在家中精心裝扮苦苦等候,結果一直等到入夜,慕容才姍姍而歸。
見了面,只道在宮中用過晚膳,便回房去了。
慕容煙自然不甘心,巴巴地炖了燕窩粥又去敲門。慕容倒是開門見了她,卻一臉冰冷語氣陰鷙。
“煙兒,你身子不好,該早些休息。”
慕容煙眼眶微紅,梨花帶雨“哥哥在外兩日,音信全無,你可知煙兒有多擔心?”
慕容伸手撫了撫她柔順的長發“你不必擔心我,回房去吧。”
“可是……”
不等她把話說完,慕容便掩了房門,隨後熄了燈。
慕容煙一整晚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她心知肚明,哥哥對她並無男女之情,當年只是為了救她,才在將軍府說出那番話。
從前哥哥雖然也總是板著臉冷冰冰的,但自從她被女帝擄走,哥哥就總覺得虧欠她,對她格外溫柔些。
究竟他和女帝失蹤這兩日,發生了什麼?
慕容煙心底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果不其然,次日一大早,茶蘭便告訴她,女帝有喜了。
茶蘭進門的時候,她正在綰發。待听完茶蘭帶來的消息,她整個大腦都空白了,手里的簪釵掉落一地。
“原來女帝昏倒,是因為有喜?”
她喃喃道,忽覺嗓子一干,低頭扶著妝台咳嗽不止。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茶蘭焦急萬分,“我這就去請太醫來。”
“不必,我要去見哥哥。”
她強止住咳嗽,迅速收拾好,匆匆趕往前庭。
慕容正在用早膳。就見慕容煙三步並作兩步進了正堂,表情有些激動。
“哥哥,你怎可讓女帝懷上你的孩子?”
慕容道“你已經知道了?”
慕容煙點點頭,語氣哀怨萬分“你明知女帝怎樣待我,你不為我報仇,竟還……”
“煙兒糊涂。”慕容皺了皺眉,“這畢竟是我的骨血,是煙兒你的親佷。”
“我的親佷……”
慕容煙的眼神瞬間黯淡“哥哥,你變了。”
“煙兒,這孩子事關前朝,你不懂。”
“我不管什麼前朝不前朝的,我只想知道你心里還有沒有我這個妹妹!”
慕容墨色渲染的瞳孔猛地收縮,一瞬間冷得如同臘月寒霜。
慕容煙意識到自己失態,忙收拾了下情緒“哥哥,哥哥對不起……”
而後俯身在慕容的膝蓋上,萬般討好“我又亂發脾氣了,是我不好,哥哥莫要生氣。”
慕容卻道“茶蘭,撫小姐回房。”
慕容煙哪敢說個不字,乖乖地跟著茶蘭出去了。
下了早朝不久,挽蝶便端著一碗鳳凰玉露羹走進寢殿,拜了一拜道“奴婢這才知道,原來咱們慕容國相是頂溫柔的男子。陛下您看,這是國相親手做的羹湯。”
夏非奴頭大“朕又不是沒吃早飯。”
挽蝶將托盤放到夏非奴面前“回陛下,這是相爺依照古方調制的羹湯,說是女子若長期服用,可青春常駐,體泰安康。”
“一派胡言。”夏非奴一本正經,“這是違反自然法則三大定律的。”
挽蝶“奴婢不知道什麼三大定律,奴婢只知道,陛下趕快趁熱把它喝了才好。”
夏非奴嘆息。得了,人家也是一番好意。誰讓她懷的是人家的孩子呢。
慕容的手藝簡直了得。這羹湯清甜可口,口感極佳,夏非奴一口氣喝得底兒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