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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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望,真個是“窮荒絕漠鳥不飛,萬磧千山夢猶懶”啊!
眼前,依舊危機四伏。
前面,是一片小小的村莊,綠樹掩映,土坯茅頂,稀稀疏的幾戶人家,是漢家的那種。
更好的是,村頭還有一家小小的客棧,一面不算太大的杏黃酒旗在隨風飄飄,上面寫著三個拳頭大小的字。
遠遠地。
“松——山——館!”
小乙辛一字一板地念起那酒旗上的字,聲音挺大,滿滿的興奮。
“這是一個館驛。”
李山童介紹道,也是輕松的口氣。
終于,總算是找到了是人住的地方了,今天晚上將是近兩個月以來第一次能夠像人一樣地睡覺了,不堪回首啊。
“客人里面請,本店概不賒欠,免開尊口——”
一個小伙計站在酒旗下,拉著長聲兒,斜視著,不屑地撇著嘴,一副可搭理可不搭理的作派,瘦得像根巴根兒。
眼前的這二位,一老一小的,分明就是兩個好幾天都沒要到飯吃的要飯花子,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全身酸臭,能把蒼蠅燻得直翻跟頭。
這門是朝錢開的,還是別進去了吧。
一時間,師徒兩個愣在那里了,不知如何是好了,的確是有些自形慚愧的意思了。
館驛內。
“給,這些夠嗎?”
一錠大大的雪花銀子慢條斯里地拍到櫃台上,高傲地打了一個滾兒,鑽進了胖得貓腰都困難的掌櫃的懷里。
胖掌櫃趕緊抬頭看,一個年輕人,微笑著,屬于風度啪啪的那種,帥哥一枚。
“夠了,夠了!請上房!請雅座!”
見錢眼開。
小伙計也立馬就變成了另一副模樣,變成了另一個人,抑或是由人變成了一條狗,搖尾乞憐的那種小小哈巴狗。
“來貴客咧——”
一聲力氣十足的吆喝。
頓時,整個客棧的每一根檁條都好像打了雞血,興奮了起來,打掃房間,準備酒菜,忙得不亦樂乎。
一張大大的餐桌放到了一間大大的雅間里,只有那個年輕人坐著,面前放著許多的菜品,七碟子,八大碗的。
空蕩蕩的!
感覺是不是有些怪怪的呀?
沒事兒可做的廚子和伙計們都擠破了腦袋地往里張望,想看看這個年輕人是如何將這麼一大桌子消化掉的。
“難道,這個年輕人是個大肚子漢嗎?”
“難道,這個年輕人是餓死鬼托生的嗎?”
“這麼好的菜,這麼好的酒,最好是能剩下一點兒,剩下得越多越好……”
有幾個閑得蛋痛的小伙計更是發揮起了豐富的想像,偷偷地咽著口水。
他們萬萬沒想到,接下來的一幕更加的怪異。一間大大的雅間,一張大大的餐桌,滿桌子的美味,七碟子八大碗的,只有一個年輕的“帥鍋”坐在桌子前,這也太腐敗了吧,這也太扎眼了吧,這也太不走“群眾路線”了吧,沒準兒又是誰誰家的那個小誰誰在炫富擺闊,又一個“富二代”抑或是“官二代”吧。
查查!
夠上“頭條”了吧,還是那位汪某人夢寐以求的那種“頭版頭條”喲。
就在那幾個閑得蛋痛的小伙計正在發揮著豐富的想像力,偷偷地吞咽著口水的時候,一件更加怪異、更可“頭版頭條”的大事件發生了——
整整的二十八道菜呀,小伙計端菜時把腿都要跑細了,可那位“帥鍋”卻只是在每道菜上蜻蜒點水般地動了一下筷子,只動了動菜尖,有的還是要放到嘴里嘗了嘗,有的卻只是用筷子尖點了點。
至于那壺酒嘛,放到鼻子邊上嗅了嗅,又輕輕地放回到桌子上了。
而且,那小譜兒擺的,飯店里的筷子連瞅都不瞅,用的是自帶的筷子,講究極了,瓖金嵌銀雕白玉的,最好的羊脂玉。
二十八道菜,動了二十八次筷子,不多不少,剛剛好。
然後,竟然,離席了,居然!
這簡直,這絕對,這是不積極參與“光盤”行動啊!
“壞嘍,壞嘍,掌櫃的肯定要辭退我嘍!”
做菜的廚子在心里暗暗叫苦,害怕再也混不下去了,他昨天晚上剛把好作料換成孬作料,偷偷地捎回家去。
“好咧,好咧,這回可以吃一頓香的,喝一壺辣的了。”
跑堂的小伙計在心里那叫一個美,仿佛那一大桌子的酒和肉已經端到了嘴邊上,馬上就要下肚了。
“唉,世態炎涼呀,飽漢子不知餓漢子呀!”
有如此想法的當然是還在餓著肚子的耶律乙辛小朋友了。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他正和師傅呆呆地蹲在店門外的牆根底下,耳朵听著里面的動靜,鼻子聞著里面的香味,肚子打起了晚飯的鬧鐘,進是不讓進的,走還是不想走的,處境尷尬,沒人搭理,不知如何是好呀。
一道俊雅的身影從門里走了出來,停下來,低下頭。
“進去吧,房間給你們定了,酒菜也定了,洗一洗去吃吧,休息吧,我走了。”
微笑著,好像是在對兩個極熟悉的人在說笑著,打著招呼,今天本人請客。
“啊?”
“啊?”
那“帥鍋”突然站在面前,突然說了這樣的一番話,一時間還真有點兒反應不過來,以至于這師徒兩人都驚得大張著嘴,半天楞是合攏不上嘴巴子了。
“啊,那個,謝謝……”
好半天,這腦袋瓜子才算轉過彎兒來,李山童都語無倫次了。
“後會有期!”
轉頭一笑,明眸皓齒。
一襲黑衫,一雙白靴,飄然而去。
一老一小,望著遠去的背影,又發起呆來,活脫脫的兩只木雞,一大一小,直著脖子,瞪著眼兒,呆得眨都不能眨了。
“那就……請吧!”
瘦得像根巴棍兒似的小伙計扯著公鴨嗓子喊道,前半截兒話是不屑摻雜著嘲弄,說後半截兒話時似乎是猛地想起了什麼,又換上了熱情摻雜著巴結了,比上菜那可是麻利多了,說的時候遲,那叫一個快。
“嗯!”
“呸!”
李山童頭不抬眼不睜地哼哧了一聲,耶律乙辛跟在後面,同樣是頭不抬眼不睜的,趁著沒人注意還往地上啐了一口,狠狠地。
“啊,那個,請問,能不能請到上房先洗洗再用餐呀,房里已經送去熱水了,我們也好把菜再熱熱,再熱熱。”
長得跟巴根似的小伙計雖然在人品上的確有些不地道,可這句話還真是挺地道的,個人衛生嘛,還是要講究滴,還是得認認真真地講究一番滴吧。
師徒兩個沒有說什麼,算是默許了吧,順從地跟著那個小伙計左拐右轉地來到了後院。