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雀

第 4 章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山苓 本章︰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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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練兒看他那焦灼的神色,她以為他是怕她發現他的心結,于是柔聲撫慰他說:”玄,你放心,你的秘密我會守口如瓶的。”玄注視著她的神情卻不是他所預料的那樣充滿著哀怨,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蘊含著一股令他陌生的小女人的嬌羞。”你這麼十萬火急地趕過來,是為了帶回父親的尸體嗎?我就知道你會反悔把遺體給她的,所以我把它帶回來了。畢竟那是你的父親,而不是我的。”玄心事重重地將父親的遺體馱在馬上,讓練兒騎著,他自己牽著馬,兩人就這麼一笑一和地漸行漸遠。啟上前攔住練兒,”你去天牢做了什麼?還不從實招來!”練兒有點膽戰心驚,萬一她把探望芯兒的事說了出來,他是否會疑慮玄和芯兒二人之間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正當她無言以對時,啟又補充道︰“你不要多心,你去天牢有什麼目的我不管,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天牢里看到芯兒了嗎?她看上去是面黃肌瘦嗎?她能吃得下牢里的膳食嗎?身上衣裳耐寒嗎?看管她的守衛有沒有打罵她?你快說啊!你都快急煞我了…”不光是練兒,就連玄瞪著他的眼神完全不是像在看之前的那個冷酷無情、老謀深算的男人,現在玄終于長了見識,原來這樣一個的男人居然還會被有軟肋,而且從他那望眼欲穿的眼神中看出那“軟肋”是如此地令他牽腸掛肚。

    “是,我瞧見了芯兒。她並無大礙,請大人切勿記掛。”看他那副失態的模樣,練兒心里暗笑,怎麼他的表情和玄方才找到她時的那副樣子是一模一樣啊?“天色不早了,恕不遠送。小女子要回去安葬家父尸體,不然錯過吉時可就安慰不了在天之靈了。”練兒還是怕他問出她到天牢原因,就趁早解圍,啟揮手示意她可以走。路上,練兒刻意問在暗自布局著明天國宴的玄,“玄哥哥,你剛才為什麼趕過來找我?好像怕丟了什麼東西似的,你說說,是怕丟了你爹,還是我呀?”練兒嬌嗔地說。“誰會怕你丟了,我那是怕你會真的犯傻把爹爹尸首交給那女人呢。”玄別過頭去,佯裝漫不經心地回答。練兒有些失落,“我可沒那麼好騙,反正遲早有一天我會讓你說出真實答案的。”

    國宴那天,老天卻降下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第二天當東方露出了魚肚白時,全京城早已是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而滿樹臘梅吐露出的花骨朵更是美不勝收。在戒備森嚴的皇宮里,皇上和皇後都已身著華服,攜手出駕到虹獸出沒的斷生山一帶,而此時啟與玄卻一夜奔波,早已經先于皇室一族到達斷生山,並一絲不苟地布置好國宴的大小事宜,把全國的山珍海味齊聚一堂,琳瑯滿目地擺放在刻著描繪虹獸各種駭人听聞的傳說的浮雕圖案的玉石桌上。啟還派遣兩萬皇家禁衛軍把整座山團團包圍,甚至允許他們把那些執意要一飽眼福的老百姓直接將他們人頭落地。除此之外,啟還別出心裁地搜刮了全京城內那些風情萬種的美女,包括各國長相奇異的尤物也充斥其中,他不是要把那些各有千秋的美人獻給皇上,他明白皇後並不高興看到皇上招新妃子和她爭寵;他是為了在各國使臣之間舉行一個格外具有挑釁意味的游戲︰先讓眾使臣自己挑選出一位心儀的女子,再讓他們一對一地比試箭術,誰要是輸了作為代價要不就是把他原來要的那女子易主給贏家,或者就是把他的女子代替一位戰俘,去喂虹獸。當然,即使有人能抱得美人歸,他們也有自知之明,凡是在皇上眼前過目的女人,事後也是會被皇上獨佔他們的“勝利成果”。沒有人是真正的贏家。到了晚上,才是國宴的開始。皇上與皇後招待群臣以及各國使臣彼此觥籌交錯,而使臣們听到啟公布今晚的那個比箭術的節目後,各自心懷鬼胎,他們都躍躍欲試,看誰能贏得美女,並把美女作為諂媚的禮物獻給皇上,這樣的話皇後既不好直接在皇上面前說他們壞話,又可以鞏固與翠雀國政治與軍事上的關系,到時侯他們要向翠雀國借兵就方便多了。而今天的箭術比賽只是開頭,先是喂一部分被使臣們選中的女奴隸喂虹獸,第二天才是把剩下一批的奴隸都喂給虹獸。

    雲錦國使臣目不轉楮地看著玄法師身邊那空著的席位,頓時臉上陰雲密布,而啟早就留意到了使臣的目光,于是故意問身旁的玄︰“國宴的重頭戲馬上就要開始了,怎麼練兒還沒到?”玄也按捺不住答道︰“我也納悶呢,這丫頭,我昨天讓她跟我一起連夜趕路過來,她卻固執地要睡一宿才過來,我 不過她才由著她的,她不會忘了時辰了吧?”啟咧嘴苦笑道,“你太寵著她了,要是我也能同你一樣陪伴在她身邊的話該多滿足…”啟話說完才醒悟過來自己把他的心思透露給了玄,而玄也猜出了他說的那個女子十有八九就是他昨晚念叨的那個芯兒。他裝作一無所知。遠處漸漸地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以及禁衛軍吆喝叫囂的聲音,不一會便清靜了許多。一個瘦小的身影擠開阻攔她的禁衛軍,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國宴場內鴉雀無聲,只見那女子眼神有些畏縮,但她有著一種令人生畏的氣場,巧妙地掩蓋住了她的那點膽怯。她肅穆地向皇上和皇後行了大禮謝罪,“小女來遲,請皇上恕罪。”皇上早就清楚她是玄的師妹,長得也算眉清目秀,便讓她回到席位上。“你這闖禍精,現在才來,哥哥不管你了,該罰!”玄慪氣地嗔怪道,練兒心里卻祈禱著哥哥千萬不要記起問她為什麼來遲。她偷偷地用乞求的眼神示意雲錦國的使臣,使臣會意地朝她使了個眼色。當輪到使臣代表雲錦國上場與瑾國使臣比試時,按照比賽前的規矩,雙方都要喝下一口翠雀皇家秘制的提神酒,然後第三口必須把酒噴在箭上,以示兩國不會和翠雀國刀鋒相對。隨後,雲錦使臣用手指向一排女人當中一個年紀尚輕的女子。皇上身邊的侍臣會意,大聲宣讀道︰“雲錦國的陌默姑娘,賜給雲錦國使臣大人,欽此。”

    使臣在喝酒時,早已悄悄地把練兒事先給他的藥丸藏在袖中,並未服下,而是直接喝下早已被啟動過手腳的藥酒。當他正準備拔開弓箭時,他就已經覺得天旋地轉,藥效開始蔓延至全身,直到使他昏倒在地。眾人開始揣揣不安起來,而更詭異的是同樣服下藥酒的瑾國使臣卻安然無恙,正不知所措地瞪著倒在他面前的對手。

    “是誰膽大包天,敢在朕面前耍詭計?叫太醫來,把使臣用的弓箭給我仔細地查,究竟是什麼藥!把負責藥酒的御膳房的人都給朕叫來!”太醫顫顫巍巍地過來用鼻子聞了聞還有酒水的箭,便連忙磕頭道︰“皇上,據微臣所知,這迷藥是雲錦國特產的一種“鎖魂蠱”,只有雲錦國皇室專用,在民間是禁藥。那藥酒進口後,會化為一條蟲,鑽過人的五髒六腑,直到人神智不清才會失效。”皇上听後臉色十分凝重,御醫又接著說,“這,這酒方才御膳房正要端給諸位大臣們喝的,而瑾國使臣喝過的酒則是普通的酒,和這位喝的不是一種酒。由此可見,有人要害這位使臣大人,而不可能會是翠雀的人,只能是雲錦國的人,特別是皇室之人…”

    坐在席上的練兒方才看到雲錦國使臣喝了後卻昏倒的一幕嚇得面無血色,難道他根本沒吃她給他的藥丸?他到底想揭穿什麼?還是要故意毀掉她哥哥的計劃?雖然他哥哥的計劃是被啟所控制的,但現在最緊迫的是皇上已經查出了他所喝的酒正是哥哥和啟所下的藥酒,萬一皇上追究到玄的身上,他肯定性命難保!但正是火燒眉毛的危急時刻,她必須視而不見,要施法先幫牢里的芯兒。于是她心里暗自念咒,用法術召喚著被芯兒掌握住的練兒父親生前帶在身上的護身符--一只銀狐,讓它偷梁換柱般地鎮住她的軀殼,而她把自己的靈魂放在了那位被使臣選中的那位陌默姑娘身上,“陌默姑娘,你別怕,是芯兒的意思讓我來救你的。只要按我說的做,把你的魂魄暫時投在我的軀殼里,這樣的話你就有救了,我和哥哥會全力以赴地幫你的。得快點,不然被哥哥聞到附在我身子里的妖魂的話就來不及了。”

    “我要把我的魂魄放在芯兒身上,否則我是不會听你的!”莫陌的一句話讓練兒百思不得其解。“我要頂替芯兒,她不是雲錦國三皇子的女兒麼?我跟她認識的時候,她在牢里全部都告訴我了。要是我能替代她,說不定以後憑著公主的身份可以飛黃騰達呢!”練兒怒不可遏,正欲用法術逼她時,為時已晚,玄法師此時正要對練兒叮嚀幾句,然後準備去幫啟時,他終于洞察到了些許異常。“你身上怎麼有股狐騷味?看著我,把臉轉過來!”練兒的妖氣越來越重,而玄領悟到了什麼,他臉色一暗,用手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你這畜生,我爹死了,你以為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是吧?還敢跑到我妹妹身上撒野!你到底把她魂魄藏哪兒去了?”那銀狐帶著哭腔憋屈地說︰“法師你饒了我吧,都是你妹妹叫我這麼干的,她現在,藏到那個使臣要的女人身上去了…”玄听到這才松開了她的脖子,“待在這里不許動,否則小心我會對你比我爹更狠。”說完他便起身,在眾目瞑瞑之下徑直向皇上央求道︰“貧道懇請皇上讓我代雲錦國使臣與瑾國使臣比試箭術,如果我贏了,使臣大人就要把這位默陌姑娘給我。”此時練兒已經用法術將默陌的魂魄逼了出去,正快要將她轉移到她自己的軀殼內時,卻驚訝地發現銀狐已經被玄用法術封住了,使它無法與默陌轉換。無奈之下練兒只能听從默陌的,將她的軀殼移到正在熟睡的芯兒身上。趁哥哥玄比賽的當頭,練兒趕緊偷偷把銀狐放出來,施法讓它靈魂鑽到芯兒身上,逼默陌又暫時回到練兒肉身上。

    當比賽進行地如火如荼時,練兒在席上坐立不安,她擔憂的是萬一此時在牢里的芯兒甦醒了過來,那麼到時候她肯定會吸收那銀狐附在她身上的妖氣。銀狐本來是玄的父親生前從這斷生山上抓來的妖畜,只不過封鎖了它的靈魂,一直佩戴在身上多年,就連玄也不知道其緣故。本來延活著時那銀狐就不安分,他一去世,練兒就偷偷地從他尸體上取走了銀狐的封印,以為她所用。萬一它像個寄生蟲似地賴著芯兒的身上,那麼練兒就拿它也無可奈何。“真是的,應該在轉之前給那狐狸施催眠術的…”她懊悔地自言自語。她迷茫地眺望斷生山的山頂,忽然靈機一動,想出了一個既可以拯救芯兒和默陌姑娘的妙招。她使出義父生前只傳授于她的障眼法︰她趁芯兒快從牢里甦醒過來時,悄悄地用法術把默陌的魂魄又抽了出來,將她放在銀狐的真身上。銀狐在斷生山頂上傳出一聲聲淒厲的哀嚎,並如離弦之箭般從山上靈巧地奔下來,瞬間奇異的事情發生了︰整座斷生山煥發出一團如彩虹般瑰麗多姿的巨大光芒,那光隨著銀狐踩過的地方逐漸擴散,使人間柔和地渲染上了一層美輪美奐的色澤,令人眼花繚亂。整座翠雀京城的人都目瞪口呆,瞬間萬人空巷,都前赴後繼地攜著一家老小奔來斷生山,只為了能一飽眼福,沐浴著如天神賜予的光環腳下。而國宴上的大臣們更是嘖嘖贊嘆,感慨道三生有幸,終于再一次看到這蔚為壯觀的景象了。曾經多少人為此魂牽夢繞,把能見到這幾乎絕跡的景色作為余生夙願,要是能了卻,真是死而無憾啊。而頓時,似乎所有人都把虹獸是鎮國之獸的事拋在九霄雲外了,正痴迷于這百年一遇的奇景。玄卻看出了個端倪,原來如此,虹獸其實並不是什麼人間罕有的寶物,它吃嬰孩的時候身上也並不會發光,證據是那座山即使在皇上沒給虹獸吃人時,依舊會煥發出這強烈的璀璨光芒。難道這山隱藏著真正的,他聞所未聞的聖靈,並且這幾百年來虹獸只是作為他們用來震懾世人的一種工具罷了?當他一注意到那本來被他封鎖靈魂的銀狐此時卻活蹦亂跳地奔下山時,心里火冒三丈,又是他那個好妹妹干的…一種恐懼感悄無生息的擄獲他的心智,他終于明白父親為什麼要抓來這個銀狐並封住它的魂魄這麼多年,原來是要反復地折磨它,讓它如實告訴他這座山上的秘密,並試著操控山上的聖靈,可惜這試驗一直都沒實現,差點隨父親的離世一並埋藏在這綿綿斷生山下了。看來父親這麼渴望想塇取這山上的聖靈,肯定是因為得到了之後父親就可以煉成無可匹敵的法術,並以法術名震四海吧,怪不得對他有著這麼致命的誘惑力…想到這,玄慌忙又舉起手中的弓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箭不偏不倚地射中了銀狐的下腹,那銀狐便將整個身子縮成一團,骨碌骨碌地從山腰上跌落下來。霎那間那道壯觀的光芒也隨之黯然失色,只空留一片嘆息。人們都惆悵地凝望著斷生山上那光芒的源頭,企盼那光能再次降臨到人間。

    練兒此時咬緊牙關,目不轉楮地盯住玄,一直暗示他快向皇上請奏關于虹獸的傳說是無稽之談,虹獸並沒有什麼獨特之處,只不過它生活在這充斥著聖靈的山上才會偶爾借著聖靈的光來欺瞞過世人的雙眼以求生存下去罷了,不然的話它們肯定會被人們消滅殆盡。然而玄早就留意到了練兒那哀求的眼神,但他還是為了一己之私,要保住聖靈的秘密不讓皇上知道,否則皇上一定會從他手中佔據聖靈,這樣的話父親的夙願就無法實現了。他佯裝視而不見,向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紫的皇上請奏道︰“皇上,看在臣終于幫天下蒼生除掉了那狐妖,不再讓它作亂人間的份上,就把默陌姑娘直接許給貧道吧。”練兒在銀狐被射殺的前一刻早就把默陌的魂魄從它體內抽出來,放回到她自己的真身,練兒則也回到了自己的真身上。練兒望向玄的眼神里帶著痛楚,“他還以為我還在她身上,才會產生要定她的念頭吧…哼,真可笑。算了,既然你不給我面子去幫我說破聖靈的秘密,我就繼續扮做默陌!”

    皇上听後帶著幾分猜忌的口吻說道︰“法師,你如何證明那狐妖是被你殺死的?你講出來,朕就答應你。”玄緩緩說道︰“那狐妖死後,其骨會化為一撮灰藍色的粉末,將那粉末交給有罪並心虛之人服下,就會立即暴斃身亡。”他犀利的眼神移到臉早已開始煞白的啟身上,又接著說道,“皇上,能否將狐妖的粉末收集起來,貧道想驗證一下在場的幾位最有可能在使臣酒里下毒的大臣是否有罪。如果無罪,便自然能生還;反之則會…”便不吭聲了。皇上應允下來,派人到山上收集了銀狐的粉末,交給玄。玄捧著盛在碗里的粉末,來到啟的面前,“請將軍服下吧。”那剎那,所有曾經是啟在宮中的黨羽都紛紛把挑釁的目光投向這位年輕氣盛的將軍身上。“請法師住手!”一個男子衣冠不整地沖破禁衛軍的圍攻,闖入了情況已經十分凶險的國宴當中。啟眼前頓時一亮,莫非是芯兒喚醒他,讓他來營救他的麼?

    “皇…皇上,默陌姑娘已經斷氣了!”皇上身邊的侍臣嚇得魂不附體地失聲驚叫道。眾人這時才恍然發現,一直靜坐在席上的默陌雖然怒目圓睜,但她形容枯槁,顯然是香消玉殞了。眾人此時完全可以深切地感受到皇上的怒氣正在被這詭譎的局勢火上澆油,有可能會把在場所有的人都灼燒得體無完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時國宴的氣氛已經降到冰點,眾人卻各懷心思。啟對玄露出了深不可測,帶些譏諷意味的神情輕輕說道︰“玄法師,這下你又有麻煩了。你放心,我會幫你找個墊背的來收拾殘局的。”啟的話觸怒到了玄,他壓低聲音,“你要敢找芯兒,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二人對視的目光像兩把蓄勢待發的利刃,為了各自心中的欲念而倒戈,互不相讓。“不是她,她還沒這個資格。”啟收回了那咄咄逼人的目光,莞爾一笑。“我自己怎麼操控我自己的女人于股掌之間,是我自己的事。”

    皇上竭盡全力把火氣降了下來,皺眉說道︰“玄法師,就且先放過那殺害使臣的真凶吧,不用喂他們藥了。”玄只好極不情願地叩頭答道︰“貧道遵旨。”啟的臉色才緩和了過來。他方才也還在這番撲朔迷離的情景下暗自納悶默陌的死因,但還是一頭霧水。他隱約洞察到坐在對席的練兒一臉陰霾地打量著他。他心里一顫,這個玄身邊的小跟屁蟲或許早就把真相盡收眼底。不過,他得在他從她口中知道她到底掌握了什麼真相後,才決定要不要除掉她。啟忽然起身,向皇上請奏道︰“聖上,臣以為,害死默陌姑娘的人非此時押在天牢里的女奴芯兒莫屬。微臣之前听聞天牢里的看守如是說,默陌本來和芯兒各自的牢房隔得很近,所以兩人由此相識便私下結交,甚至約定要一起逃亡,但沒有成功。由于最近挑選參與國宴的美女的名額上只從牢里選了默陌,沒有選芯兒,因此芯兒懷恨在心,認為默陌作為姐妹背棄了她們的約定,就收買了另一個被選中的女子在她飯菜里下藥。問題是微臣依然不敢確鑿芯兒到底是受人所托來害她的,還是出于一己之私害她的。所以懇請聖上給微臣四天時間,臣一定查個水落石出。在此之前,芯兒姑娘必須繼續留在天牢中。”此話一出,練兒詫異的目光又停在啟的身上。這個如此把芯兒視作珍寶的男人,又如何狠下心將她推入誣陷的泥沼之中呢?他的最後一句話倒讓她領悟過來原來他是在怕皇上知道虹獸的真相後,會改變主意放那些擄來的雲錦國的奴隸一條生路,他已經沒有勇氣再給她一次與他擦肩而過的機會,所以才不惜一切代價將她與自己禁錮在這暗無天日的國度里,讓她只能感受到他的柔情蜜意。

    “準了。”皇上揮揮手,示意他退下。啟重新把尖銳的目光投射到那位不速之客上。只見他蓬頭垢面,他的五官輪廓卻被皎潔的月光毫無遮掩地勾勒了出來。“請將軍饒恕玄法師釀下的滔天大錯,是他在您的箭上暗自下了毒,所以當您想把箭射向那只帶著默陌魂魄的銀狐時,那毒就已經發作,射殺了她,本來銀狐這種靈物是刀槍不入之身。”啟包括在場的眾人都驚愕地注視著

    末榕,末榕看向啟的眼神里在警醒他,如果要不想讓他把啟和玄被迫勾結起來的事被抖落出來,就得听他說的辦。啟會意,趁皇上還沒開口質問末榕時,他就搶先說道︰“這個人乃是臣府上的奴僕,平時就有點神智不清,請皇上恕罪。來人,把他帶下去!”于是幾個護衛上前用鐐銬拴住他,便被他們生拉硬拽地拖了出去,啟也告退離開。走出一段路,末榕才開口︰“行了,戲也演夠了,該放開我了吧?”啟命護衛解開鐐銬,驅走他們,“長話短說,你這次闖進來的母的是什麼?我給你下的藥劑量夠猛了,為什麼你能這麼快醒過來?”“因為我吐出了一些藥,故意服下剩下的,就怕你懷疑。我是帶芯兒過來的,只是想把她托付給你。萬一我和玄法師的陰謀被宮里那些一心想扳倒玄的大臣戳穿,請你好生替我細心呵護她。切記…”啟听到這哭笑不得,這還用得著他來教導?應該是輪到他來教導他才對吧?他跟芯兒難道有著什麼瓜葛?他听到芯兒的名字頓時警覺起來,他環顧四周,空無一人。“芯兒在哪?”末榕露出自己的左肩,一只五彩斑斕的蝴蝶紋身刺入啟的眼簾。隨即它幻化為芯兒,她正把頭伏在他的肩頭上慵懶地打酣,“是玄的妹妹幫我把她變為蝴蝶,我才可以掩人耳目地帶她過來的,畢竟她還是在天牢。芯兒別睡了,快起來,你和這位新上任的將軍大人見見面,我就必須得帶你回牢里,不然法術會失靈。”芯兒終于睜開了眼楮,有些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這位貌似素昧平生的男人。她與他對視的那一刻居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的感覺,他的眼神就像是他早就為她埋伏好了一張深不可測的陷阱,正漫無止境地纏繞在她的心頭,直到她意識到她已經無路可逃,不得不束手就擒為止。她懊悔地心想,早知道如此她還不如呆在天牢里不听榕的話跟他來這,她生怕有一天她會與自己的心背道而馳,逐漸沉淪在他如狂風驟雨般的痴纏中不能自己。“看樣子你們倆是相見恨晚的意思吧。那更好,我把芯兒就交給你,從今天開始你要待他比你以前對待我還親。明白了嗎?”末榕此話一出,芯兒便猛地搖頭,“這些年都是你天天幫我采藥,還為了我險些被虹獸咬斷一雙胳膊。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是獨一無二的,不要試圖強迫我通過他來把我們的曾經抹得一干二淨,那樣我會如同被連根拔起的嫩草一般徹底剝奪了在世上死而復生的權利。因為我無論多麼地堅韌不拔,最後還會在你的漠然決絕下被踐踏碾壓得不堪一擊。況且他又不是真正的將軍,他只是臨時代替他父親,之後要是將軍又回來繼續當任了,他肯定會為了自保把我獻給將軍…”啟打斷道,“原來我來看望你的那天晚上你在裝睡?你什麼都听到了,對嗎?”芯兒冷哼一聲,“當然。你這種男人能當著榕的面如此爽快地接受我,不就是為了拿我取悅那老頭子嗎。”啟頓時啞巴吃黃蓮般垂下頭一聲不吭。那天在牢里的話都是他自己一手捏造的,他就借自己父親的名義來保障她的安全,讓玄不敢動她一分一毫。是他自己故意造成她的誤解的,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然而,他卻因為她的話如萬箭穿心地痛苦,于是他掙扎著隱忍,不讓她察覺到他的神情,但芯兒把他的反應看作他被她說得無以自容。“為時已晚,末榕,快帶我回去吧。你哪怕是把我與默陌一樣當作獻給皇上的女子也好,也千萬不要把我送給這個男人。”芯兒有意躲避啟那黯淡憂愁的目光,口氣堅定地哀求道。“傻妮子,以我的能力,把你交給皇上,就沒那麼容易地把你重新奪回來,到時候連我的命都會賠進去,你難道想面對那樣的結局嗎?我把你交給他,以後還有把你更容易奪回的勝算啊。”末榕把唇貼在她的耳根子上呢喃,全然不顧啟那已怒氣升騰的架勢。“總之,請將軍好生看待她,還有,她從小就畏懼虹獸,千萬不要讓她沾染到關于虹獸的一切。當年我正是避免她接觸虹獸才差點被它咬掉一雙臂膀。”

    啟才弄明白,為何在十三年前那個夜晚第一次抱著只是嬰孩的她逃竄的時候,他只是用虹獸來嚇唬她,她會下意識地嚇得立馬停止歇斯底里地哭泣。其實,他比他更早地了解到關于她的禁忌了吧?芯兒听到末榕的囑咐頓時心里舒坦許多,她狹長的丹鳳眼被笑容勾成一道優美的弧度,“沒志氣的家伙,那就听你,要是你沒這個本事,那就讓你飽受相思之苦!”末榕伸出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她捂著頭裝痛,他微笑著又把她變回了肩上的蝴蝶紋身。“來日再見。”他說完便策馬揚鞭而去。只留下啟一人在原地呆呆地思索道︰“要換成我是末榕,我絕不會像他一樣,連把你從皇上身邊奪回來的志氣都沒有。小子,你錯了,你以後不是從真正的當朝大將軍軍手中奪回她,而是從我的手上。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

    啟帶著手下一眾護衛返回國宴,皇上沉著臉問他︰“啟,你該如何解釋關于玄法師所說的虹獸並沒有任何神力之說?若真是如他所言,虹獸並不應該被尊為神靈,那為何當它吸食人的血肉時,會通體發出人間罕有的聖光?”啟瞟了一眼玄,尋思了一下該不該維護玄,但又看皇上一臉不滿的情緒,他只好含糊其辭地回應︰“陛下請勿怪罪一個修道之人,現在關于那道聖光的起源都不知去向,又豈能斷定誰對誰錯呢?而且現在有兩個人都同時在國宴上離奇喪命,虹獸之事應該延遲爭論,最緊迫的還是找出真凶,讓這兩位泉下有靈便可瞑目了。依臣看,今日這兩位死的都是雲錦國的人,那麼我們就可以進一步推論,雲錦國到底有沒有得罪過哪國的有權有勢之人,才致使他們會借舉行國宴的時機來向雲錦國挑釁的呢?雖然這很可能與我國沒有干系,但這事發生在翠雀國如此隆重的國宴,傳出去翠雀國的名聲也會多多少少受損。所以,懇請陛下多給臣一些擔任將軍的時間,直到臣查出真相,才可安心地把將軍的位子交還給家父。”

    皇上覺得他的話句句在理,便松了些慍怒的口氣,“朕方才已經準你多些時間去徹查此事。那麼,老將軍他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還有多久便可下榻?需不需要御醫去看望病情?”啟故作深沉地說︰“謝陛下對家父的關懷,家父只是忙于戰事所以才暫時力不從心病倒,不需要御醫。家父還有半個月即可下榻,繼續為國效忠。”皇上信以為真,于是又對他說了些勉勵之話後,令他坐回自己的席位上。啟此時暫時忘卻思考關于芯兒安危的事,他四眼環視了四周,果不其然,這兩件命案接連發生後不久,向來疑心重重的皇上又增加了兩倍的禁衛軍嚴加防守著國宴現場,以防再有意外發生。現在到處都是皇上的眼線在盯梢,若是他把融蝶放進眾臣喝的酒里,一定會被禁衛軍甕中捉鱉,而且老將軍也有可能受到牽連。“皇上其實早就在懷疑這案子的始作俑者就隱藏在這里當中,他之所以暗自部署軍隊,甚至連道密旨都不頒給我,就是為了不打草驚蛇。可惜啊,我是何等地靈敏,還是將軍,自然知道這里禁衛軍的人數是否有無增減。皇帝老兒,你敗就敗在放過了假哭耗子的那只貓啊。”他只好按兵不動,悶著頭往自己喉嚨里猛灌那入口回甘的美酒,卻飲的量不多,生怕自己喝醉了會按捺不住自己沖出國宴,追上正在護送芯兒的末榕,然後把他亂刀剁成肉泥。他一想到剛才芯兒對他百般柔順的樣子,就咬牙切齒。他強顏歡笑地去向對席的人敬酒,在他們眼里他那副眼神倒不如說像是要他們償命似的,都紛紛躲避推辭。就連周圍的各國使臣也被這嶄露頭角的年輕將軍那頗有震懾力的氣場嘆服不已,這不怒自威的英武光在言行舉止中便可展露無遺,跟老將軍的氣勢也是如出一轍。他們甚至開始質疑,這老將軍估計是想趁國宴這大好機會來裝病,好讓他兒子來繼位,讓皇上注意到他吧?使臣們對于這位新任將軍刮目相看。練兒眼巴巴地盯著如此氣憤的啟,以為他是因為這場命案並不全是他的錯,但皇上估計已經開始防著他的緣故。因為皇上連暗插禁衛軍連他這個掌握兵權的命官都沒跟他說起。她對于默陌死的事非常愧疚,她更不知道該如何向她的好朋友芯兒解釋。玄法師觀察到了她的為難之色,便關切地悄悄問她︰“你是為了那銀狐的事情在惱我麼?”說罷拿起她的手放在他的手掌心上揉搓著,她漲紅了臉,一臉厭惡地甩開他溫潤細膩的手。她連忙灌了幾口酒,以掩飾自己的臉紅。“這麼快就臉紅了?”玄調笑道。“你剛才給默陌施法的事都被我逮個正著,雖然我並不知道你的動機,也不想知道。只要不是為了我的動機我都不想知道。我只關心默陌的死會對你造成多嚴重的後果。她的猝死不是你的原因,你要相信這一點。”這話被耳尖的啟將軍听了去,他投向玄法師的目光里多了一份深意。听這話好像表示那看起來不諳世事的道士也是了解此案的些許蛛絲馬跡。

    國宴終于散去後,皇上和皇後相繼起駕回宮。整座斷生山下唯獨留下啟將軍和玄法師二人和禁衛軍清理國宴現場,才能返回皇城。啟趁這機會找了個僻靜之處盤問玄︰“那聖光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是不是因為你在搗鬼,才導致它轉瞬即逝了?”玄面無表情地答道︰“與我有何相干?我只不過是看到那只銀狐本是屬于我義父的寵物,結果父親一死這畜生就背叛父親逃回這片它的棲居地,我也茫然不知為何它會與聖光有聯系,只是一氣之下就射殺了它。我看你關心的,並不是什麼聖光吧。”

    啟听後半信半疑地冷笑,“有件事我倒是覺得很蹊蹺,想請教請教法師您。為什麼當您射殺那銀狐時,默陌就隨即也喪命?若是恰巧她是被人害死的,那人也不會神機妙算,把殺死她的時辰正好與您射殺銀狐吻合起來。而更蹊蹺的是御醫並未從默陌身上搜查到任何下過毒或是有內傷發作的痕跡,這又該作何解釋呢?除非是像你這種通鬼神之術的道士才可以用法術辦得天衣無縫。”玄警覺起來,他正要爭辯什麼,啟又說道︰“好,看您的這副無辜的神情,想必您斷然不是作案之人。既然如此,那麼除了您,現場恐怕就只有另外一個和您法術不相上下的人能考慮考慮有沒有作案動機了……您可以不用為自己辯解了。今天您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我還有要事在身,我現在就備馬回京城,國宴我已經安插人幫我料理雜事,我就繼續辦案去了。今天和玄法師聊天很愉快。告辭!”玄听後打了個寒顫,他連忙攔住將軍,“你憑什麼不給我說話的余地就妄下斷詞?!難道剛才告誡你的不要害及芯兒的話你都白說了?”啟變了臉色,“你怕什麼,如果這麼快就把她招供給皇上多不好玩,這可不是我要逗留在京城長些時日的目的。我要在送走某個人之前,要把那些支持用虹獸吃人的那些朝中元老們照顧周到,才能斬斷所有煩惱。”他說完便跳上侍衛牽來的栗色馬,揚長而去。玄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這匹壯碩而毛色鮮亮的馬,一看就是雲錦國的上好貢品,因為他在雲錦國宮中的時候曾見過這種馬。他在國宴舉行前作為皇上欽點主辦人,曾翻看過各國的進貢名單,發現這栗色馬已經被皇上賞賜給了一位名叫扶提的國璽大臣。而這栗色馬卻輾轉到了啟的手上,一定是扶提當作討好之禮送給他的。他望著策馬遠去,直到他的身影被漫漫黃沙湮沒。這下鐵證如山,他終于找到幫練兒反敗為勝的契機了。玄心里舒暢了許多,隨後忙去收拾國宴現場去了。

    啟回到將軍府,來到老將軍,他的義父所躺的病榻上。他面帶倦怠之色,把將軍所戴的頭盔摘下來,放在義父的枕邊。老將軍睡得很沉穩安詳,歲月把所有他那些戰功赫赫的過去,和心里積蓄了對亡妻沉痛的悼念,都銘刻在了他松弛的眉角的皺紋上。他梳理著老將軍斑白的鬢角,一邊幽幽地說道,“爹,兒子並不是為了將來比你有出息才來佔據您老的位子,只是兒子多虧跟了你上天入地這麼多年來,還在過去的二十三載經歷了這些變故,早已煉得了無堅不摧的本事。當然這還得感激我哥哥,如果他不死,我怎麼可能有這個福氣來到您的身邊呢?只令人惋惜的是兒子已經找到失而復得的意中人了,陪在您身邊的時日已經變得屈指可數了。我就想讓您睡得更長些,等您醒來時,您那不孝子已經和她出雙入對去了。這樣,您就不會看到與兒子離別的場面了,也不會傷感。”啟說到後兩句已經帶著哭腔,然後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了。“我剛才在國宴上刻意錯過給那些大臣下鎖魂蠱的絕佳時機,只給那雲錦國來的使臣下毒。這是有根據的。當國璽大臣扶提將雲錦使臣送給他的上等栗色馬轉贈與我時,我開始察覺這雲錦國使臣一定與我朝中的要臣們深有淵源,不然不可能一來翠雀國就送給他那麼貴重的大禮。但又怕沒有懷疑他的證據,于是我安排了探子追查了他與我朝中各個大臣的關系。果然,他與那些支持虹獸吃雲錦奴隸的大臣來往頻繁。于是我只好暫時在國宴上拿那使臣殺一儆百,反正他們一定料到只有我才會害死他。不過我的用意他們能不能體會得到,那就是他們的造化了。要是他們還敢在虹獸一事上跟我意見相左,並上書當面向皇上彈劾玄法師否定虹獸的另一番見解,那麼我頂多會讓他們死得更慘烈些。這就是為什麼,我不殺玄,因為他在這一點上至少是和我一條心的,盡管我知道他更改了我的原計劃。”說罷,他使喚手下的僕從︰“再去給爹爹多熬幾劑上次的湯藥,他服藥後的氣色已經好些了。”

    天牢里,芯兒開始寢食難安,並不是因為受到牢里潮濕的環境所影響,而是自從昨晚匆匆地見了啟將軍一面,她總認為她和他似曾相識,但又硬是回憶不起來她究竟在哪里與他萍水相逢過。她絞盡腦汁地搜尋著自己所接觸過的男人︰在她心里如哥哥一樣的末榕,那個以前經常來向她買藥的棉兒姐姐的丈夫,後來也是他抓做人質帶往雲錦國與巫女交換他兒子玄;以前喜歡她阿娘的那個老庸醫,但每次來拜訪都會被阿娘吃閉門羹…這麼多男人,唯獨就是記不起來啟的相貌體態。以前那個棉姐姐的丈夫曾對她說,有個男人一直希望見上她,但後來延又告訴她那男人又改主意不見她了。如果有一點點的可能性,那男人該不會就是他吧??那天第一次見啟將軍時,他那如餓狼般的眼神,肯定不是第一次見過她了。算了,姑且把那男人當作是將軍好了,她終于安心了許多。這時候,她仿佛听到牢外傳來一陣陣的爭吵聲,她听得出來是一男一女的聲音,隨著那女人的聲調越來越激昂,確實是之前來探望過她的練兒。而男人的聲音听起來稍微生疏一些,她依然斷定上次就是他帶啟進入天牢的。

    “閃開,我要去見她!是我間接害死了她的朋友默陌,我必須跟她澄清我的錯誤,不然我于心不安!”練兒聲音沙啞地想推開阻攔她不斷勸說的哥哥玄。“拜托你動動腦子,你以為你跟她認錯,她就會原諒你麼?不會!因為你同時也沒有成功幫她逃出這里,她也許會替默陌原諒你,但她自己本身不可能會!萬一她知道你害死默陌的真相,她沒準會在啟探望她時,對啟告你的狀,讓啟來報她好朋友的仇。啟現在肯為了她肝腦涂地,絕對會答應她。到時候以啟的勢力,再加上這個借口,除掉你和我又有何難?”練兒面帶鄙夷的神色,“原來你繞來繞去還是怕你自己會被啟害死,還裝作關心我。那好辦,我和你斷絕親人關系,這樣的話啟就不好拿我作借口,你的小命也保住了嘛。所以,只要斷絕了,至于我會不會死,都與你毫不相干,你也不用再裝心疼我!”玄氣得語無倫次,正高高舉在空中要掌摑她一巴掌的手玄在半空中,嘴角抽搐著。這丫頭生來第一次為了一個對他來說無足輕重的丫頭跟他說出那麼狠絕的話,難道她在妹妹的心目中,永遠都看得比他更重嗎?雖然他不是她親哥哥,但她那斷絕關系的話一出,他立馬就覺得自己多年來的真心簡直就付之一炬。“既然你都說到這地步了,我就依你。你找她去吧,去吧。你要是死在啟手里可別求我幫你收尸!”

    耳朵尖的芯兒听到這里,訝異地暗想︰這啟將軍真的會帶我如此忠誠嗎?而這練兒也太過火了,居然為了她那麼堅決地就和這麼擔心她的哥哥恩斷義絕?難道她是鐵了心要幫我,還想和我作為姐妹…芯兒的心里蕩漾著一股難以言狀的感動。她豎起耳朵,直到練兒吱呀一聲撬開了牢房的大門,她已經躺在她簡陋的小床上裝睡。“睡了嗎?我有件事要跟你坦白。”練兒跪在芯兒的床邊,把頭埋下去抽泣,一邊斷斷續續地把她在國宴上如何把拯救默陌弄巧成拙的事一字一漏地復述了一遍。“別哭了,我知道你不是因為對我的愧疚才這樣。我已經清楚你的苦衷。只要你以後跟著我,竭盡所能地幫我完成我的宿命,我就會原諒你。怎樣?”練兒抬起頭,擦干眼淚,芯兒溫婉地微笑,“你以後要是不再替默陌做我的姐妹,我會又開始恨你的。”練兒酸澀地擠出一抹笑意,“練兒從今天起會和芯兒妹妹形影相隨,浪跡天涯。無怨無悔。”芯兒淚光閃閃地摟住練兒,暗想,我是看在你為了我做了那麼大的犧牲,才給你機會原諒你的。我要讓你用一輩子的時間來珍惜這個機會。

    次日拂曉,翠雀國朝堂上早已是熱鬧非凡,形形□□的大臣們神態各異,神情憤慨地大聲議論著那晚國宴上發生的一系列離奇古怪的事件,“第一次如此肅穆的皇家進貢儀式發生萬人空巷的稀有場面呢!才半天不到關于各種聖光的傳聞,就已經成為全京城百姓茶余飯後的時興話題了!”“但那一次聖光並不是虹獸造成的,而且還是在虹獸並沒有吃任何人的情況下發生的,這也太反常了吧?莫非古書上記載的這些傳說都是一紙空談?”另一位禮部尚書連連搖頭,“也許這就是為什麼陛下悶悶不樂的原因,發生這種怪事,陛下一定覺得祖先在愚弄他,更關鍵的是在于虹獸要是失去了它唯一的價值,再也不是普天下所公認的鎮國之寶,皇室將會失信于天下。翠雀可是頭一遭處于如此騎虎難下的境地,更何況還是在各國使臣的面前出現這種事,即使皇上要欺瞞國內的百姓,那麼別國的王听說了這事,對他們來說倒是個振奮人心的消息。他們一定會從中添油加醋地挑撥我國的百姓,讓他們失去對于皇室的信賴,倒戈向別國一邊。現在只好祈求泱泱翠雀能逢凶化吉了……”然而,所有的朝臣們都不約而同地把焦點也聚集在了正在邁著穩健的步子走上朝堂的啟將軍,各自心里都在臆測著︰早在國宴舉辦之前,將軍就已經把他們叫到將軍府上商議誰支持虹獸吃人的法子,他也沒有明說他問這問題的目的是什麼,弄得大臣們覺得莫名其妙。誰料在國宴那天玄法師提出虹獸並非聖獸的觀點,而且大臣們都有目共睹那玄用弓箭射死了那只銀狐後,那聖光才消失。看來這一切的幕後推手一定是他,毋庸置疑。由此看來,也難怪啟將軍年紀輕輕就敢擔任他老父的位子,還是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原來他和玄之前就已經找出了聖光的秘密,再加上玄法師聞名天下的精湛毒術,連玄都向著他,他的野心可見一斑。“各位早,昨晚末將太過于忙碌,結果起得晚了。我剛走上朝堂就听到你們津津有味地議論著什麼。依臣所見,應該是關于國宴發生的一些掃興的事情,對吧?我听這事已經成為全京城膾炙人口的話題了,甚至別國也引起了不小的波動。看來,皇室是再想將聖光以及這兩起命案的影響力以大化小,已經來不及了。”他泰然自若地說道,眉宇之間流露著一種器宇軒昂的氣魄,但眉目流轉間卻又轉化為一種玩世不恭的妖冶氣質,表面上帶著謙卑的笑意,卻又和桀驁不馴完全沾不上邊,令人難以捉摸。“這些天來,我心想那天叫你們來我府上商議關于虹獸的事,你們一定很好奇關于我商議這件事的目的吧。各位切勿心急,在下的心思一定會向各位娓娓道來,只不過要找一個恰當的時機去揭曉這個答案。各位願意給在下這個機會來透露答案嗎?到時各位可不要驚訝喔。”大臣們不知其詐,紛紛點頭道︰“那是一定會給的,臣等都會靜候著您的答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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