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非奴!
緊接著,第二支、第三支……壯漢這才反應過來,猛地大呼“快躲起來!”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十幾個黑衣人從樹林中憑空冒出,個個頭戴青銅面具,手持雙匕。他們身上隱隱透出死亡的氣息,仿佛是一群來自地獄的死神。
夏非奴忙站起身,推了那傻掉的李婆一把“快走!”
她有種強烈的預感,這群人定是沖她來的。
說話間,一個黑衣人首當其沖,身影快到令人咂舌,只閃了兩下,便到了夏非奴面前。
夏非奴眼睜睜看著他舉起匕首,青銅面具下那雙蒼白的瞳孔恍若寒冰深淵。
那壯漢使著一把石斧,硬生生擋在夏非奴面前,愣是將黑衣人震了出去。
壯漢回頭道“我看你不像是女帝那婆娘,這些人該是官府派來剿殺我們的,你快逃命去吧!”
夏非奴心底涌起一股暖流,重重點了點頭,朝反方向跑。
沒跑多遠,那身形奇快的黑衣人便擺脫了壯漢,再次追上她。
果然是沖她來的。
左右躲不過,夏非奴大聲道“你到底是誰?為何殺我?”
黑衣人仿佛什麼也沒听見,一掌將她打出幾米遠。
夏非奴撞到棗樹上,這才停下。她只覺得胸口疼痛難忍,整個身體都要散架了。
那黑衣人緊接著拋出一把匕首。
眼看死期將至,夏非奴內心多少有些悲愴。
她閉上眼,腦袋里卻還在反復思考一個問題。
這一死,對她來說到底是真死還是假死?如果睜開眼,她已經回到自己的臥室,那自然再好不過。如果她再也睜不開眼……
一聲悅耳的“叮——”打斷了她的思路。
夏非奴睜開眼,只見一襲墨袍在風中微微翻動。絲綢般的黑發在發尾系著一根墨色緞帶,柔順地披在身後。
慕容左手持劍,身姿高挑,背對夏非奴,立于兩人之間。
夏非奴看不到他的面容,卻能清楚地感受到慕容身上越發濃郁的寒鷙。
黑衣人伸手接回匕首,絲毫不畏,閃了幾步,便如同離弦利箭,向慕容飛撲過來。
慕容揮劍擋在胸前,被逼得直直倒退。
四周塵埃頓起。夏非奴捂著胸口咳嗽幾聲,試著站起身。只見花 從林子里向她跑來,還有幾個戎裝將士。
“臣救駕來遲,還請陛下恕罪!”
夏非奴擺擺手,剛打算說些什麼,那花 卻也被其他的黑衣人找上了。
再看慕容,他步履輕盈騰空而起,長劍揮舞如蝶,引得林中陣陣卷風。
夏非奴很可恥地臉紅了,一顆老少女的心跳得飛快,忍不住道“慕容加油!”
對戰中的黑衣人听見她的聲音,猛地想起她來,雙眸便向遠處的黑衣人一望,立時有幾個黑衣人從當下的戰斗中脫身而出,向夏非奴靠攏。
所謂no作nodie……夏非奴默默噴淚。
我閉嘴還不行嗎……
慕容一看情形不對,但他與夏非奴離得遠,只怕來不及了。
只听慕容一聲暴戾陰冷的低吼“花 ,我命你護駕,你敢抗旨?”
夏非奴心想,這也不怪人家花 ,你發什麼火啊。
可是他發火的樣子真的帥炸全宇宙了有木有。
眼見黑衣人對夏非奴舉起匕首,慕容冷哼一聲“不自量力!”
剎那間一道金光從他劍上迸發出來,那威力簡直堪比核彈爆炸,直直將面前黑衣人震開數十米。
他極速朝夏非奴飛去,揮劍接下前兩人的匕首。而那最後一把,他來不及猶豫,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夏非奴。
他裹著夏非奴,在原地劃了一個圈,電光石火間,離了樹林,朝河流下游而去。
那黑衣人首領吐了口血,從地上掙扎著站起來,顧不得自己的傷勢,吹了聲口哨。
脫戰的黑衣人立刻跟著他,朝下游追去。
慕容派人在村莊里散布流言,說女帝私自出宮女扮男裝住在同樂居,本也想借暴民之手除了她。
一路上,他們一行人跟在一側,慕容遠遠地看見她下水救人,那些暴民竟對她舍身相救。
誰也沒料到半路會殺出另一路人馬。慕容看見青銅面具上刻著雙鷹圖騰,心中疑竇叢生。
西夜的殺手竟會在這里出現。難道其中有什麼隱情?
花 對這一變故亦是萬分費解“相爺,按理說,西夜附屬西車,該不會主動出面挑事才對。”
慕容默不作聲。
黑衣人將夏非奴逼至樹下,一掌重擊在她胸口。
黑衣人轉動匕首,迅速揮出,動作果決。
鬼使神差的,慕容腦海里現出夏非奴的睡容。
夏非奴吃著蝦餃,一臉驚嘆“好吃哎!你一個大男人,手藝還真不錯。”
夏非奴干笑兩聲,猛地將石灰劈頭蓋臉朝他扔來。
花 “相爺……”
話音未落,慕容已然飛身而出。
花 只道不好,卻來不及阻攔。只得嘆口氣,將計就計出來救駕。
時至晌午。
慕容與夏非奴也不知沿著河流走了多遠,只怕被身後黑衣人追上,兩人再次進了樹林。
慕容一個不防,腳下一軟跪倒在地。
夏非奴忙架起他“你怎麼了?”
手上突然一陣濕熱。夏非奴掀開他的紗袍外罩,這才發現他腰上被匕首劃了一道不小的口子。
慕容臉色煞白,意識有些模糊。夏非奴看了看四周,山林茂密,前方有個天然形成的平台,長滿雜草藤蔓。
夏非奴把袖子一捋,繼續架著慕容艱難爬山。
所謂看山跑死馬。待走到平台上,夏非奴整個人都累得兩眼冒金星。
她將慕容背靠巨石安置好,想也不想把蜀錦袍子下擺那麼一撕。
為慕容包扎好傷口,夏非奴總算歇了口氣。
這一番折騰,慕容清醒了許多。看見夏非奴累成一張小花臉,道“陛下就將臣放在這里,回宮去吧。”
夏非奴四下看了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你讓我走回去啊。”
然後頗為嫌棄地瞥他一眼“好歹也是為我受的傷,萬一死翹翹了,玉璣公主可要把我恨死了。”
頓了頓,又說“雖然她本來就恨我。”
慕容“不敢。君是君,臣是臣……”
“行了行了,”夏非奴打斷他,“這都什麼節骨眼兒了還君君臣臣。”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餓啊……”
而後雙眼一掃,看見慕容那把劍。
劍身碩長,劍柄瓖嵌珠玉,儼然一把君子之劍。
她拿起劍,嘖嘖稱贊“不錯不錯。”
手起劍落,那劍堪稱削鐵如泥,瞬間把周圍藤蔓荊棘砍下一片。
半刻鐘後,一把小小的篝火燃了起來。
夏非奴哪里知道,這劍跟在慕容身邊十年又七,披荊斬棘殺敵無數,如今卻被她拿來砍柴……
有了火,就有了吃的。
夏非奴一提到吃,整個人就像大仙上身一樣精力無限。她左跑跑右走走,不多時,就抱著一堆果子蘑菇回來了。
小小的樹枝削干淨,將白菇串起來,架在火上來回烤。
慕容默默看著,微有些訝異。
夏非奴眉飛色舞“怎麼樣?”舉起一串小白菇在慕容眼前揮動,“論本大爺的二百八十套生存技能。”
慕容揚了揚唇角,笑了。
“想吃嗎?”夏非奴笑得狡黠,“想吃就叫我聲粑粑。”
同樣的詞眼從慕容嘴里念出來,就完全變了味道。
“粑粑……是什麼。”
夏非奴“……人體排泄物。”
慕容的臉一陣青一陣紅。
干脆把眼一閉,不去理她。
夏非奴一陣好笑“我開玩笑啦,不然豈不是自己罵自己。”
慕容紋絲不動。
夏非奴用胳膊肘頂了頂他“喂,別這麼小氣。”
還是沒反應。
夏非奴一翻白眼兒“多大人了,還耍小孩脾氣。”
手上發力拍拍慕容的肩膀。不料慕容順著石壁一頭倒在地上。
夏非奴嚇了一跳,心想我也沒用多大勁兒啊。
她一摸慕容,滾燙的額頭都能煮雞蛋了。
該不是傷口發炎了?
她檢查了慕容的傷口,包扎這麼久,依然沒能止住血。
夏非奴皺眉。難道我包扎的不對?
她完全是按電視小說里的套路來的。要說實踐經驗,她也是頭一次給人包扎傷口。
小時候倒是腳上被劃了道口子,當時直接就被送去醫院縫了四針,哪里還用包扎。
怎麼辦。
夏非奴邊用河水沾濕紗布敷在慕容的前額,邊四下觀察周圍的植物。
皇天不負有心人,她看見了一株結紅果的半高藥草。
她喜滋滋地揪著那棵草跑回來,對人事不省的慕容道“帥哥,你真是命好。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慕容俊美的五官無甚變化。
“算了,說了你也听不見。”
她把藥草塞進嘴里,嚼碎了敷在慕容的傷口上,再次包扎起來。
“這是雲南白藥,幸好我外公家種了許多,我才認得。不然你這小命我真的保不住了。”
總算止了血,夏非奴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她拿起自己的寶貝蘑菇,繼續烤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