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雀

第 5 章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山苓 本章︰第 5 章

    qzone.io,最快更新鳴雀 !

    朝臣們正在答應啟的話時,只听到“皇上駕到”,群臣們都連忙肅靜了下來,如往常一樣恭候皇上上朝,同時也在偷偷地觀察皇上的臉色如何。只見皇上精神抖擻地抖了抖龍袍,氣定神閑地問道︰“眾愛卿在國宴上是否盡興而歸啊?”群臣一齊跪下說道︰“吾皇萬歲,臣當不負恩澤。”他們心里欣慰地想,看來皇上心情不錯,即使發生了那兩件命案也沒有影響到他振奮的情緒。那麼接下來,和皇上商討關于虹獸是否應該繼續作為鎮國之寶一事就有眉目了。這畢竟是國家大事,更關乎到皇室的威嚴,皇上不可能置之不理。這時,宰相開門見山︰“皇上,自從聖光一事,百姓們原本一直堅信虹獸乃國粹的信念開始動搖,畢竟他們很多人都看到那光並不是虹獸的。這也是情有可原,不過臣以為,這一定有人使用了障眼法,以妖術惑眾,所以才導致人們看見虹獸沒有聖光的假象。不然的話,開國先祖所記載的歷史還能是假的?我們先不要關心他們使妖法的原因是什麼,關鍵是要揪出那個始作俑者,讓他來重新向天下證明,虹獸是有聖光的。否則皇室將會名譽掃地,而別國也在蠢蠢欲動。請皇上三思啊!”其他有六成的大臣都跪地行禮道︰“請皇上三思!”一旁的啟將軍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和自己意見相左,神情及其難堪。他這話是在暗指聖光一事是他和玄法師暗中作祟嗎?他就不能為自己的親生兒子袒護一回嗎?啟嘲弄地笑了笑,他老人家還不知道他才是他兒子呢,更談不上幫他了。

    “愛卿說得句句在理,朕也感同身受。那麼,依愛卿來看,誰最有可能是始作俑者呢?”皇上追問道。頓時朝堂上許多大臣的目光投擲在一臉陰沉的啟身上,帶著探究和獵奇的心理。整個朝堂比平時更加地鴉雀無聲,大臣們都如雕塑般一言不發,等待著這個唯一在宮中可以和將軍抗衡權勢的人打破這番暴風雨前的沉寂說出他的名字,然後再目睹這個年輕氣盛的將軍是如何與宰相明爭暗斗。“臣以為,始作俑者無疑便是玄法師的妹妹----那個喚做練兒的女子。”滿朝文武都瞠目結舌地瞪著宰相,他明明知道眼前的啟將軍是他最大的政敵,為什麼不直接揭發他,卻說出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巫女的名字?對宰相來說卻無半點好處啊!就連啟也轉過頭來困惑地注視著信心十足的宰相。“愛卿可否說出原因來?”宰相不快不慢地解釋道︰“那天國宴時就她一個人神色倉惶地遲到了,貌似是剛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然後她趁玄法師與雲錦使臣比射箭時,她忽然微眯起眼,嘴里似乎在念誦著什麼咒語,還是對著本來要獻給使臣的默陌姑娘的方向。結果不一會聖光出現了,練姑娘又趁國宴亂成一團時朝著山頂方向繼續作法,從她的眼神來看應該是對那銀狐施法。更邪門的是銀狐死後沒多久那默陌也隨之喪命。天底下哪來這麼巧合的事?況且臣從她進場開始就一直在觀察她。請皇上定奪。”

    啟對父親絲絲入扣的推斷所折服,不愧是帝國的得力助手,怪不得父親可以在這血雨腥風的朝野上鶴立雞群這麼多年。皇上听後也深信不疑,畢竟宰相從他是太子開始就一直輔佐他,他才是身邊最值得信任的人。皇上也不假思索地表示贊同,“就依愛卿的話,啟,你負責去捉拿那小巫女上朝,要是她不招就帶去嚴刑拷問,都交給你了!”啟連忙叩謝道,“臣遵旨。”

    雲錦國皇宮內,皇上一看到探子從翠雀遞回來的關于使臣已經死在國宴上的通報,頓時大發雷霆︰“這翠雀國仗勢欺人,居然連我朝派出的使臣都敢殺!敬酒不吃吃罰酒,朕總有一天要出口惡氣!”坐在龍椅旁的皇後慌忙撫慰皇上道,“聖上息怒,不瞞皇上說,臣妾倒是有法子,雖然算不上什麼錦囊妙計,不知皇上可否采納。”泉眼楮一亮,“愛妃快說出來給朕听听?”皇後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只要皇上先饒恕臣妾的罪過,不然臣妾不能說!”皇上情急之下把皇後扶起來撫慰道︰“你把你的罪過說出來,朕就寬恕你。”皇後帶著哭腔道︰“臣妾之前派使臣去翠雀除了朝貢還讓他下毒毒死翠雀宮中那些一起策劃過發動這場戰爭的大臣,為皇上分憂,結果使臣不久卻死于非命。臣妾猜八成是因為計劃被啟所敗露的原因所致。那個啟將軍是前任將軍之子,比他父親更加狡黠毒辣。皇上會不會因為使臣真正的死因而怪罪臣妾?”

    “不會。朕可以為了你,把這件事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前提是,你得將功補過喔。你究竟有什麼法子可以報復翠雀國?”皇後貼在皇上耳根旁邊嘀咕了幾句,皇上一副茅塞頓開的樣子,傳來貼身護衛,“傳喚我朝最高巫女覲見朕,朕有要事相談。”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那巫女便身著淡紫色道袍垂著頭來到皇上寢宮,低眉順眼地朝拜道︰“陛下這麼晚,不知傳喚奴婢來有何要事?”皇上隔著一道繡著山水潑墨的屏風後,命侍衛把親自寫好的一道聖旨頒給她,巫女細細閱過奏章,遲疑了片刻,才向皇上磕頭道︰“皇上,這種事情對于奴婢來說不費吹灰之力,只要皇上能恩準奴婢放過芯兒。她也是和那些我國的俘虜一起被關押在翠雀天牢的人,卻是奴婢恩人的孩子,奴婢答應過恩人要確保她的性命。”皇上轉過頭來,當巫女提及到那個叫做芯兒的女奴隸時,他卻有一種與眾不同的預感,那個女奴隸似乎是凝聚了他所有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的夢魘,但他卻不敢肯定,那女奴隸就是他的孩子。于是他先恩準了巫女的要求,“遵旨,小人這就去辦。”待她退下時,他暗自叫來侍衛,“去打听打听這位大巫女的身世,包括她在入宮之前是做什麼的,然後來跟朕如實匯報。”

    黃昏時分,啟帶兵在京城城郊找到了練兒,“奉聖上旨意,特地來捉拿練姑娘進宮,姑娘請吧。看在你是玄的妹妹,就不對你動真格了,你最好服服帖帖地跟我走。”練兒輕蔑地一笑︰“將軍真會惜香憐玉啊。有一點我得提醒你,我要是什麼下場,那麼芯兒就會是什麼下場。她昨晚在牢里和我拜為姐妹,還立下誓言說不離不棄。還有,那個人已經不再是我的哥哥了。”啟眼底里閃過一道寒光,“你是在威脅我麼?”“你說是就算是吧。”練兒被啟押著一路從人聲鼎沸的京城直到巍峨的皇宮,而練兒開始惱玄來了,怎麼他剛才明明就在隔著她十里地的地方,難道看到她落難就袖手旁觀麼?實際上,在啟還正在去抓練兒的路上,就偷偷調遣末榕先趕到玄那里,為的就是讓末榕支開他與練兒,他知道玄一定會用法術來救她,而且會和他不共戴天。他可不想這麼快就和玄鬧僵,對他而言玄還有些利用價值。而另一邊,末榕假意拖住玄,問道︰“我是替啟來問問你,既然你在國宴那天跟皇上闡述了你對于虹獸所謂的神力的質疑,恰巧將軍和你的觀點不謀而合,因此將軍今天特地命令我來請您一起推翻這個虹獸的謠言。將軍清楚說服全天下百姓,顛覆他們對于虹獸的看法如同摘星攬月,但他正因為有推翻虹獸的信念,才誠心誠意地來請您的。再加上他有那兩件命案要破,因此更需要您為他參謀指點。”玄沉思片刻,不管這啟將軍出于什麼目的才來求他,只要他也站在與他相同的立場,再加上他現在蒙他父親的福權傾朝野,他正好缺一個像他這樣在宮里如此有威望的同僚。他長長地舒了口氣,鄭重其事地答道︰“你去轉告將軍,幫將軍是貧道的福分。”他在談話的空隙才回想起練兒,“貧道先告辭,先找我妹妹去了。將軍他要是有事商談再來寒舍請我。”末榕心想既然將軍此時已經把練兒抓進宮里了,于是就跟他道別後溜回將軍府上通風報信去了。

    玄又按原路返回,在夜燈初上的交織蜿蜒的人流中四處張望著所有練兒可能會去的地方,但就是找不到她的半點蹤跡。玄停下腳步,揣測她會不會是從那天晚上和他賭氣開始,就離家出走了?他行色匆匆地準備走向回家的道路,如果她只是離家出走,那麼她一定會事先返回家偷些盤纏行李。要是家里的盤纏空出許多,那麼就可以確鑿無疑了。正在他心神不定時,眼前有個相貌體態神似練兒的人影一閃而過,她的身影飄忽不定,當他呆滯地用目光尋找著她的方向時,耳邊響起一個女子蒼桑的聲音︰“請道人跟在下來一趟。”玄這才回過神來,這女子絕對不是練兒,根據那女人的聲音,一定是她才對…玄半信半疑地跟了過去……

    翠雀深宮里,剛把練兒關押在牢里的啟踱步前往皇上的寢宮時,只見宰相和他撞見了,二人相對無言。宰相悠悠地說道︰“老身可真不敢小看了將軍,在宮里籠絡人心甚至連我的長子也給籠絡過去了。你是不是這麼多年了,還在為那件事心里跟老夫較勁呢?”啟泰然自若地反問︰“不知宰相大人說的是哪件呢?末將愚鈍,得給我解釋清楚才能明白。”宰相臉色尷尬,啟知道要是宰相真把末榕真實身份說出來後,會蒙上欺君之罪,畢竟末榕是私生皇子。諒他也不會這麼老糊涂。宰相自然明了啟是裝傻,于是趁四周沒人,擺出溫情戲碼︰“爹清楚你這些年寄人籬下,當年你那干哥哥死前還沒忘記護你性命周全,爹也時常銘記在心上,每次等你給他掃完墓都會去私自參拜他的墓,以表無盡謝意。你心里一定為了爹不認你的事記恨著爹,但爹也是無可奈何啊!當年為了保敬妃娘娘的孩子一世平安,爹不得不出此下策。”啟陰冷地說︰“既然我這些年來的孤苦漂泊完全拜敬妃娘娘所賜,那麼我會在我當任將軍的這段時間里把她拉下台,這樣一來她的皇子對于您來說不就沒那麼重要了嘛。到時候爹爹您認不認我這個兒子,由我說了算。那個末榕皇子,一旦他生母在皇上面前失了寵,他的身份就算揭露了也無所謂,因為我會想法,讓皇上不會在乎顧在他愛妃的孩子而重新寵她。末榕也會和他母親一起處斬,因為母子倆都有欺君之罪。您放心,有孩兒在,皇上不會怪罪到您頭上的。”宰相听後怒不可遏地喝道︰“你,你竟敢這麼做…老夫只要還剩一口氣,就定不會讓你得逞!任何女人也取代不了娘娘!”啟譏諷道︰“那麼或許在娘娘心里,就連皇上也佔據不了您在她心里的地位,你說是吧?”

    “你小子怎可說出那種大逆不道的話!既然你觸踫到了我的底線,我們父子這輩子是注定難以相聚了。”啟淒絕地哀嘆道,“本來我們在虹獸的觀點上就不合,爹爹不留情面也是不足為怪。巧的是,我們爺倆都有各自的底線,真的很有默契呢。罷了罷了,就算不認我也好,反正我遲早有一天會帶著我的底線遠走高飛,爹爹不認我反倒是個明智的選擇,這樣我一走,爹爹也就不會埋怨我丟下你一人。”說完便大步流星地往前方的寢宮走去,他臉上的五官劇烈地抽搐著,但他邁入寢宮時便迅速地收起了表現在臉上的內心波瀾,“末將參見皇上。”皇上此時正要與敬妃行周公之禮時,忽然听到啟已經在門口行禮的動靜,皇上便起身著衣去參見啟。“愛卿,天色已晚,你難道有什麼要事稟報?”啟一看皇上衣著散亂,便知曉此時陛下正在做什麼,便語氣急促地說︰“皇上,臣已經捉拿練巫女于牢中,等皇上明日上朝時審問。”皇上漫不經心地問︰“就為了這事?朕看不止是因為這個吧?”啟面露遲疑之色,“皇上,有件事臣需征求您的恩準。臣懇請皇上對練姑娘免去酷刑,因為臣想既然她精通各種巫術,就先讓她作法來證明虹獸一事正如玄法師那天在國宴上所說,是無稽之談,它的身上壓根就沒有聖光。練姑娘一定知曉聖光的奧秘,不然她也不可能對聖光做法。然後再怎麼處置她也不遲。”皇上怔住了,啟將軍葫蘆里到底在賣什麼藥?“玄法師當初是他自己提出這個觀點的,解鈴還需系鈴人,讓他來作法證明不是更妥當些?”

    “依臣所見,既然宰相大人今天在朝堂上說過他發現姑娘有對聖光作法一事,雖然這貌似跟她是否就是害死使臣和默陌姑娘的嫌疑毫無聯系,但最起碼我們可以假定練姑娘知道的真相比玄法師知道的還多,不然怎麼可能在她暗自作法之後聖光就消失。臣以為她和聖光一事必有聯系。”皇上贊許地說︰“朕就信你一次,就讓練姑娘明日親自進宮在朝堂上作法。”啟心中暗喜,可表面上故作慌張地勸道︰“皇上,臣建議最好是讓練姑娘在明天的黃昏時分私自來行宮為陛下施法,因為萬一練姑娘並不能夠召喚出聖光,陛下要是讓她在眾目睽睽之下作法失敗了豈不有失龍顏?而且咱們也只是試試她到底能不能召喚聖光而已,並不確定她的法力。”

    皇上良久才欣然應允︰“就由愛卿一手操辦吧。”“謝皇上。”啟還是不肯走,“皇上,那些之前被家父關押在天牢的奴隸可怎麼處置啊?”皇上一時沒了主意,“那,要是那小女子作法失敗了,就姑且還是把虹獸奉為鎮國之寶,那些雲錦國的奴隸就要全部拿去喂給它們;要是她成功了,朕就放逐他們到邊疆,讓他們自尋生路。”啟叩謝道︰“陛下英明!”說罷便匆匆趕去天牢找練兒去了。皇上卻開始回憶起那天在國宴上那個冒冒失失晚到國宴的練姑娘,模樣倒是有幾分姿色,雖然第一眼不是那種國色天香的容貌,那那雙閃動著靈氣的俏皮眼眸是能吸引男人的眼球。敬妃看到皇上那副樣子,帶著醋意說道︰“皇上又在動納哪些小狐狸精入宮的心思了。”皇上摟過敬妃,“這麼多年還是你在朕心里最踏實,盡管我們的第一個皇子出生後就夭折了。但只要我們共同努力,孩子肯定還是會有的。”敬妃听到這不免害臊地俯在皇上的臂彎里,淚花卻隱隱閃動。皇上還是不知道真相吧,她和宰相瞞了皇上這麼多年,她卻對皇上的愧疚與日俱增……

    話說那扮成練兒的女子一直把玄引到荒郊野嶺時,那女子才停下腳步轉身露出了真面目。玄定楮一看,原來就是雲錦國宮里的那位與他交換過毒法心得的大巫女。“道長,小人那日讓芯兒將你妹妹的影子從你腦海里勾出來之後,為了讓你注意,才假扮她,望道長見諒。小人著實帶著任務而來,也是奉我朝聖上的旨意。”玄正納悶這大巫女找他究竟所謂何事時,大巫女遞給他一只被法術籠罩著的蠍子,並囑咐他道︰“切記,這只蠍子是四百年前小人的祖先從翠雀國的斷生山下冒死捕捉來的,一直祖傳下來,並施法術不讓它老死,以便從它身上汲取毒素,其毒性之烈可想而知。並且你拿著這蠍子回去,它的身上有些字,照著那些字上說的做,就當你完成了皇上的任務。你必須把這蠍子先放在火里燒,但不能超過一炷香,放心那蠍子有法力保護不會死。直到你發現它通體發出翡翠綠似的光,就抓緊用積雪一直把火澆滅。當火滅掉之時,它身上的字才會顯現出來。明白了嗎?”玄會意,大巫女又好奇地問︰“我剛才化身為練兒去找你時,正看到貌似你在找練兒,她現在去哪了?”玄一拍腦袋︰“對啊!我差點把她忘了,我得回家看看她在不在。”大巫女攔住他︰“別急,讓我來算算。”玄屏住呼吸,直到大巫女開口,“練兒一定是用法術把自己隱蔽了,就是為了不讓我們找到她所在的方向,估計是怕你去找她。她八成是落難了,請法師稍安勿躁,即使我也找不到她,但我能預測到她明天將要施法喚醒斷生山上的聖光,至于其他的事我就不知道了。這正好有利于你完成任務,你很快就會懂了。你先回家,明天我一定會幫你找到她的下落,並護她平安歸來。”玄一向信任這位法術比他嫻熟的巫女,便跑回家按照她說的去辦。果然,那蠍子身上寫著些潦草的字跡,看來是從四百年前遺留下來的字體。玄字字斟酌︰“務必在明月當空之時將此蠍點燃,並面朝斷生山方向,此蠍一旦通體呈翡翠綠,再加上山上聖光照射,便是它毒性發作之時,其威力可致在聖光其照耀之處的人都死于非命。”他雖然第一個惦記的人就是練兒,可他一想起巫女保證過會保她性命,就放寬心了很多。

    末榕發現啟將軍並沒回到將軍府,便要去宮里找他。不想剛進宮便遇上了宰相,宰相竟沒有譴責他,反倒央求他︰“看在我們父子一場的情份上,就再幫爹一次,去當回你的太子吧,你心知肚明。”末榕不以為然地問︰“爹爹以前不管我求你多少次,你就是死活不讓我告訴別人我皇子的身份。怎麼,這次反倒想通了?”宰相低聲下氣地答道︰“孩子,爹當初也是怕你是皇子的事透露出來會殃及你的性命。就算你不是看在爹的份上去認你的親娘,那麼起碼你也要為了你的親生母親著想吧?她現在是最需要你的時候,原因我會在你恢復皇子之位後才答復你。不然的話你娘將會慘遭啟將軍的毒手喔。”“他竟敢害我娘?他才在宮里站穩腳跟多久,就急著把勢力擴張到後宮了?”宰相嘆息,“他連我都敢有意冒犯,更別說後宮了。”他看到末榕那副呆滯的表情,繼續說道︰“我以前早就發現你經常去見那個叫做芯兒的女子,也懂你對她的心思。她現在無辜地成了俘虜關在天牢,你也是為了她才去為啟效勞,來討好他,讓他罩著芯兒。可你是否得知,啟之所以當上將軍,也是因為芯兒。你竟這麼糊涂地直接讓芯兒給別人投懷送抱。啟將軍想鏟除宮里那些支持處死包括她在內的奴隸的大臣,以免後患,然後帶著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你想想,你要是太子,那肯定比他那個將軍權勢大得多,到時候你既可以保住你娘在後宮中的地位,又能留下她。不管啟還是不是將軍,他都得屈服于你,尤其是芯兒。”末榕一副倍受打擊的模樣,他回想起那天他偷偷和芯兒上齊山采藥,遇到虹獸,他情急下叫芯兒快逃,只留下他一人被幾只虹獸困住,無力對抗它們,正當它們一起撲上前咬斷他的雙臂時,正好啟在爬山時听到他的呼救聲奔了過來,神奇的是當時啟手無寸鐵,那幾只虹獸見到他跑過來竟然嚇得倉惶逃竄,仿佛他身上有著什麼強大的法力似的。從那時開始,末榕對于他的救命恩人十分信賴,什麼事只要他需要幫忙的末榕都會熱情相助。不過那天他把芯兒托付給啟時,他還不知道其實啟早已見過芯兒,只是芯兒不記得。奇怪的事當芯兒在啟面前提起這件事時,啟卻異常平靜,仿佛與他無關。為什麼啟不願意坦白那天是他救下了陷入困境的他呢?

    算了,他怎麼想的隨他的便。末榕左右為難,最終他還是果斷地決定了恢復自己真正的身份。“我考慮好了,做回原來的自己。”宰相眼楮笑得眯成一條縫,他拍拍末榕的肩膀︰“好孩子,不過你要按照我說的去做,不然你直接去和皇上相認,會給敬妃帶來殺身之禍。”兩人並肩坐著馬車回到了宰相府,末榕一路上掀開簾子凝視著皇城的燈火通明,一股信心悠然而生。憑他和芯兒相處的這幾年,他一定能把芯兒的心拴在這繁榮的翠雀,而他的地位會給予這個龐大帝國一個新的國母。

    將軍府內,啟滿腦子一直在沉浸于壓抑的往事,十三年前芯兒被她阿娘抱走,他的哥哥副將才會被皇後處死。而皇後處死哥哥唯一的一個原因卻是芯兒。是芯兒害得他失去了身邊最親的人,如果他到現在仍然不知道他哥哥的死因由她而起,他也就不會這麼難受,偏偏是她。令他百般糾結,可他卻不忍心殺了她來為哥哥償命,畢竟導致哥哥被處死的她的娘已經死了,還有誰才能為哥哥血債血還呢?盡管芯兒的娘死了,可他還是從內心深處無法逾越這道原諒她是無辜的鴻溝。他第一次開始猶豫自己該不該再為了芯兒繼續當任這個有名無實的將軍,在朝中發動這場鏟除支持虹獸的那些大臣,他第一次地想殘忍地放下這一切,把權位還給爹爹,靜靜地目睹著芯兒是如何與其他的奴隸一樣被虹獸活生生地吃掉,這本該是屬于芯兒的報應。這個惡毒的念頭促使他產生了一個盲目的決定,他披上夜行衣,叫僕人備馬,連夜前去關押著練兒的大牢里。

    練兒由于不適應牢里惡劣的環境,上吐下瀉,最後連飯也吃不下,昏睡在簡陋的草席上。啟將一壺酒澆在練兒頭上,硬是把她從睡夢中喚醒了。“干什麼!”她跳將起來。“你只要完成我的一個要求,今天就是你呆在這里的最後一個晚上。到了明天,你不僅會被釋放,而且還會因為我享盡榮華富貴。”練兒冷哼,“你不會是想娶我吧?不然我還能因為誰享盡榮華富貴?”啟禁不住哈哈大笑,“我怎麼可能會娶得到你這麼個精通法術的奇女子。再說,我的勢力再大,沒有天子的恩準,我也無法釋放你。”練兒已經領悟到了什麼,她的語氣越來越激烈,“你要把我送進宮?你想得美!我哥哥一定不會輕饒你!”啟氣定神閑地說,“他早就不是你的哥哥了。你沒發現今天我來抓你的時候,他明明離你不到幾里遠,完全可以听得到你這里的動靜,但卻為何視而不見,任憑你被我強行帶走?不用想就知道他是故意的,是因為他還在惱你。我之所以知道你們兩人之間的事是因為我昨天听聞玄跟我說起過,他已經對你這個妹妹死心了。”練兒垂頭喪氣地跌坐在地上,神色狂亂,“沒想到,這一切都是我自己跟他慪氣造成的…我以後還有何臉面去見他?”她此時完全不知啟是在編故事。“我听你的,你要求什麼盡管提。但你務必保證芯兒能釋放出獄,並過上安生日子。”啟墨綠色的眸子里浮現著一如既往的朦朧笑意,那笑意背後掩埋的又是多少酸楚和沉澱多年的愛而隨之綿稠的恨意。“我要說的這件事正是與芯兒性命攸關。”他頭一次嫉妒起芯兒,為什麼有那麼多的人都想要保護她,先是皇後娘娘,末榕,現在又是練兒。甚至皇後為了她,把他哥哥的性命也賠了進去……也包括他。他第一次開始極度唾棄這樣如此想佔她為己有的自己,他一直在試圖提醒自己她是間接害死哥哥的女子,要理智起來把精力放在復仇上。但,到底哪一個才算是“理性”,是與她廝守,還是讓她得到“應有”的報應?他自己也開始混淆了。罷了罷了,哥哥對他才是真正的親情,他總要為他報仇,心里才覺得對得起這些年他對自己的養育之恩。于是他耐心地把他的計劃講完,練兒听後雖然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但還是听從了啟的話,一直安睡到天明。

    次日,在朝陽照耀著的金巒大殿內,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皇上正襟危坐,光芒把他繡在龍袍上張牙舞爪的蛟龍點綴得金燦燦的,仿佛它們就要騰空而起,將祥瑞遍布到整座皇城。“愛卿,你那案子進展得如何?朕想听听。”“啟稟皇上,經過臣這三天的努力,現在完全可以確定,掌管國璽大臣扶提乃是在國宴上設計殺害雲錦使臣的人。證據是,之前雲錦使臣到我國參加國宴時,把一匹產自雲錦的上好栗色馬送給扶提大臣,估計是扶提不敢用此馬,怕別人發現他和雲錦使臣之間的關系,就把這馬表面上稱做是慰問家父病情的禮物,送與末將。之後他又擔心雲錦使臣會把他送馬的事在國宴上告訴別國使臣,對他造成不利,就用鎖魂蠱毒死了雲錦使臣,免得他泄漏口風。微臣也是愚鈍,不知此馬是雲錦皇室才能騎的寶物,後來無意中查看了各國使臣進貢名單才知曉馬的來歷,才嚇了一跳。微臣差點就背上了私吞貢品的死罪啊!請皇上明察!”

    “你,將軍別欺人太甚!皇上,臣是冤枉的啊!”扶提顫顫巍巍地跪在皇上面前,連連叫苦。“連朕的貢品都有所疏漏,你們內務府的人究竟是怎麼辦事的,是不是不想要腦袋了?”內務府大臣嚇得連連磕頭謝罪。“皇上,現在當務之急不是追究內務府的責任,而是還雲錦國關于他們使臣之死的一個說法,否則我國將很難得到別國信服。”

    皇上正不知該從何說起時,皇後卻開了口︰“皇上,您還記得上次國宴雲錦使臣死時,御醫曾經從他身上搜到了一顆藥丸嗎?經過御醫的解析,發現這藥丸正是那天他所中的鎖魂蠱的解藥,千真萬確。皇上您想想看,如果那使臣不知道自己將會被別人害死,又怎麼可能隨身帶著這種救命的藥呢?使臣的死必定有詐。而他一定是自殺的,而且之前還和在他酒里下蠱的人彼此串通好的。”皇後說到這刻意瞟了跪在正中央的扶提一眼,扶提連忙應和道︰“娘娘聖明!皇上,啟將軍那一派胡言萬萬不可相信!皇上,這宮里只有玄法師一人曾經有在雲錦國宮里傳授法術的經歷,這是世人皆知的事實。憑這點,就可以判他…”皇後目光凌厲地瞪了他一眼,扶提驚得中斷了為自己”多余”的申辯。皇後轉而別有含義地問皇上,“臣妾倒是贊同前幾日宰相大人的分析,真凶一定就是玄的妹妹練兒。她那天晚來國宴的行為的確值得可疑,還有她對著聖光作法一事,都能充分體現出來。”

    ”啟將軍,朕派你去再接著把默陌的死因查個水落石出,再來一起跟朕匯報。然後再看這兩個人的死是否都跟這練姑娘有關,再來給她定罪。在此之前,朕不願意听到任何誰是真凶的話,朕也有別的奏折要批。”皇上刻意避開討論下去這個話題。一旁的敬妃猜出了幾分皇上的心思,一臉不悅。看來皇上果真是護著那小女子,甚至連她這個最得寵的枕邊人的話也听不進去了。只有啟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好不得意。

    散朝後,宰相把握住這個機會,趁皇上與敬妃共同在御花園踏雪時,也一同隨駕,擺出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皇上不解地問:”愛卿,怎麼了是有什麼心事嗎,說給朕听听。”宰相只好有些尷尬地答道:”皇上,還有什麼比得上臣的家事更讓臣煩心的啊。臣的長子末榕從小就風流成性,一個月前前還瞧上了京城城西的一個破落戶人家的女子,喚做子西。那女子甚至還有了他的孩子,于是那子西的娘終于忍不住多年憋屈哭著喊著申訴子西其實就是當今國璽大臣扶提的私生女,目的就是為了讓扶提大人能認子西這個女兒,畢竟她懷了扶提的外孫,她的娘也可以因為這個外孫跟著一起享福。再加上我長子跟她在一起時,並未向她們表明他的身份,子西娘就認為靠著長子沒法佔到福氣,于是出此下策。但末榕考慮到子西萬一認了扶提為父,因為我兒知道扶提在朝中對我不和,怕他會拆散他和子西,還有可能會強迫子西打掉她與長子的孩子。他就堅決不讓子西去認她的爹。他就與子西的娘扛上了。就在這個時候,老將軍的兒子,也就是當時的啟卻出面說子西是他爹失散已久的外甥女,也是他的表妹,所以子西嫁不嫁末榕,認不認扶提,都由他這個表哥說了算。一時間這件事在京城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如今都難以收場了。

    不過扶提大人到現在都堅決不承認子西是他私生女,畢竟這事對他來說不光彩。而我兒受到啟將軍的阻撓遲遲不敢娶子西,又不讓子西認她父親。而啟態度很是強硬,他一直認子西是他表妹,並以他表哥的名義對末榕說:他要是再猶豫,他就會在今年迎香節上認子西的孩子是他的,並且娶子西為正室。此話一出,啟的名聲反而更大了,因為子西的事牽涉到宮中三位大臣的恩怨,包括老臣在內。”

    在一旁的敬妃默默地听到宰相所說的關于末榕的事,被一種突如其來的喜悅擄獲。她的兒子,末榕,居然有了孩子!那麼一來她就可以有機會當上皇太後,如果末榕當上皇太子。她想與兒子相認的心願終于不用埋在心底了。可當她听到啟將軍要娶子西時,她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這可不行!她的外孫怎能認一個毛頭小子作父親要是啟真娶了他表妹,她就會失去認回末榕為太子,甚至將來可以讓他作未來的國君的絕佳機會。陛下現在身邊並無一子,要是末榕娶了子西,再把生下來的外孫抱給皇上,豈不是雙喜臨門

    宰相看到皇上對這件表現出很感興趣的樣子,繼續追問道:”臣想求皇上賜教,您說啟將軍明明知道自己心儀的女子懷的是別人的孩子,卻依然心甘情願地為了娶她不惜代價,跟我兒斗智斗勇,是不是痴心一片呢陛下認為,啟這麼做是不是深具大丈夫氣概呢”皇上開懷地笑道,”是啊,朕非常贊同啟將軍的作為,他不愧是當朝大將軍,敢與爭取自己心愛的女人不顧一切世俗的束縛,真是勇氣可嘉啊!可不是朕沒看在您老人家的份上,您兒子這方面實在是缺乏一個男人應有的敢做敢當。把啟將軍,末榕,子西三人在迎香節時傳喚進宮,關于子西的婚事有朕親自定奪。”

    聖旨一傳下,敬妃倍感意外。她用困惑的目光瞥向一旁的宰相。他怎麼胳膊肘往外拐,不幫她的孩子說句辯護的話,反而長啟將軍的威風去了宰相讀出了敬妃的心情,一直憋到皇上回寢宮歇息後,私下向她辯解:”娘娘,臣這麼做是用啟的事情暗示皇上,既然皇上贊同啟納自己"心愛"女人的孩子,無論她的孩子是不是他的。那麼臣接下來一定可以說服皇上,認自己的兒子末榕為太子。我這招是投石問路,就是試試皇上的想法。至于子西的事情倒是真的,但她懷的孩子是不是末榕的就不敢確定了。啟將軍要娶她的事也是憑空杜撰出來的,不過您放心,臣為了圓這個謊,讓皇上認太子,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呢。娘娘就靜候佳音吧。”

    啟剛一回到將軍府,就看到玄一直站在門口等他,門侍衛怎麼趕也趕不走。啟一下子就猜到八成是為了問練兒的事。”你們還在這里干什麼,還不快把貴客請進府里!”他怒喝道。侍衛趕緊擺上一副賠禮的諂媚笑臉,把玄迎進府里,端茶送水。啟與他隔著一張桌子坐下,關切地問道:”道士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有什麼風把你吹到鄙人府上了”玄喝口茗茶潤了潤嗓子,”將軍,貧道來就為了兩件事。第一件事,因為你自從張羅國宴的出色表現,已經成為了皇上身邊的大紅人,所以想讓你跟皇上說說,能否讓皇上把包括芯兒在內的那些雲錦國的奴隸押到斷生山下去喂虹獸最好是在今晚,否則就來不及了。貧道要在今晚向全天下的人證明,聖光根本就不存在在虹獸身上。第二,昨天練兒和我在京城游玩時,她突然消失了,我一開始以為她是和我賭氣離家出走,我就先回家找她,不想她卻連家里的銀子沒拿。你說說看,這丫頭會躲到哪里去了呢我相信但凡是京城,什麼地方是瞞得過將軍您的呢”

    啟沉悶半晌,玄以為他是在思索該如何幫他說服皇上,于是耐心地低頭喝茶。實際上啟心里一直在想,玄這是在懷疑我抓走了練姑娘嗎當他提出要放奴隸的事,啟反而有些亂了陣腳。他不知道練兒會在今天晚上也會施法證明聖光與虹獸無關一事。怎麼跟他解釋練姑娘的下落呢不過他最揪心的是,他到底該不該相信他,把芯兒交給他呢

    ”萬一你的證明失敗了呢我的意思是,虹獸若是吃了那些在滿月時分出生的奴隸真的可以發出聖光,那該如何是好”玄早就知道他會問他這個問題,”放心,我有十足的把握不會讓芯兒送命的。不過呢,你得讓我去天牢見見芯兒,而且我去見她的事斷不可讓皇上知道,否則到時候芯兒可就真的活不成了。”啟雖然對玄的戒備心很重,不過為了芯兒找個活路,他只好勉強答應下來,去宮里問問皇上。而他並沒有把練兒真正下落告訴玄,怕他知道了會遷怒于他。于是他故意回避談練兒的話題。

    啟又前去宮里,與皇上匯報了玄的話。”傳朕的旨意,可以放逐關押在雲錦天牢里的一眾奴隸于今晚亥時去斷生山喂虹獸,而證明聖光的人選朕已擇選他人,無需玄法師操勞。至于那個人是誰,朕秘而不宣。”啟會意,”臣遵旨。”

    啟又帶著聖旨去玄法師的府上,玄听了皇上的聖旨,又瞄了眼啟臉上那副怕他不答應救芯兒的表情,淺淺地一笑,這一笑讓啟那墨綠色的眸子里溢滿了興奮的淚花。”我會實現我的諾言,不管施法的那個人是不是我。”啟命令其他手下出去待命,自己壓低嗓音道:”法師,我剛才見皇上時,皇上私下里和我透露說,他要找來施法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練姑娘。”玄十分鎮定地答道:”從你剛才說施法另有其人開始,我就猜著了。只不過我很納悶為什麼皇上偏偏召她進宮,而不招我他怎麼會知道她懂法術是不是你告訴皇上的”

    啟慌忙解釋:”當然不是,其實是前幾天在朝堂上宰相大人透露他在國宴上親眼看到練姑娘在對著聖光所在的方向偷偷施法,所以皇上才開始懷疑她會法術。”玄陷入了沉思。這個宰相真是個不簡單的角色。.他又回過神來,拍了拍啟身上的鎧甲:”帶我去見她吧。不過無論我對芯兒說什麼,你都不能旁听。”

    啟立馬領悟過來,他脫下自己身上的一套刀槍不入的鎧甲,兩個人迅速地交換上了各自的衣著,蒙住臉進入了天牢。獄卒以為穿著將軍鎧甲的人就是啟,便放了他進到芯兒牢房里。”芯兒,快醒醒,我是玄。”芯兒看到他一身武將打扮嚇得不輕,”你怎麼打扮成這副模樣這不是啟將軍的行頭嗎你把他怎麼了”面對芯兒連珠炮一般的質問,玄忍無可忍地止住了她:”我有要事在身,你先听我說完!我來是來救你于為難之中的!”芯兒更一頭霧水,”他為啥要救我我跟他過去難道有什麼淵源嗎”但她還是聚精會神地听完了玄的計劃,包括拯救她的計劃,她的臉頓時面無血色,癱坐在地上。”你,也會讓她死嗎”玄仰天長嘆,”生死有命啊,看她的命中劫數了。不過她和我法力都不相上下,應該能扛過去。但你是凡人,這就是為什麼我給你那東西的原因。我來救你是因為雲錦國貴妃命我來這麼做的。至于我為什麼幫雲錦國,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芯兒感到寬慰了許多。”你還有鎖魂蠱嗎就是啟在國宴上用來毒死雲錦使臣的那種。既然你是雲錦國的內應,應該會有那種東西吧”玄詫異地問:”你怎麼知道鎖魂蠱”

    ”當然是我的好姐妹上次來牢里探望我時告訴我的,她把國宴發生的所有事都跟我講過了,我到現在都覺得身臨其境呢。”玄無奈,只好如實交予了她。”你拿它來干什麼””有用。”芯兒的余光卻不經意的瞥向不遠處正在打鼾的那個整天看管著她,有時還喜歡用劍把她刺得渾身上下血肉模糊的獄卒。她的臉上顯現出一絲罕見的可怖的笑容。

    日落時分,由于皇上秘密宣告讓練兒秘密到他宮里施法的時辰轉到了稍晚一些的亥時時分,芯兒的心如小鹿般在她體內不安分地橫沖直撞,玄在離開天牢前的最後一句話在她腦海里頻頻閃動。”我其實早就料想到,那日雲錦使臣明明帶著練兒給他的解藥,卻故意不吃直接喝下□□,首要目的就是為了讓他的死激怒雲錦國皇上,促使他更加堅定和翠雀國作對的決心。”這個驚天動地的陰謀,為什麼玄卻把啟蒙在鼓里,他們倆不是明明一起布置國宴的大小事宜的合作關系嗎難道只是表面上裝模作樣罷了她又記起玄法師對她說過,他已經和雲錦國是一根線上的螞蚱,所以對啟兩面三刀也是不難理解的事。至于他為什麼當一個賣國賊,她就不得而知了。想到這里,她平生頭一次開始祈禱啟千萬不要也遭到玄的暗算。她手里一直緊緊地攥著玄給她的雲錦國巫師的獨門奇毒--鎖魂蠱,頭一次改變了主意。如果啟也會淪為這場陰謀的陪葬品,那麼她就把這毒第一個留給他,讓他替她送啟一程。

    亥時時分,天牢的大門終于向她敞開,啟帶著一撥將士大步流星地走進來,今晚的月光亮如白晝,使得芯兒頭一次可以專注地端詳他的容貌。那墨綠色的眸子仿佛一片遼闊無垠的草原上。他卻在他與她四目對視時,他的眼里卻宛如涌入一匹匹風馳電𩣪j目Ц前僕後繼地把開滿野花的草原踐踏得七零八落。她竟然看傻了,忘記了現在她與他現在很有可能會陰陽兩隔,還有她的真正身世和她所肩負的復仇大任。在一剎那,她從他的眼里讀到了那些野馬,莫非就是她的縮影麼

    她片刻之間便躲開了他那比上一次見她時更加柔和的目光,生怕會在恍惚之間被他那墨綠得過于幽深的眸子把她整個魂魄都吸了過去。”姑娘,皇上今晚下了密令,每個雲錦國俘虜都會在今晚被放逐,等到有法師做完法之後。這可是皇上留給你們的最後生還的機會,可不要錯過喔。”芯兒一聲不吭地任由他的人押送著她出了天牢,一行人徑直往京城郊外瀕臨雲錦國邊疆的斷生山行進。她貪婪地呼吸著天牢外花草的幽香,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春至。她一直在揣測,要是啟當真知道了玄的目的,他還會和玄是一丘之嗎還會這麼波瀾不驚地當作和她素昧平生嗎畢竟上次他來天牢里對她說,他的父親,那個老將軍要搭救她出來,娶她為他的繼母嗎他今晚真的會替他爹來營救她嗎,那麼以後,她當了他的繼母,他會容納得了她嗎芯兒的心竟隱隱作痛。她多希望那老將軍能代替他兒子一睡不醒。

    ”到了。”啟從馬上跳將下來,目光如炬地正對其余一同押送著幾百個奴隸的將士們,”眾將士听令:要嚴加看守這幾百個雲錦國的奴隸,若是宮里傳來任何消息,都要第一時間上報,並且要嚴密封鎖!違者將自願去澆灌那龍血樹!”其余將士紛紛倒吸一口氣,除了那些不知其奧秘的奴隸們。可芯兒目睹到翠雀國那些將士臉上一致聞之色變的表情,就估摸到此樹另有玄機。

    。。。。。。

    ”母後,母後您終于醒來了!害得兒臣好找!”她依依不舍地從夢境中眨了眨眼,她的小公主巧笑倩兮地凝視著她。她開始神色恍惚,那淡綠色的眼楮完全可以讓她忽略掉曲兒是她父親的孩子。她的笑容,那凝視她的角度恰如當年,與他在她醒來時如出一轍。在曲兒要移開她的臉,卻被她用手扳了回來,逼曲兒動彈不得,”就像剛才那樣看著我,繼續笑,繼續笑......你怎麼這副模樣你以為我瘋了嗎”她暴躁地甩開摁著曲兒臉的手,從地上爬了起來。”女兒,有何要事”曲兒沒好氣地答道,”母後,是史官大人臨時要求見您。”

    ”陛下,查到了。”行宮內,史官程立向她奏報,”翠雀國在國力鼎盛時期曾經一度在軍隊中使用這種被叫做”龍血樹”的植物來懲罰那些違反軍紀,或是在打仗時臨陣脫逃被捉到的將士,用途是把人的皮肉連血一塊扒下來鋪在此樹樹干上,,而龍血樹只靠吸食人的血肉,才能存活。據說它百年才結一次果子,誰要是能活到百歲並且能吃到它,還可以看見聖光,會再長生不老個一百歲,若是見不到聖光,或者不是百歲之人,吃下果子後便會立馬死去。”她听了後終于解開了心中多年的疑惑。原來這樹還有這等功效

    ”去翠雀國都城郊外的廢墟上挖些這樹的根回來栽種,朕要好生研究一番。”史官不解地問:”陛下是要效仿前朝習俗嗎”她只是悠悠地說:”朕十二年前曾親耳听聞過當時還只是翠雀將軍的儲國君提過此樹。自然對此興趣濃厚。”听到儲國君三字,史官怕挑起陛下哀思,便不好說下去。”遵旨。”

    。。。。。。

    芯兒的心七上八下,她現在最替一個人提心吊膽,那就是練兒。她現在到底在何處就連玄也不肯告訴她關于練兒的下落,而她此時正在祈求蒼天,不管她在哪里,都不要和其他人一樣遭遇這即將到來的血光之災......

    在皇帝寢宮內,皇上剛一收到啟將軍送過來的密報,知道他們大隊人馬已經在山下待命,便命其余人退出宮外,差人把練兒帶了上來。只瞧她今晚只襲一身白袍,更是給她天生細如凝脂的白暫肌膚錦上添花,言行舉止之間增添了幾分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清麗姿態。練兒站在宮殿西北偏南,也就是斷生山的方向,心里默念著把那天她在國宴上被她偷偷收集起來的死去的銀狐的魂魄封解出來,讓它飄向斷生山方向。而躲在斷生山附近的玄靜靜地守候著那聖光再次出現的時刻。他把揣在懷中的,那位雲錦國大巫女交代給他的刻著字的蠍子拿了出來,輕輕地撫摸著它,心里揣揣不安地想:雲錦國的百姓們,你們千萬不要恨我,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此刻在宮中的練兒全神貫注地念著法術,直到斷生山頂上終于再次慢慢地綻放出巨大恢宏的聖光,漸漸地把人們都刺得眼花繚亂,如痴如醉,讓那些在斷生山下待命的奴隸們不覺把家仇國恨都拋之九宵雲外。那光芒正在擴大它照耀的範圍,正在蔓延至整個正在熟睡中的京城,令人目不暇接。玄見機可乘,便把手中的蠍子高高舉起,將它尾部對準斷生山頂的方向,默默地念著那蠍子背上的咒語:”天若降之,日月噬之......”果不其然,一道亮麗的翡翠般的光直刺向斷生山頂的那抹聖光的源頭,兩道光一時間相互交替,在融和中卻漸漸使這斑斕的聖光剎那間轉化成一道灰黑色的光芒,而本來站在宮中觀察天象的練兒歡欣鼓舞地以為只要聖光出現,芯兒和其他的奴隸就有救了,可是這景象卻越來越詭異啊,她更是摸不著頭腦。當那聖光徹底地變成了這番晦暗的色彩時,她覺得這是噩耗的前兆,但她又不敢肯定。皇上非常訝異地質問她:”這是怎麼回事”練兒依然抱著一絲僥幸心理,勸慰皇上:”應該沒有大礙,請皇上繼續和小女一起靜觀聖光。”可是,那灰黑色的光卻揮之不去,彌漫在京城上空如奔流不息的海洋般,把聖光逐漸湮沒,她才意識到她這是在自欺欺人。頃刻間,所有皇宮中的侍衛們都突然倒地斃命,唯獨練兒所在的寢宮一帶的將士都免于災難。練兒驚呼不好,趕緊施法把銀狐召喚了回來,將它封鎖在自己的蠱中。可是為時已晚,猖狂的黑光在悄無聲息中虜獲走了京城成千上萬人的生命,不留下一點痕跡。唯有芯兒這邊的幾百個奴隸和將士們免于一死,不過他們個個臉色煞白,渾身痙攣,口吐白沫,痛苦異常。芯兒頓時大驚失色,她第一個穿過人群,奔到和他們一樣癥狀的啟將軍身邊。啟此時的臉被病痛消瘦得不成人樣,前一刻鐘還是生龍活虎的人頃刻間就變得半死不活的樣子,實在令芯兒痛徹心扉。啟已經無力支撐裁倒在地上,耳邊回響著芯兒哭喊的最後他依稀听到的一句話:”你不要死,我不要讓那老頭子再坐上將軍之位.,不要讓他娶我......你不會那麼狠心......”

    ”皇上,宮里的許多宮女和侍衛都突然猝死,唯有陛下宮殿一帶的後宮都安然無恙!”一個侍衛火急火燎地跑來向皇上稟報道。

    宮中,早已嚇得六神無主的練兒正想趁亂潛逃,卻被皇上死死地拉住,一把將她擁入懷中,”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練兒哭嚎著用拳頭捶打著他的胸膛,皇上擁著她的力道加緊,”朕明白了,你是朕的護身符,其他人都死了,只有在你的周圍才沒有人能死。所以,留在朕身邊。””你認為是我作法害死他們的,對嗎”練兒突然停止了哭號,淚眼汪汪地注視著皇上。她渾身如散了架一般,跪在皇上跟前,”求皇上賜小女一死!既然我那本來不小心淪為奴隸的好姐妹和哥哥都已經喪命了,那小女就不應該違背生死相隨的諾言。”皇上憐惜地攙扶起她,”朕沒有懷疑是你做的。你已經證明了聖光不是虹獸的緣故。來人哪,快快前去斷生山下,把雲錦國的奴隸都押回來,朕明天就宣告天下放他們走!”侍衛唯唯諾諾地答道,”皇上,沒準那些奴隸恐怕都沒法回來了......”皇上喝道,”胡說!他們不會死的!快去,要是他們沒有活著回來朕就拿你問斬!”說罷一面低聲安慰已經哭成淚人兒的練兒。”是!”侍衛連忙出宮策馬前去召喚那些生死未卜的奴隸。

加入書簽 上一章 目 錄 下一章 加入書架 推薦本書

如果您喜歡,請把《鳴雀》,方便以後閱讀鳴雀第 5 章後的更新連載!
如果你對鳴雀第 5 章並對鳴雀章節有什麼建議或者評論,請後台發信息給管理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